第4章 暗夜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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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沈清颜并未入睡，而是坐在窗边，就着一盏孤灯，仔细研究着面前一小包用粗糙草纸包裹的粉末。这是她让春桃想办法，花重金从沈婉儿当掉簪子的那家当铺伙计口中套出信息后，又费尽周折才弄到的一点样本。 粉末呈诡异的灰绿色，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苦杏仁又混合着腐朽草木的怪异气味。沈清颜用银簪小心拨弄，又取了一点点溶于水中观察。 不是赤枯草。 但直觉告诉她，这绝非什么好东西。沈婉儿不惜当掉心爱之物换来的，只会是更阴毒、更致命的玩意儿。 “小姐，查到了！”春桃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奴婢使了银子，找到一个曾在南疆待过的老大夫，他远远闻了一下，说……说这很像是南疆密林里一种毒蜘蛛的干燥毒腺磨成的粉，名叫‘蚀心散’！” “蚀心散”沈清颜眸光一凛。 “是，那老大夫说，此毒无色无味，溶于水后更是难以察觉。中毒者不会立刻毙命，但会在一两日内心悸而亡，脉象如同突发心疾，极难查出痕迹！”春桃的声音带着颤抖，“二小姐她……她这是想要谁的命啊！” 想要谁的命 沈清颜心中寒意骤升。父亲兄长远在边关，不可能。母亲母亲刚解了毒，身体虚弱，若此时“突发心疾”，更是顺理成章……又或者，沈婉儿狗急跳墙，目标直指自己 无论目标是谁，都必须阻止她！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谁！”沈清颜厉声喝道，同时迅速将毒粉包好藏入袖中。 回应她的，是骤然破窗而入的两道黑色身影！黑衣人动作迅猛，手中钢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直扑沈清颜而来！ 刺杀！ “小姐小心！” 春桃吓得尖叫，却下意识地扑过来想挡在沈清颜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沈清颜反而异常冷静。她一把推开春桃，顺势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哗啦——”茶壶杯盏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短暂的空隙给了她喘息之机，她拉着春桃迅速后退，同时高喊：“有刺客！来人！” 两个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对她弄出的动静毫不在意，一左一右封住她的退路，刀锋凌厉，招招致命！ 沈清颜虽重生后有意锻炼身体，但毕竟力弱，只能凭借前世在冷宫挣扎求生存时磨练出的敏捷和预判，惊险地躲避着攻击。衣袖被刀锋划破，一缕青丝被削断，情况岌岌可危！ 难道重生一世，竟要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 不！她不甘心！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她咽喉的瞬间—— “咻！咻！” 两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两名黑衣人动作猛地一僵，喉咙处各多了一个血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他们的身后，窗口不知何时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他手中把玩着两枚普通的石子，仿佛刚才用石子精准射杀两名刺客的并非是他。 是萧绝！ 沈清颜心中剧震，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绝的目光淡淡扫过地上刺客的尸体，最后落在略显狼狈却依旧镇定的沈清颜身上，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国公府的守卫，形同虚设。”他开口，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寒泉击玉。 此时，被惊动的护卫们才举着火铳，姗姗来迟。看到屋内的景象，尤其是看到窗口那道身影时，全都吓得跪倒在地：“参……参见摄政王！” 沈弘毅也衣衫不整地匆匆赶来，见到萧绝，更是大惊失色：“王爷！您……小女……这……” 萧绝并未理会沈弘毅，目光依旧锁定沈清颜：“沈小姐受惊了。本王夜巡京防，恰逢其会。” 好一个“恰逢其会”！沈清颜心中冷笑，堂堂摄政王，会深夜“恰巧”巡逻到国公府千金的闺阁附近 但她面上不显，从容一礼：“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萧绝微微颔首，对沈弘毅道：“沈国公，刺客潜入贵府千金闺阁，此事非同小可。这两人，本王带走了。”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根本不给沈弘毅拒绝的机会。 沈弘毅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声道：“是是是，全凭王爷处置！” 萧绝最后看了沈清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消失在窗口，连同那两具刺客的尸体也一并被他的手下带走。 留下满室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查！给本王彻查！府里上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沈弘毅又惊又怒，在自己的府邸，嫡女竟遭遇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这简直是打他的脸！ 沈清颜看着父亲暴怒的样子，又想到萧绝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明了：这刺客，恐怕不只是冲着她来的那么简单。萧绝插手，意味着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了朝堂之争。 是三皇子还是其他势力 她抚摸着袖中那包“蚀心散”，眼神冰冷。 看来，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也必须……尽快找到那个足以抗衡这些风雨的“盟友”了。 翌日，摄政王雷厉风行，竟真的查出了刺客的来历——是北狄潜入京城的细作！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北狄细作潜入国公府刺杀嫡女，这已不仅仅是后宅阴私，而是涉及邦交国体的重大事件！ 皇帝震怒，下令严查京中北狄暗探网络。而负责此事的，正是摄政王萧绝。 这个结果，既在沈清颜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萧绝将此事定性为“北狄细作作案”，一来掩盖了他深夜出现在国公府的真实目的（或许是追查细作线索顺路），二来也彻底将水搅浑，让幕后真凶不敢再轻举妄动，三来，更是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国公府——他救了沈清颜，还为国公府化解了一场可能因“治家不严”而引来的朝堂攻讦。 