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地宫密卷，血契初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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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那句冰冷的质问，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在死寂的祭坛中央。 萧隐的沉默是无声的惊雷，在两人之间炸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嗒…嗒…嗒…” 他双腕的伤口像是被撕裂开一般，鲜血如泉涌般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八瓣莲台那繁复扭曲的苗疆咒文之上。 这鲜血是如此的温热，仿佛还带着生命的气息，与那冰冷沉寂了千年的石刻符文一接触，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线一般，瞬间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异变！ 只听得“隆隆”一阵低沉而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是从祭坛内部深处传来，那声音震耳欲聋，犹如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滚烫的血液惊醒，发出愤怒的咆哮！ 紧接着，整个巨大的莲台连同上面的鎏金菩萨像，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颤抖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让人感觉整个祭坛都要被这股力量撕裂开来！ 而在那刻满咒文的莲瓣缝隙中，突然间爆发出了刺目欲盲的赤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在莲瓣之间流动、升腾，仿佛是被禁锢了千年的力量终于得到释放，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束缚！ 这赤金色的光芒在瞬间便汇聚到了祭坛上方，形成了一个耀眼夺目的光团，那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人无法直视！ 两道巨大、扭曲、由纯粹赤金光芒构成的锁链虚影，在强光中轰然成形！ 它们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盘绕交错，如同两条亘古存在的囚龙，其形态正是放大无数倍的锁魂钉模样。 虚影的中心，两道赤金光链的核心处，隐约可见两枚更加凝实、更加古老的符文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同源同质的、令人心悸的契约之力！ 这光芒虽烈，却并无阴邪之气，反而带着一种古老、庄严、近乎神圣的束缚感，仿佛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盟约被强行唤醒。 “轰！” 双生锁魂钉的赤金虚影在祭坛上空凝实到极致的瞬间，菩萨手中那只羊脂白玉净瓶，瓶口处毫无征兆地喷涌出一团炽烈的白光！ 那白光并非火焰，却带着焚烧一切污秽的净化气息——火浣布！ 洁白的布帛如同有生命般展开，上面以淋漓的、暗红近黑的字迹，书写着一段触目惊心的控诉： “景元十七年，沈氏炼铁非为通狄，萧氏藏兵实为戍边！所谓‘沈萧通敌案’，乃先帝忌惮两族势大，构陷屠戮之毒计！”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璃的视网膜上，烫进她的灵魂深处！ “构陷……”沈璃失神地呢喃着这两个字，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十年！整整十年！ 支撑她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刻骨仇恨，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沈家满门忠烈，父母兄长，那些熟悉的、鲜活的面孔……原来并非死于敌寇，而是亡于他们誓死效忠的帝王之手！ “呵…呵…哈哈哈……” 低哑的笑声从她喉咙里逸出，开始是压抑的呜咽，旋即变成无法遏制的、癫狂的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祭坛空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毁灭的意味，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混着脸上的血污滚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鸟尽弓藏！好一个构陷屠戮！” 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萧隐，那目光如同濒死的母兽，要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先帝！好狠的心肠！好毒的手段！” 萧隐的脸色在祭坛赤金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濒死般的灰败，双腕失血的速度并未减缓。 他看着沈璃崩溃的模样，眼底翻涌着同样深沉的痛楚。 他染血的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悲怆，轻轻抚过火浣布上那两个力透布背、仿佛泣血的暗红大字——“构陷”。 “现在知晓……”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目光却像穿透了千年时光的尘埃，紧紧锁住沈璃崩溃的双眼，“为何我的血……能解你的毒” 话音未落，祭坛后方那面巨大的石壁，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开了伪装！ 赤金光芒流转汇聚，瞬间投射出一幅巨大、清晰、令人窒息的画面——那是一道诏书的拓影！ 明黄的绢帛底上，赫然是先帝那刚愎狂放、力透纸背的朱砂御批，字字如刀，句句染血： “查！沈氏一族，私炼精铁，暗输狄虏，罪证确凿，其心可诛！萧氏一门，私藏甲胄兵图，勾结边将，图谋不轨，罪同谋逆！两族沆瀣，通敌叛国，罪无可赦！着，立诛九族，以儆效尤！钦此！” 那刺目的“诛”字，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璃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立诛九族……立诛九族！” 沈璃喃喃念着这四个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每一寸骨头都在哀鸣。 十年地狱般的煎熬，血亲尽丧的剧痛，支撑她活下去的刻骨仇恨…… 原来都拜这轻飘飘的四个字所赐！ 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堤坝，将她彻底淹没！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从她喉咙深处爆发！ 所有的悲愤、绝望、被愚弄的狂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她猛地拔下头上那支毫不起眼的乌木发簪，尖锐的簪尾在祭坛赤金光芒下闪过一点寒星！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全部的力量和恨意凝聚于簪尖，狠狠刺向自己摊开的左掌掌心！ “噗嗤！” 鲜血瞬间涌出！ 她染血的掌心，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狠狠按向石壁上拓影中那个最为刺眼、最为血腥的朱砂大字——“诛”！ “滋啦——！”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 沈璃饱含恨意与萧氏血脉的鲜血，甫一接触那朱批拓影，竟发出剧烈的灼烧声响！ 那象征着帝王无上权威、沾满两族鲜血的“诛”字，在鲜血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竟开始迅速消融、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