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虚度光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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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赔，唔赔！打死都唔赔！！ 东明被周汐揪住领子甩向围墙，脸上还满是倔强，每个字都在空气里抖出三连音。随后周汐替身狂暴杂乱无章的拳影将他砸的眼冒金星，发出癫狂打击乐。 “碰碰碰”一通输出，头部，胸部，腿部，脸部无一例外都被献上清晰拳印，扩散淤青将他整容，估计连他妈见了都不一定认得出。 汪呜... 土狗呜咽传来，周汐转身就一脚踹醒装死狗子，鞋跟金属装饰精准挑开项圈搭扣，瞥了眼口吐白沫一激灵飞起来的恶犬说：装死是吧 起来看你主人工作！ 周汐握紧拳头，满脸黑线，那狗就一溜烟跑到巷尾去了，而刚好绷带小姐把黄东明倒栽葱插进垃圾桶，他的液化能力让塑料桶口契合自己腰围。 收工回家。 少女人形替身化作星屑消散在本体发梢，而周汐转身踢飞挡路易拉罐，卫衣破口处残片在夜风里飘荡。身后传来混混哭腔控诉：哇哇哇！它这一拳起码就值两百块吧！ 承让，你总算是说回普通话了。 少女反手比出倒赞手势，五芒星发卡在霓虹灯下切出暖光，下次记得把砂锅粥煮稠点。 轻快踏水洼月光离去，顺便比划个剪刀手。 浴室穹顶的菱形玻璃把月光滤成流动银沙，周汐刚回到家就直奔浴室，甩下沾着沥青的小皮鞋，玄关感应灯亮成暖黄。战损卫衣被扯下来丢进珐琅彩垃圾桶，佣人无声接过沾着石灰的短裤，布料滑过膝盖时落下几粒碎砂。 双腿挎进奶白色浴缸，玫瑰精油沿着大理石台面的沟壑蜿蜒，在柚木地板上汇成发光溪流。 拈住拇指大小却做工精良的逆戟鲸模型拨弄水面漂浮山茶花瓣，右臂搭在浴缸边沿，结痂伤口在蒸汽里透出粉红。 温水漫过锁骨，浴盐在指尖融化出海盐焦糖的甜香，这女孩鬼使神差把泡沫揉成小皇冠戴在自己头顶。 虚度光阴... 气泡从翕动唇间浮起，这个称谓黏上舌苔。 窗外芭蕉叶沙沙作响，惊散浴缸里游动月光，把下巴埋进浮沫，三小时前那场荒诞的遭遇战，回忆起来竟像隔世的游戏存档。 『虚度光阴』，这名字就像初二那年翘掉补习班躺在天台上看云，中考前夜她把复习资料折成纸船放进喷泉池… 算了，这个家有哥哥出人头地就够了，我呢，就不纠结太多，考都考完了… 一边回忆自己初中三年的学习成果，一边用磨砂膏给膝盖抛光，青春期略微丰腴的双腿在蒸汽里泛珍珠光泽，手肘撑在浴缸边缘压出两团粉白云。 0.5倍速吗... 手指戳着逆戟鲸橡胶尾，看它慢悠悠撞上浴缸边缘。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的轨迹变得清晰可辨，空气里藏着减速带。这个发现让女孩从水里坐起来，胸前荡开水波撞碎在缸壁上。 虚度光阴，是时间系啊，真的跟我一样高贵。 又念一遍，比起那些威风凛凛的招式名，这个带着自嘲意味的称呼更适合她的替身——毕竟发动能力时，她错觉生命被偷走了双倍时间。 