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虚度光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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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管在玻璃转门蜿蜒出金钻ktv的粉紫字样，旋转门倒映刚在人生中走到第16个年头的少女踉跄身影，七月一日，刚好与建党日重合。 漆皮方头鞋蹭过保安制服裤腿，对方后退半步时露出裤线泛白褶皱。 生日快乐啊小寿星。 大理石地面把闺蜜们的送客声揉成细碎回响，被送之人没回头，黑卫衣兜帽随抬手滑落， 七月湿热风撞上脸颊，梧桐叶沙沙翻涌，行道树坑积存前日台风残水，脚步踩碎水洼里的自己，节奏总比意识快半拍，jk制服鞋金属扣正硌着脚踝凸起，不知哪家老式空调外机在滴水，啪嗒啪嗒砸在防盗网，和脚步叠成二重奏。 这时手机在短裤口袋发出震动，少女甩开黏在后颈湿发，一小块星形胎记时隐时现，看向损友发来的信息，蓝牙耳机播放的刃牙主题曲被信息提示音打断。 宝安三巷13号，敢夜巡直播我叫你爸爸。 闺蜜发来的定位图正在进水屏幕里闪烁，附带三年前剪报照片：模糊的「青少年幻觉事件」标题嵌在「式神纪元九年春」报眉下。 群友跟着起哄： 周汐，初中毕业了就去做点大胆的事吧，姐妹中就属你最有生活了。 周汐用虎口抹过下巴雨珠，美甲在屏保裂痕上折射出光斑… 去就去，正巧我还要多走走来消食。 171公分高的影子斜切潮湿夜雾，卫衣下摆晃荡着露出格纹短裤边缘，路过711玻璃橱窗时，倒影里蓝爱心图案正在胸口位置微发皱——方才在包厢被香槟泼到痕迹。 everybody fight...嗝... 拐进暗巷时撞翻摞空纸箱，扶墙右手在霉斑上拓出手印，路灯把五芒星发卡折射成悬浮的金屑，小痣随吞咽口水在左下颌忽隐忽现。 又一阵夜风掀起后脑碎发，露出脖颈处被酒精染成淡粉皮肤，她没注意到昏黄灯光下蹲着个少年，右手食指正悬浮着一团幽蓝火焰。那人转头时，火苗倏地缩成硬币大小，融化在潮湿夜风里。 巷子收窄成只能侧身通过的缝隙，扶青苔砖墙，卫衣袖子洇出深色水痕。 酒气混海鲜市场腥咸涌上来，睫毛膏在眼前晕成水墨画，脚下停滞两步，周汐才发觉自己皮鞋跟正卡在粘糊糊水泥地上。 三分钟前还在嘲笑防盗门上用粉笔画小学生符咒。原来这水泥不是干的吗 醉意逐渐消散，觉得脚下像过期酸奶般黏稠。 靓女，金嘅发卡好闪喔。 蹲在空调外机下的黄毛青年吹泡泡糖，手中水泥块融化成巧克力酱形态，仲有冇其他首饰啊 关你锤子事！ 周汐抽出右脚，高底皮鞋留在水泥里，白袜踩地，泥浆缠上脚踝。 我个砂锅粥系无敌嘅！俾钱啦！交出嚟，或者等我扒你.. 那黄毛瘦猴打了个响指，水泥地似太妃糖粘稠，暗红轮廓从墙根浮起。 锅盖头替身发出嘲哳鸣。 塑料粤语还没说完，周汐额头猛击撞在他门牙上，而沾满泥浆的白皙膝盖顶向对方胃部：无你大爷！ 美甲还在少年脸上抓出血痕，但受限于泥浆粘性，周汐移动距离还是不够，让这家伙挣脱了。 他抹着鼻血准备操控泥浆封住周汐嘴，却见鼓起腮帮——噗地一声，混威士忌唾沫星子的石子命中他右眼。 