一石三鸟！ 沈清颜不得不承认，萧绝的手段，确实高明狠辣。 经此一事，沈清颜在府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沈弘毅出于愧疚和后怕，不仅加强了清晖院的守卫，更是将府中一部分人事和财务权力正式交给了她。 沈婉儿和柳姨娘听闻此事后，又惊又怕。惊的是沈清颜竟能劳动摄政王亲自相救，怕的是刺杀失败，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她们如同惊弓之鸟，更加不敢妄动。 然而，沈清颜并没有忘记“蚀心散”的威胁。 她知道，沈婉儿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必须在她再次动手之前，揪住她的狐狸尾巴！ 她加派了人手，更加严密地监视沈婉儿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的饮食和与外界接触的情况。同时，她也开始着手调查，沈婉儿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能接触到南疆和北狄这些域外势力这绝不是一个深闺庶女能做到的！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机会来了。 春桃急匆匆来报：“小姐，墨香又偷偷出府了！这次她去的是城西一家新开的茶楼‘清音阁’！” “清音阁”沈清颜沉吟，那家茶楼背景似乎不简单，往来人员复杂。“她见了什么人” “奴婢不敢靠太近，只远远看见她进了一个雅间，里面好像……有个男人！而且，墨香出来的时候，手里好像又拿了一小包东西！”春桃紧张地道。 又拿了一包东西！ 沈清颜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沈婉儿是等不及要再次动手了！ “走！” 沈清颜当机立断，“我们去‘拜访’一下我的好妹妹！” 她倒要看看，这次沈婉儿想把毒下在哪里！这一次，她一定要人赃并获，让沈婉儿永无翻身之日！ 她带着春桃和几名心腹护卫，径直朝着沈婉儿的“芳菲苑”走去。夜色渐浓，一场姐妹之间的正面交锋，即将拉开序幕。 沈清颜的步伐坚定而迅速，她知道，必须在沈婉儿将毒药使用掉之前抓住证据！ 然而，当她来到芳菲苑门口时，却发现院内异常安静，只有两个守门的粗使婆子，不见沈婉儿和墨香的踪影。 “二小姐呢” 沈清颜冷声问道。 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回大小姐，二小姐说心中烦闷，去……去花园里散心了。” 花园 沈清颜心中猛地一沉！这个时辰，父亲通常会在从书房回主院的路上，经过花园！ 难道沈婉儿的目标，竟然是父亲！ 她想制造父亲“突发心疾”的假象，然后自己再以孝顺女儿的身份出现 “快去花园！”沈清颜脸色骤变，立刻转身，朝着花园方向疾步而去。 希望还来得及！ 夜色下的国公府花园，静谧而昏暗，只有几盏石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沈清颜带着人匆匆赶到，远远地，便看到荷花池边的凉亭里，似乎有两个人影！ 她心中一紧，示意护卫散开包围，自己则放轻脚步，借着花木的掩护悄悄靠近。 凉亭内，果然是沈婉儿！她正背对着沈清颜的方向，手中端着一只白玉茶杯，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父亲，您操劳一日辛苦了，这是女儿亲手为您泡的安神茶，您用一些吧。” 沈弘毅似乎有些疲惫，并未多想，伸手便要去接那茶杯。 就是现在！ 沈清颜不再犹豫，猛地从藏身处走出，声音清冷如冰：“父亲且慢！” 沈弘毅和沈婉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沈婉儿手一抖，茶杯差点摔落，她猛地回头，看到沈清颜以及她身后的人，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颜儿你怎么来了”沈弘毅疑惑地看着她。 沈清颜快步上前，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沈婉儿手中那杯茶：“女儿来得似乎正是时候。妹妹这杯‘安神茶’，当真只是安神吗”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婉儿强自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我……我只是关心父亲……” “关心”沈清颜冷笑，步步紧逼，“妹妹关心父亲的方式，就是在茶里加入南疆秘药‘蚀心散’，让父亲‘突发心疾’而亡吗！” “什么！” 沈弘毅勃然变色，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婉儿！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沈婉儿尖叫起来，神色慌乱至极。 “是不是胡说，一验便知！”沈清颜不再给她狡辩的机会，对身后的护卫下令，“拿下她！还有她身边的墨香，搜身！重点检查她袖袋和怀中！” 护卫应声上前。沈婉儿还想挣扎，却被轻易制住。墨香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被护卫从她怀中搜出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用同样粗糙草纸包裹的小纸包！ 人赃并获！ 沈清颜接过那纸包，打开，正是与之前她得到的样本一模一样的灰绿色粉末！ “父亲，这便是‘蚀心散’！女儿早已察觉沈婉儿行为诡异，暗中调查多时，终于在她再次对您下手时，人赃并获！”沈清颜将证据呈到沈弘毅面前。 沈弘毅看着那包毒药，再看看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沈婉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女，竟然狠毒到要弑父！ “孽障！！！” 他怒吼一声，扬手狠狠一巴掌将沈婉儿扇倒在地，气得浑身发抖，“我……我沈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东西！！” 沈婉儿趴在地上，嘴角溢血，知道大势已去，只是用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沈清颜。 然而，就在沈弘毅暴怒，准备下令将沈婉儿关入祠堂严加看管，等候发落时，异变再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假山后疾射而出，目标并非沈弘毅或沈清颜，而是直指地上那个装着“蚀心散”的纸包！ 有人要毁灭证据！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护卫们反应不及！ 沈清颜心中大骇，下意识地将纸包紧紧攥在手心，护在身前。 那黑影见状，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淬毒的短匕，直刺沈清颜的心口！ 这一击，快、准、狠！誓要夺她性命！ 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势力，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