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竹叶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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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地府” 向问天的嘶哑声在破屋中回荡,虚弱中带着枭雄初醒的戾气。 “砰——!” 木门在重击下轰然爆裂,碎木四溅。 官兵头目的呵斥才出口便戛然而止,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连退两步。 暴雨裹着寒风卷入屋内,照亮了这地狱般的场景。 李逸跪在屋子中央,形如恶鬼,散发覆面。 他怀中抱着刚刚“断气”的向问天,而向问天嘴角正不断涌出浓稠的黑血,在雨水中蔓延成一片不祥的暗色。 “啊——!” 阿土的尖叫声撕裂雨幕。 这个十岁的孩子扑到“尸体”旁,哭得撕心裂肺:“三叔!连你也走了!奶奶才去,你们都被‘天刑’带走了啊!” “天刑”二字如惊雷炸响。 那官兵头目慌忙收脚,脸色惨白:“妈的!这血是黑的!这屋子是死人窝!” 大雨如注,天色昏沉。 这间刚办过丧事的破屋,加上满地黑血,在这个时代就是最可怕的诅咒。 角落里的“癞痢头”令狐冲剧烈咳嗽着,“黑脸”任盈盈则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状若痴傻。 “军爷……”李逸抬起头,满脸黑血映衬下,他的笑容格外瘆人,“我三叔……走了。他是不是……就不用盘查了” “滚你妈的!”官兵头目魂飞魄散,猛地把破门板合上,“钉死!把这瘟疫房钉死!明天让仵作来烧了!” 杂乱的钉木板声渐远,屋内重归死寂,只剩下向问天粗重的喘息。 令狐冲长舒一口气:“师弟,你真是个天才。这都能蒙混过去。” “蒙混”李逸抹去脸上的血站起身,眼神冰冷,“等雨停天亮,他们为交差第一个就来烧屋。我们只是抢到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快步走到后墙狗洞前,一把扯开遮掩的杂草。 “阿土,你先走。去最安全的地方躲着。”李逸塞过最后一块碎银,“天亮出城,三十里外破庙等我们三天。若我们没到,你就自己活下去。” 阿土重重磕头,瘦小身影敏捷地钻入狗洞,消失在雨幕中。 “该我们了。”李逸看向令狐冲,“师兄,你还有三成力。背他。” 向问天挣扎着撑起身子,浑浊的眼中迸出厉色:“你……是谁刚才打我的……” “不打你,你现在已是尸体。”李逸毫不客气,“向右使,要么自己钻狗洞,要么我打晕你让令狐师兄拖你出去。” “你!”向问天气得剧烈咳嗽,他横行半生何曾受此大辱。 令狐冲苦笑着上前,一把将这枯瘦的日月神教右使扛上肩:“我连癞痢头都当了,钻狗洞算什么” 李逸率先俯身,毫不犹豫地钻进污秽的狗洞。 任盈盈紧随其后,令狐冲背着昏迷的向问天断后。 暴雨倾盆,四人跌撞着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 突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他们刚逃离的破屋已陷入火海。 “官兵放火了!”任盈盈失声惊呼。 李逸却猛地驻足,望向火光映照下的了望塔。 塔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蓑衣人,静立暴雨中如鬼似魅。 他欣赏着冲天火光,缓缓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这条暗巷。 蓑衣人手中把玩着一片竹叶,青翠欲滴,在雨中泛着冷光。 那片青翠的竹叶,在火光与雨幕中显得格外诡异。 它在蓑衣人的指尖轻盈翻飞,不似杀人的利器,倒像是情人手中最温柔的信物。 然而当蓑衣人缓缓转头,目光穿透重重雨帘锁定李逸等人所在的巷口时,李逸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走!” 李逸来不及解释,一把推向令狐冲的后背。 就在他动作的同一刹那—— “咻——” 一声几乎被雨声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那片原本在指尖的竹叶消失了。 它以超越肉眼极限的速度,划破三十丈的风雨,直指令狐冲背上那个比死人还要虚弱的向问天! “趴下!” 李逸的吼声与破空声同时响起。他来不及收手,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令狐冲的侧腰。 “噗通!” 令狐冲连同背上的向问天一个踉跄,狼狈地摔进旁边的泥水坑。 “师弟你……”令狐冲刚要开口。 “铮!” 竹叶擦着向问天的后脑勺飞过,深深钉入青石墙壁半寸之深!尾端在雨中剧烈颤抖,发出嗡嗡悲鸣。 令狐冲的骂声卡在喉咙里。他和任盈盈盯着那片颤抖的竹叶,脸色比火光还要惨白。 三十丈外,一片竹叶取人首级——这是何等恐怖的内力! “风堂第一杀手……青叶……”任盈盈的声音充满恐惧,“东方不败座下最可怕的杀手……他真是来灭口的!” “站起来!”李逸不容她恐惧,一把拉起任盈盈,“令狐冲!背紧他!不想死就跑!” “往哪里跑”令狐冲慌忙背起向问天,“前面是官兵,后面是火海,天上还有青叶!” “往官兵那里跑!”李逸嘶声吼道。 “什么” “青叶是杀手!是影子!”李逸抹去脸上的雨水血水,“他比我们更怕官兵!他敢在暗处杀人,但绝不敢在上百官兵面前暴露自己!” 李逸不再解释,拉着任盈盈第一个冲出巷口,径直朝着火光与官兵叫骂声最集中的方向冲去。 “站住!” “什么人!” 他们刚冲上被火光映亮的辅街,就撞见二十多个正在维持秩序的官兵。 官兵们看到这四个从黑暗中冲出的泥人,顿时乱作一团。 “瘟、瘟疫!” “是那间屋子里的疫鬼跑出来了!” 惊恐的尖叫中,几支零星的箭矢软弱无力地射在他们面前的泥地里。 “救命啊!”李逸的演技再次爆发。他不仅不躲,反而拉着任盈盈冲向慌乱的人群。 “杀人了!着火了!” “天刑发作了!快跑啊!” 他沙哑的吼声在雨中回荡,巧妙地利用着所有人的恐惧。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官兵头领急得大喊。若是让这几个疫鬼冲进人群,整个福州城都要大乱。 官兵在后面追,百姓在前面跑,李逸四人混在中间,朝着贫民区最深处逃去。 而在他们身后最高的屋顶上,蓑衣人青叶静静伫立雨中,如同幽灵般俯瞰着这场由他点燃的闹剧。 他没有再出手。李逸赌对了——杀手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身份。 青叶只是冷冷注视着那四个狼狈却精准的身影,看着他们钻进了贫民区最复杂、最肮脏的角落…… “下水道” 斗笠下传来一声轻微的疑惑。 “快!就是这里!” 在一个堆满泔水桶的死胡同尽头,李逸猛地停下脚步,一脚踹开地上的烂木箱,露出一个锈死的铁栅栏。 “阿土告诉我的……这是通往外城河的老暗渠!” “让开!”令狐冲放下向问天,将恢复的三成内力凝聚指间,并指如剑狠狠戳向铁锁! “咔嚓!” 锈锁应声而断。 “走!”李逸率先拉开沉重的铁栅栏,一股熏人的恶臭扑面而来。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任盈盈紧随其后,令狐冲背着向问天最后一个跃入。 在铁栅栏关上的最后一刻,令狐冲回头望去。 青叶不知何时已站在巷口,没有追赶,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们,如同看着跳进粪坑的老鼠。 那目光中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怜悯,与不屑。 “砰!” 铁栅栏重重关上,隔绝了火光、雨声,和那致命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