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凤阁启·战后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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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寂剑在她背后轻颤，剑鞘余温未散。赤月掌心还贴着凰云的脉搏，那滴曾化作眼状的黑液早已湮灭，地面只余一道残缺的“口”字刻痕。风停了，焦土之上，命锁银丝缓缓沉落，如退潮后的蛛网。 她没动，凰云也没动。 可方才那一吻、那一句“你活着，我就不死”，已不是私语，而是烙进魂里的火种。 赤月忽然抽剑。 焚寂出鞘半寸，寒芒掠过掌心。血涌而出，未落地便被战意凝住，一缕暗金血炎缠绕鲜血，在空中勾出一道简陋却炽烈的符纹——双鸟交颈，羽翼相扣，其下三字浮空：凤鸾阁。 血符悬于废墟之上，映着天边将熄的残阳，像一把插进大地的刀，割开了死寂。 凰云指尖微动，轻轻抚上她掌心伤口。魂力无声流转，止血封络，动作极轻，却坚定。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站到了那血符之后。 她的身影依旧单薄，肩头还沾着未拂去的灰烬，可当她抬眼环视四周断壁残垣时，目光所及之处，躲藏的人影纷纷一震。 废墟边缘，碎石堆后，数十双眼睛在阴影里闪烁。 他们是散修，无门无派，曾被仙盟驱逐，被魔道猎杀，活得像野狗。他们亲眼看见赤月与凰云斩黑潮、破虚无、逼退教首，可敬，可畏，却不敢信——强者的光辉太刺眼，靠得太近，只会被余焰焚身。 一人佝偻着背，满脸刀疤，拄着断剑从乱石中走出。他脚步迟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到距血符十步处，他忽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焦土上。 “愿奉二位仙子为尊。” 声音沙哑，却清晰。 四野死寂。 下一瞬，第二人走出，跪下。 第三人、第四人……一个接一个，从断墙后、坑洞中、残柱旁现身。有人手持破刃，有人徒手握拳，有人连站都站不稳，却全都跪了下来。 齐刷刷一片。 “愿奉两位仙子为尊！” 声浪掀起飞灰，震得地面微颤。 赤月望着这一幕，眼底血炎微微跳动。她没说话，只是将焚寂剑抽出三寸，旋身，狠狠插入身侧焦土。 剑入三尺，稳如界碑。 从此地起，此剑所立之处，便是凤鸾阁第一座山门。 凰云垂眸，看着那血符在风中微微摇曳。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命锁深处那股牵引并未消失，反而随着众人宣誓而愈发清晰，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血脉正在回应召唤。但她未言，只将双手交叠于身前，静立如初。 就在此时，天际传来低沉船鸣。 众人抬头。 一艘灵舟破雾而来，通体漆黑，船身绘有金鳞纹路，宛如游龙潜行云海。船头立着一人，羽扇轻摇，唇角含笑，正是钱多多。 他并未降落，只挥手让小童抛下一枚传音玉简。玉简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凰云脚前。 “恭喜二位，开业大吉。”玉简中传出他惯有的圆滑嗓音，“所需之物，明日送达。” 话音落，灵舟调转船头，瞬间隐入厚重云层，仿佛从未出现。 可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是天机阁的商船。 天机阁从不押注无名之辈。 这意味着，外界已经开始正视这片废墟上的新生势力。 一名年轻散修激动得浑身发抖，低声道：“他们……真的来了” “不止是他们。”旁边老者喃喃，“是整个修真界，开始低头了。” 赤月依旧站在焚寂剑旁，左手掌心结了一层薄痂，战意仍在经脉中奔涌，压制着左臂残端那缕尚未根除的黑毒。她知道，这一跪，并非终点，而是开端。 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资源匮乏、根基不稳、外敌环伺——她们没有阵基，没有灵矿，没有法宝库，甚至连一座完整的殿宇都没有。仅凭一场血盟，无法长久维系人心。 可就在这片焦土之上，已有三人捧着残破包裹上前。 “这是我全部家当！”一人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块低阶灵石和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请收下！” “我懂炼药！”另一人颤声道，“虽只是三品，但愿为阁中效力！” 第三人沉默着，将一卷泛黄的兽皮图摊开在地——赫然是北境荒原的妖兽分布图，边缘还有手写批注。 更多人陆续上前，献上兵刃、丹药、秘籍、材料……哪怕微薄，皆倾囊而出。 这是他们的投名状，也是他们的希望。 凰云缓步上前，俯身拾起那卷兽皮图。她指尖轻抚图面，忽而一顿。 图中某处标记异常——一处本应荒无人烟的山谷，却被画上了一朵细小的红花。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记号。 是蛊引。 有人在地图中埋下了追踪蛊的标记，意图借献宝之名，悄然植入眼线。手法极其隐蔽，若非她魂力精密如星轨推演，根本无法察觉。 她不动声色，将图卷好，交还那人：“此图甚好，暂由我保管。” 那人点头退下，神色如常。 凰云抬眼，扫过人群。 谁下的蛊 她不知。 但对方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 赤月察觉她神情变化，低声问：“怎么了” 凰云摇头，声音极轻：“有人想看我们怎么活。” 赤月冷笑，目光如刀扫过全场：“那就让他们看清楚。” 她转身面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压下所有嘈杂。 “今日你们跪的是‘凤鸾阁’，不是我，也不是她。”她指向凰云，“从今往后，这里不分主仆，不分强弱。你出力，我护你；你献物，我偿价。若有欺瞒背叛——” 她右手猛然抽出焚寂剑。 剑身血炎暴涨，直冲天际，将整片废墟照得通明。 “我不介意再烧一次。” 话音落，剑归鞘。 风起，吹动她染血的衣角。 众人屏息，无人敢动。 凰云静静看着她，忽然开口：“明日送来的物资，我要三份清单。” “一份明账，一份暗账，”她顿了顿，目光幽深，“还有一份，是给‘他们’看的。” 赤月眯眼：“你想钓鱼” “我想看看，”凰云轻声道，“到底有多少人，不想我们活着。” 远处，那艘金鳞灵舟早已不见踪影。 可就在云层深处，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点一闪而过，像是某种信号，悄然传递向未知远方。 废墟中央，血符仍在飘浮。 焚寂剑插在焦土之中，剑柄上还残留着赤月掌心的血痕。 凰云缓缓蹲下，指尖触碰那道残缺的“口”字刻痕。 泥土微动。 一根极细的红线，再度探出寸许。 这一次，它没有停下。 而是缓缓向上弯曲，像一只从地底伸出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凰云的指尖。 凰云指尖被那地底红线勾住，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她抬眼，与赤月四目相对。 赤月看着那诡谲的红线，又看向凰云，眸中血炎未熄，却异常平静：“怕吗” 凰云摇头，反将他的手指握得更紧，目光扫过眼前废墟、跪拜的众人、以及悬于空中的血符，轻声道： “有你在，凤鸾阁便在。” 至此，无需更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