女孩趁机拔出左腿，鞋底却黏着块不断拉长沥青丝，看清对方青春痘间夹着泡面渣的脸。 替身名砂锅粥！能、能让无机物暂时...哎你踢我蛋干嘛！你这婆娘！ 捂住被石头砸流泪的右眼，混混后跳，却忘自己背靠在液化墙面，小臂陷进波纹荡漾的水泥里，少女趁机扯开半边黏住衣袖，裸露了肩上星形胎记。 小混混甩出团软化混凝土，周汐侧身闪避时，卫衣右袖被飞来泥浆黏在快递柜上，与此同时那家伙双指间夹的石子在发光——更准确地说，是让少女背后整面砖墙泛起水纹的幽光！ 周汐发觉自己被看不见的人形东西猛推一把，布料撕裂声混着某奢侈品牌吊牌崩飞的弧光。 裸露腰线擦过液化墙砖，身子被三股不同方向的沥青黏液固定成大字型，更多石子从少年裤袋洒落，窨井盖翻涌出黑色沼泽，周汐小腿被吞到膝盖，挣扎时发卡钉入墙面，金五芒星在黏液里沉浮。 少年一手捂裆，另一手去扯她颈间银链，唔该静一静！我又不劫色...话是这么说，可油腻手指掠过她卫衣胸前的蓝爱心：哇，仲系个b… 金五芒星发卡落入了这家伙手中，倒映出原主暴怒瞳孔。 你这算哪门子超能力！ 周汐挣扎时短裤边缘黏在消防栓上，露出印蓝条纹的内裤边，少年掌心渗出更多幽光，两侧围墙垂下沥青瀑布，周汐左手也被黏在空调外机旁，保持着竖中指姿势。 趁着混混正在扯lv皮包时，周汐顶膝攻向对方裆部，沾满沥青的右手顺势糊上他眼皮。砂锅粥是吧 扯过少年衣领当抹布擦脸，要不要加个香菜 可是有根漂浮在空中尖锐石刺刺入她因为卫衣破损而裸露的小腹，黏稠沥青从周汐身上褪去。 少年扯下头套擦汗，青春痘在月光下泛油光，看着自己颤抖双手：操...操！不是说好只谋财...砂锅粥干什么啊！ 你…找死… 少女声音虚弱下来，指甲在墙上抓出白痕，抽搐身躯滑落地面瘫坐，有块碎玻璃扎进了侧腰。 我、我就拿这个... 少年扯下她运动手环时，钥匙串从裤袋漏出半截，周汐伸手，晕晕乎乎的去够自己的手机。 救命... 那蠢货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呼救吓到，转身逃跑时从裤袋漏出的钥匙串滑进手边积水。 不知过了多久，有条土狗在拐角处狂吠，而昏倒少女睫毛血珠映出奇异蓝光… 疼痛在某个临界点坍寂静，她没看见自己呼出血沫在空中减速，蓝眼虚影从肩膀浮出，绷带缠绕的手指穿过腰间伤口，残留泥石被扯离血肉。 某条苍白手臂以指尖拈起玻璃碎片，胸前时钟秒针走动两格——拔除的动作用时则是半秒。 有人…吗… 周汐在耳鸣中睁开眼，最先看见的是悬浮在面前的珍珠色膝盖，像人偶关节一样有着不自然缝隙，顺贴着软塌塌星形装饰的腹部马甲线，绷带缠绕的胸部往上看，有灰白散乱长发的人形替身瞳孔泛起冰裂纹青花的钴蓝。 恶犬咆哮声撕破凝滞的醉意，周汐把之前掉落的鞋子捡过来穿好，见自己右手自动摆出格挡姿势，不对，那不是自己的手，自己可没有三只手——是某个半透明存在正覆在手上，狼犬扑咬动作变成慢镜头，甚至能看清狗鼻子喷气收缩，以及狗嘴飞溅唾液，扑击变成慢镜头。 替身双手将狼犬上下颚扼住，再向两边掰扯，时间流速恢复正常，鄂部关节遭受变形打击的恶犬僵直倒地。 哼，现在才知道做亏心事是需要用头套掩盖自己的吗 周汐刚收拾完这狗，就又看到了那家伙。 犬骨碎裂和急促脚步并驾齐驱，一名戴皮卡丘头套的人来了个急刹车，冲出拐角的姿势是被放逐帧的劣质动画，看见狗以悬停半空晕厥。 阿彪！ 