浴缸边缘的防水手机震动，闺蜜发来的消息令她想炫耀点东西：听说那巷子真有脏东西 周汐把湿发拢到耳后，小臂带起的水珠沿胸前曲线滚落。 佣人送来的热牛奶在柚木架上结出水雾，她起身时带起哗啦水声，更衣台上真丝睡裙透着薄荷凉意，刚穿衣，对着穿衣镜摆出不入流的格斗架势，未擦干的水珠顺小腿肚滑进地毯。对了…去试试那个！ 二楼露台飘来柠檬香薰气息，周汐没有像往常一样湿着头发扑进鹅绒被里，水珠还在发梢滴落，穿洞洞鞋闯进一间记忆里都是他哥哥会去的房间。 两米多高的大型沙袋悬在记忆中位置摇晃，在这些年头里它被替换过四次，因为其使用者肉身的强横力量就有资格将它们这般消耗。 瞅了瞅沙袋以及部分被器械被搬走留下的空挡，周汐伸手戳沙袋上破洞，真丝睡裙外随意套着哥哥旧运动外套，下摆垂下来刚好盖住大腿上的婴儿肥。 皮革气息钻进鼻腔，想起十岁没穿拳击手套就决定跟沙袋大战300回合，那时候她在想，哥哥天天都能欺负的东西，让我也欺负下又怎么了 可那时她对沙袋间间断断乱挥十分钟，最后哭着把血淋淋纱布扔进垃圾桶。 回忆结束，周汐对沙袋挥出四拳，『虚度光阴』同步摆出笨拙直拳姿势，替身拳头擦过沙袋边缘，尴尬收回替身，周汐扶额脸黑，对『虚度光阴』感人精密度无言以对。 虚度光阴！再试试！ 银蓝虚影从肩胛骨后方闪现，右拳穿过慢速流动空气，将记忆中不可战胜的沙袋轰出碗口大破洞。 甩甩手腕，那些本该扎手的棱角在时缓领域里变成温柔雨滴，沙袋破裂声响比扎破气球还清脆，帆布撕裂声像戳破灌满水的避孕套，铁砂瀑布泻在海绵垫上。 力量c，速度c。 低沉男声混着打火机开合声从背后响起，是周灸，单手撑着门框，黑色背心勒出倒三角身材的阴影，若你还保持这个姿势站立不动的话 ，它够不到沙袋另一面吧 周汐把湿漉漉的刘海捋到耳后，真丝睡衣肩带滑落也懒得去提：魂警现在改行当游戏测评师了新朋友跟我认识了还不到半天你就给她评价上啦 她故意对沙袋破洞比出射击手势，铁砂流泻速度恢复正常，在地面堆出小金字塔。 射程d，持续力d——精密性倒是稳定在e。 周灸含着点燃的香烟走近，指尖划过沙袋裂口：鉴于成长性，刚觉醒的替身难以测量，等你进了钻石海岸，他们会给你填写记录的。 谁问你了！ 她抬腿踢飞小堆铁砂，『虚度光阴』同步做出笨拙踢腿动作，险些滑个跤，着急谢幕散去。 替身是会根据血脉遗传来决定能不能觉醒的超自然力量，我们的父亲觉醒替身，于是我也跟着觉醒替身，而你也有这份潜质，只是，在过去很长时间你都没有将它刺激出来，替身算是生于忧患的产物，精神能量需要刺激，需要足够韧度的心灵，才能将这份力量唤醒。 所以哥哥，你想说什么 在为你也具备这资质，我替咱父亲感到欣慰，而你，要为替身力量负责，因为我和父亲都位于大众视野，国家是能猜到你也能觉醒替身力量并做出相应措施。 月光透过天窗切开两人之间浮尘。周汐忽然伸手去扯兄长领口：你的【那个】呢让我看看嘛！正好从今天开始我就能看得到它了，它跟你认识了这么久，你都没向我介绍过它，你是否对它不尊重 警用装备禁止外借，能力亦需保密。 周灸用两根手指抵住她额头，任妹妹像树懒般吊在胳膊上晃荡，想看到其他替身使者展现风采的话，你可以考虑钻石海岸学院，浦东那边...我不希望你瞒着自己有替身，其实不论成绩优良还是平庸，在我们国家，未成年的替身使者要被登记，想完成学业有固定机构。 