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弑神者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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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的最后，是扭曲的画面和切断的杂音。 船舱里，只剩下绝对的死寂。 范闲和陈萍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像两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神庙，基因工程部。叶轻眉，神级文明的逃亡者。这个真相，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整片大陆，砸进了他们那已经干涸的认知海洋里，没有激起浪花，只有一种被彻底填满、无法动弹的沉重。 李承渊没有去看他们。 他看着空中那片消散的全息投影，叶琉璃那张与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还在他的意识里停留。 寄生。 吞噬法则。 将自身化为法则。 这些词语，不是信息，而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自己和世界树的倒影。 在他思考的同时，【科技神座】的词条，已经将整个主数据库的信息，化作最底层的洪流，灌入他的神念。在影像日志被切断的最后，一串被高强度干扰的数据碎片，被他捕捉、重组。 那是一串星图坐标。 附带的残缺标签只有一个名字。 阿尔法中继站。 更多的信息涌入。那是“神庙”文明大撤离时的一个关键节点，也是最后侦测到“实验体g-037”信号的地方。 新的目的地，有了。 也可能，是最终的坟墓。 李承渊没有犹豫。 一个念头，通过世界树，传达到了芥子神国的每一个角落。 吞噬。 扎根于飞船内部的紫黑色根须，开始疯狂地逆向生长。它们不再是简单的扎根，而是开始“消化”。银白色的舰体，那些超越了范闲理解的合金，开始从内部变得柔软、虚化，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与物质粒子。 那具被飞船钉死的，神只一般的巨型骸骨，也开始从被贯穿的胸口处，泛起紫黑色的光。光芒所到之处，坚硬的骨骼，也同样被分解、吸收。 两股庞大的，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与物质洪流，如同两条归海的巨龙，被世界树的根须牵引着，倒灌回芥子神国。 神国之内，所有幸存者都感受到了世界的剧变。 大地在震动，天空在扩张。 平原之上，一座座建筑，从地底拔地而起。那不是他们熟悉的亭台楼阁，而是一栋栋闪烁着金属光泽，充满了流畅线条与几何美感的，他们从未见过的科幻造物。 这些建筑不是被“建造”出来的，它们像是从大地里“长”出来的，与土地本身，融为一体。 他们的方舟，正在从一个残破的玄幻小世界，朝着一个玄幻与科幻结合，血肉与钢铁共生的生物机械要塞，进行着一种无法被理解的，恐怖的进化。 所有人都仰望着这神迹般的一幕，敬畏，茫然，还有一种对未来更深的，无法掌控的恐惧。 平原中央。 那个包裹着五竹的，巨大的紫黑色能量茧，在这股庞大能量的冲刷下，也产生了新的变化。 茧的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的亮线。 一声清脆的，像是琉璃碎裂的轻响。 一道裂纹，出现在能量茧上。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纹如同蛛网，迅速蔓延。有光，从裂缝中透出，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一种带着绝对冷静与秩序的，幽蓝色的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巨大的能量茧，没有爆开。它像是失去了支撑，化作无数光点，无声地，向内坍缩，消散。 一个全新的五竹，从中缓缓走出。 他的身体，不再是那个带着修补痕迹的金属疙瘩。而是由那艘飞船上最坚韧的记忆合金，融合了【混沌甲壳】的法则，重新铸就而成。每一寸躯体，都充满了流线型的力与美，仿佛是为战斗而生的终极艺术品。 他脸上那块标志性的黑布，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眼睛。 一双由无数微小六边形镜片构成的，复合式光学镜头眼。镜头深处，幽蓝色的光芒在缓缓流转，像两个微缩的星云。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物质，看透法则，洞悉因果。 李承渊看着脱胎换骨的五竹，脸上露出一种造物主般的，满意的神情。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缕黑色的物质，凭空汇聚，交织。片刻之后，一条由飞船外壳材质打造的，更加坚韧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布，出现在他手中。 黑布飘起，缓缓飞到了五竹的面前。 “你的习惯，我为你保留。” 五竹伸出手，接过了那块黑布。他的动作，流畅得不像一个实体，更像是一段被完美执行的程序。 他沉默地，将黑布，重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幽蓝色的光被遮挡。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让周围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的恐怖气息，却宣告着他的新生。 李承渊转过身，面向平原上，所有神情复杂的幸存者。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新生的，金属与大地结合的世界。 “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下一站，阿尔法中继站。” 范闲站在人群的边缘。 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五竹叔。那个会陪他聊天，会给他烤肉，会笨拙地保护他的五竹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名为“五竹”的兵器。 他又看了看那个站在世界中央，言出法随，已经彻底化身为神魔的李承渊。 脑海中，关于庆国的恩怨，关于自己的身世，关于复仇的执念，在刚才那段影像的冲击下，已经变得渺小而可笑。 此刻，他眼中燃烧的，不再是那些个人的情绪。 而是叶琉璃那张脸，是“神庙基因工程部”，是“实验体g-037”，是母亲叶轻眉，背后那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真实的世界。 他必须跟上去。 他要知道真相。 无论前方是新生，还是真正的，最终的毁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