混混变调惨叫惊飞屋顶鸽子，他盯着少女身后逐渐清晰的虚影，又看看周汐身旁钥匙，这正是他折回需要拿的东西，不由得将『砂锅粥』召唤出来：你…你原来也有替身！ 你还敢回来那真是多亏你的狗了！就跟他主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周汐站直身体，替身立刻摆出同款抱臂姿势，混混暴起，少女在减速时间内也看清了那家伙的替身长啥样，是个把砂浆机零件胡乱组合成的人型东西，身形就跟他主人一般矮矬。 融化石质墙面像拉丝芝士般袭来，可周汐替身一箭步就冲到眼前，『砂锅粥』下意识甩起手打去，但那外貌宛如精壮运动少女的替身拳头落下，混混疼得龇牙咧嘴，整条手臂都麻，而少女替身的围巾扫过眼皮。 等反应过来时，大概三杯水那么大容量的泥浆已恢复固态砸中自己脚趾。 他抱脚单腿蹦跳，『砂锅粥』把地面液化出波浪纹，再将这些液态沥青用手泼飞出去：你咁衰出猫！ 狗急跳墙真难看。 周汐避开沥青飞弹，发现那绷带小姐模仿自己捋头发的动作。 砂锅粥！给她加点料吧！ 混混带哭腔喊出替身名，脚边窨井盖的水泥成分掀起粥状浪花，周汐刚要后跳，发现那些黑流体在空中减速成慢动作飞溅的珍珠，是自己替身挡在身前，口罩下传出类似老式录像带倒带沙沙声，其裸露后腰浮现时钟花纹，秒针逆跳两格。 好似佩戴半露指手套的银蓝手掌握拳打在『砂锅粥』腹部，而『砂锅粥』动作分解成六帧卡顿，周汐甚至有空系好鞋带，再一巴掌呼过去。 你脸上有蟑螂。 周汐说。 混混下意识抚摸已拍出通红的脸，意识到对方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更胜，可混混却还觉得自己快睡着了，转眼又忘要干嘛，皮卡丘头套在那一掌影响下斜挂左耳，露出嘴角燎泡结成的褐痂皮。 喂喂喂！别这么快就给我躺下，咱还没打完呢！ 周汐捡起从他口袋里掉落出来，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啪嗒一声，混混的手机从口袋落地。 屏幕亮起，混混锁屏图是戴项圈的中华田园犬，背景里式神监管局少管所招牌正在暴雨中斑驳脱落，这坏小子站不稳了，一屁墩坐倒，喘气，『砂锅粥』退散。 周汐蹲下，掏出自己手机，点开闪光灯照他眼皮：微信还是支付宝 混混懵懵懂懂。 精神损失费。 她扯起对方衣领，露出印少管所第六届劳动标兵的吊牌，包括我的美甲磨损费、卫衣干洗费、还有... 理了理额前斜刘海，鞋尖挑起那只狼狗的项圈，上面写着「黄东明爱犬」 动物殡葬费，哦，这下也是刚好知道你叫啥名字。 黄东明剧烈扭起屁股，奈何双腿不太听使唤：阿彪就嚟瞓着！你哋老钱啊...对了… 清澈了没半秒，眼神又呆滞起来，我钥匙去咗边度啊 这不在你屁兜里吗白痴。 她指指王东明臀部，钥匙上的皮卡丘挂件正在滴血，而黄东明才反应过来，弹簧似的就从地上弹起来了。 我狗！鼻血糊脸的混混瞪着眼哀嚎，畀我狗啊！呢个系我自少管所带出嚟嘅！ 扫这个码，输四位数密码就能唤醒你的狗——开玩笑的，转钱。 胜局已定的少女把纯金五芒星发卡别回乱发间，见那家伙倔强闷不作声。 你欠我两千八。 周汐晃起扫码界面抵到他眼前，精神损失费，或者... 身后替身举起沙包大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