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幽灵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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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被能量炮轰出的结构缺口，像一个不规则的黑洞，静静悬浮在银白色的环体上。 李承渊的身影没有一丝停顿，第一个飘了进去。 范闲和海棠朵朵跟在后面，陈萍萍的特制轮椅由一名心腹禁军推着，最后是沉默的五竹。 一进入中继站内部，世界就变了。 脚下失去了实感，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漂浮。失重。 范闲努力地想稳住身形，却只是让自己在空中笨拙地翻了个滚，最后还是学着李承渊的样子，放松身体，顺着惯性向前滑行。 眼前是一条通道，巨大到不像话的通道。宽度足以让几十辆马车并行，高度更是望不到顶，没入上方的黑暗。 空气里，飘着无数细碎的金属屑和冰晶，它们在稀薄的气体中悬浮着，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雪。 通道的墙壁上，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焦痕，还有一些像是被巨大利爪划过的，狰狞的刻痕。 所有人都没说话。 海棠朵朵握紧了剑柄，天一道心法让她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警惕，但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像个瞎子，武者的直觉失去了作用。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目光扫过四周的一切，他那颗算计了一辈子的脑袋，第一次感觉到了信息的匮乏。这里的每一处构造，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们很快就停了下来。 前路，被彻底堵死了。 一扇门。 一扇厚得不像话的，由某种看不出材质的暗色合金铸造的巨型防爆门。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与整个通道的结构严丝合缝，看不到一丝缝隙。 门的正中央，有一排红色的，由光芒构成的奇异符文，在一明一暗地闪烁。 即便不懂上面的文字，但那颜色和闪烁的频率，本身就传递出一种极度危险的警告。 “最高级别生物危害封锁。” 李承渊的声音在众人脑中响起，他直接将符文的意思翻译了出来。 范闲看着那扇门，感觉自己像一只站在城墙下的蚂蚁。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门”的概念，它就是一堵山，一堵金属的山。 陈萍萍操控着轮椅上前，仔细观察着门体与墙壁的连接处，观察着门上那些他无法理解的结构。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分析过后的，确定的结论。 “打不开。” “从结构上看，这扇门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人从外面打开的。它的闭锁机制，是嵌入在整个通道的龙骨结构里。除非能把这片区域整个拆了，否则，物理上，它不可能开启。” 他的话，让队伍里那几名禁军出身的幸存者，脸上露出了绝望。 范闲也觉得心里一沉。陈萍萍的判断，他向来是信的。 李承渊没有理会陈萍萍的分析，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他只是飘身上前，在那扇巨大到让人感觉渺小的金属门前，伸出手，将手掌轻轻贴在了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合金表面。 他闭上了眼睛。 【科技神座（金）】 词条被激活的瞬间，不是能量的涌动，而是信息的奔流。 整个阿尔法中继站的结构图，每一条能量线路的走向，每一套控制协议的加密方式，都在他的脑海里，化作可以被阅读的数据，清晰地呈现出来。 他的神念，变成了一把无形的，可以变换任何形态的钥匙。 顺着手掌接触的地方，探入了那扇防爆门古老、复杂、却又死寂的控制系统。 他绕过了那些早已失效的物理锁，破解了那些尘封了亿万年的加密协议。 李承渊睁开眼，放下了手。 他侧过头，对着身后表情各异的众人，用一种平淡到近乎随意的语气，轻声说了一句。 “我读过它的‘说明书’了。” 话音刚落。 “嘎……吱……嘎吱——” 一阵刺耳到让灵魂都在发颤的金属摩擦声，从门体的深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两块生锈了亿万年的大陆板块，在被强行撕扯开。 在范闲和海棠朵朵无法置信的注视下，那扇被陈萍萍断定为“不可能被打开”的巨门，那扇沉寂了无数岁月，见证了一个文明灭亡的巨门，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的黑暗，比通道里更加纯粹。 一股不祥的，仿佛能冻结思维的寒意，随着门的开启，扑面而来。 众人继续深入。 穿过几条同样死寂的通道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更加宽阔的空间。 这里应该就是中继站的某个中央控制室。 环形的房间，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屏幕和控制台，但此刻，所有的屏幕都是一片漆黑，所有的控制台都失去了光芒，覆盖着厚厚一层尘埃。 这里，同样是死的。 范闲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 李承渊已经飘到了房间最中央的那个主控台前。 他再次伸出手，按在了主控台上。 【科技神座】发动。 下一秒。 “嗡——” 一声轻微的，代表着能源被重新激活的声响。 整个控制室里，所有的灯光，像是被依次点亮的多米诺骨牌，一排接着一排，亮了起来。 柔和的白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墙壁上，那些漆黑的屏幕，也全都亮起。 正前方那面最大的全息屏幕上，无数雪花点的图案闪过，最后，画面稳定下来，浮现出中继站残存的，三维立体的内部地图，和一份份系统日志。 范闲彻底麻木了。 如果说之前开门，他还能用“神乎其技的机关术”来勉强解释。 那现在，这种让死物复苏，让整个钢铁城市重新听从指令的手段，在他看来，已经和真正的“神”，没有任何区别。 李承渊没有理会他的呆滞，目光快速地在屏幕上那些日志中扫过。 他找到了中继战最后时刻的记录。 没有长篇大论的报告，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来自不同岗位人员的，最紧急的语音转录文字。 全是混乱，和无法理解的恐慌。 “它不是杀人，它在说话……” “别听！堵上耳朵！不，没用！它在脑子里说话！” “求救信号发出去了吗为什么没人回应总部放弃我们了” “三号区域失联……四号区域失联……不，不是失联，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我看到你了……你不是张三！你穿着他的皮！滚出他的皮！” 日志的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屏幕上，那段文字的下方，是一片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污迹。 像是记录这段日志的人，在最后时刻，将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