周汐大意松手跌落，『虚度光阴』险险托住本体后腰，我才不要和用替身写作业的废物当同学！而且，一个人有这能力才叫潮酷，大家都有算什么你不乐意跟我展示，我还不乐意向他们展示呢！ 周灸弯腰捡起爆裂的沙袋残片，防弹纤维在他掌心发出类似揉捏薯片袋的脆响。他用两指夹住片状铁砂：他们的女子搏击课配有奥运冠军当陪练。 话音故意停顿半拍，而且允许染发，会定期模拟替身战，让你们更好认识自己的特殊武器。 然后呢 上个月扫黄打非科抓了个高中生。 他抖落指间的铁锈，拿来簸箕打扫起来。 那小子用替身往校领导茶杯里投安眠药，结果被未注册能力罪追加起诉，15年无期徒刑。 运动外套摩擦声混着铁砂流淌沙沙响，钻石海岸的学员证能抵三年拘役，这四年扫黄打非办截获案子里，有七成涉案人员是未登记替身使者。 周汐把脸凑过去看哥哥手机相册，某个档案视频播放：画面里满脸雀斑的短发少女正被三个西装男按在墙角，替身刚凝聚到半透明状态就自行消散。 十七岁，能力是短距离瞬移。 周灸暂停在女孩手腕的特写，电子镣铐正闪着红光，因为非法使用能力被黑市中介盯上，后来因为走私毒品被逮捕，现在要戴这个电击器直到三十岁，只要使用替身能力就会触发足够晕厥的电击。 我又不干坏事 周汐抬脚轻踢哥哥小腿，毫无意外周灸看都没看一眼就及时抓住其脚踝，拇指按在不久前被『砂锅粥』留下的微凸疤痕：别着急袭警，现在你打穿的是军用级防弹沙袋，猜猜如果失控打在普通人身上会怎样破坏力c也不是什么小评级，你应该也清楚，而且同一级也有369等之分，你的破坏力算是c级中等偏上。 说完，周灸抬手指向墙上泛黄合影，照片里穿魂警制服的自己正搂昏迷的同伴：这是我们骁龙组一名老警员，能力是物体软化，2009年演习时不知发生什么事，他替身突然暴走，现在左腿还比右腿短三公分。 周汐注意到哥哥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机打开钻石海岸宣传页，指着能力者基础法律课程：这里能系统学《式神管理条例》，比你在ktv厕所隔间手抄的试行版齐全，而且他们食堂的菠萝油，比咱家厨子做的好吃十倍。 我才不会用能力偷食堂菠萝包…还有… 正要反驳，『虚度光阴』自发浮现，蹲在沙袋残骸里掏铁砂玩，围巾沾上亮晶晶的金属碎屑，兄妹俩同时沉默下来，看这呆萌的女孩替身把铁砂堆成歪扭的ok形状。 月光偏移了十五度角，周汐抱着膝盖蜷坐拳击台角落，真丝睡裙下摆沾着残留铁砂碎屑。哥哥正在给新沙袋打固定螺栓： 替身是本体精神意志的具象化，所以，它比你更诚实。 月光爬上周灸刚佩戴在手上的拳套，周汐趿拉着洞洞鞋走向门口。身后传来拳击绷带撕裂的脆响，哥哥已经对着新沙袋开始刺拳训练，帆布纤维在他手臂残像末端发出雷鸣，妹妹摸到门把手上未褪尽的暖意，忽然回头喊了声： 夜风掀起窗帘，送来远处港口货轮的汽笛声，十二组连击的闷响里，兼职拳击手的魂警偏头，用肩膀蹭掉下巴汗珠。 那种贵族学校是要穿丑爆的制服裙吗 转动门把手发出咔嗒清响，可以常穿私服的吗诶…算了… 沙袋炸裂轰鸣传来，哥哥没有回答问题，在明知道自己替身强大同时，并不松懈本体肉身的训练。 妹妹默默闪身关门，最后瞥见哥哥背肌绷成拉满弓弦，而崭新沙袋已凹出几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