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情定誓·双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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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寂剑自行出鞘三寸，寒光映着那滴悬而不落的暗红液体。赤月瞳孔骤缩，手腕一紧就要将凰云拉至身后，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 凰云没看地上的痕迹，目光只落在她脸上，声音轻却坚定：“别走。” 赤月动作一顿，喉间滚了下，终究缓缓收剑入鞘。掌心仍贴着凰云的手，十指未松，脉搏在皮肤下微弱跳动。命锁银丝缠绕指尖，轻微震颤，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断。 “刚才……”她嗓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我以为它又要带走你。” 凰云反手回握，力道很轻，却稳。“没有。” “我以前不怕死。”赤月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指节泛白，“那时候觉得，只要能护住一个值得的人，烧尽也无妨。” 她顿了顿，呼吸微滞。 “现在怕了。” 话落刹那，命锁嗡鸣一声，螺旋微旋，竟自发流转起来。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共鸣——如心跳应和心跳，魂火呼应魂火。 凰云抬眼，静静望着她。 片刻后，忽然笑了。极淡的一笑，唇角微扬，却亮了整片废墟。 “傻瓜。”她说，“那我们就不死。” 前倾一步，额抵其额。 温热相触，气息交融。命锁轰然共振，银金双色光流自两人掌心炸开，顺着经脉游走全身，又从眉心汇出，凝成一道细不可察的光环，环绕周身。 远处焦土裂痕中，一株嫩芽破土而出，仅长一寸，便不再动。 “你记得吗”凰云闭着眼，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说过，杀完回家酿酒。” 赤月喉头一哽。 “记得。” “我不喝烈酒，只爱甜酿。”凰云睫毛轻颤，“你要活着陪我喝完每一坛。” “我……”赤月咬了咬牙，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半寸。 唇落于她的唇角，短促、灼热，像血炎初燃时的第一缕火星。 分开时，她低声道：“盖章了。以后，你的命是我的。” 凰云怔住。 指尖不自觉抚上被吻过的唇角，那里还留着一丝滚烫。她没躲，也没笑，只是睁着眼，直直望进那双熔金与星辉交织的眸子里。 然后，轻轻说：“你也是我的。” 命锁嗡鸣再起，比先前更沉、更深，仿佛扎根进了骨髓。头顶虚月旋转不止，清辉洒落，竟让这片死寂之地生出几分暖意。 赤月忽然皱眉。 左臂断口处赤金丝线微微发烫，黑焰虽灭，但那一缕残毒并未彻底消散，此刻正随命锁共鸣而微微躁动。她不动声色压下翻涌的气血，反而将凰云搂得更紧了些。 “疼吗”凰云察觉她肩肌绷紧。 “不疼。”赤月摇头，“只是它还记得那个门。” “那就忘了。”凰云抬手覆上她左臂断口，魂力微吐，银丝缠绕加固，“不准再想。” “好。”她应得干脆。 可就在这一刻，地面那行“别信角”的刻痕边缘，那滴暗红液体突然微微一颤。 下一瞬，赤月猛地睁眼。 焚寂剑再次出鞘半寸，剑鸣刺耳。 凰云察觉异样，却没有退开，反而将额头贴得更紧，声音压低：“别管它。” “但它在动。”赤月盯着那滴液体，“它认得我。” “那就让它看。”凰云冷笑，“看看现在的你，已不是任人摆布的容器。” 话音未落，那滴液体倏然拉长，竟如活物般沿着“角”字末笔向上爬行，在最高点停住，凝成一颗浑浊的眼状轮廓。 赤月冷笑一声，右手指尖燃起一缕暗金血炎，作势要碾。 “等等。”凰云按住她手，“留给它看够。” 于是她们依旧站着。 额头相抵，十指紧扣，命锁嗡鸣不绝。无论地上之物如何异变，二人纹丝未动，仿佛天地崩塌也无法拆开这寸许距离。 那眼状液体停滞数息，忽然剧烈扭曲，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迫，猛地爆开！ 溅出的并非液体，而是一缕极细的黑烟，扑向赤月面门。 赤月不动。 凰云抬手，指尖一缕星芒闪过，黑烟尚未近身，已在空中化为虚无。 “看清楚了吗”她冷声道，“这不是祭坛。” “是我们定下的誓。” 赤月低笑一声，终于将焚寂完全收回背后。她一手揽住凰云腰际，一手抚上她后脑，声音低哑：“我说过，你推演，我砍人。” “现在呢”凰云问。 “现在——”她吻上她额心，一字一句，“你活着，我就不死。” 命锁螺旋缓缓旋转，光流如环，永不停歇。 焦土深处，第二株嫩芽悄然破土。 而那行刻痕之中，原本“别信角”的最后一个笔画，竟被某种力量悄然抹去，只剩一个残缺的“口”字，深深嵌入大地。 凰云指尖忽地一颤。 她感觉到，命锁深处有某种东西醒了。 不是敌意。 也不是善意。 而是一种……久违的牵引。 像是血脉尽头传来的一声轻唤。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赤月颈窝，抱得更紧了些。 赤月察觉，低声问：“怎么了” 她摇头，嗓音微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我们真的能活到老。” “那就活到老。”赤月收紧手臂，“我给你酿酒，你给我梳头。” “成交。” 风起。 吹散最后一丝黑潮余烬。 两人仍立原地，未移分毫。唯有命锁嗡鸣，如古钟回荡，铭刻无声誓约。 那残缺的“口”字底部，泥土微微隆起，一根极细的红线缓缓探出，仅露一寸，便静止不动。 像一根从地底伸出的手指，轻轻叩响了封印千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