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醋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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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之兰出身名门，西晋华歆之后。她自嫁入杨家以来，凭借着手段和家世，将杨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稍有姿色的姬妾，不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就是寻由头发卖了出去。没想到，如今竟让一个卑贱的婢女钻了空子！ “去查！”华之兰厉声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给我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公然色诱老爷！” 不出半日，肖鱼儿就被带到了锦华院。 她跪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从被管事嬷嬷凶神恶煞地从下人房里拖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大祸临头了。 华之兰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扶手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极品春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脚下跪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抬起头来。”良久，华之兰才冷冷开口。 肖鱼儿颤抖着抬起头，露出那张即使充满恐惧也难掩清丽的脸庞。 华之兰目光如刀，在她脸上刮过，看到她眼角未消的红肿和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青紫痕迹时，眼中戾气更盛。 “果然生了一副狐媚子的模样！会勾引男人。”华之兰将茶杯重重一顿，茶水溅了出来，“说！昨夜你是如何勾引老爷的！” “没有……夫人，奴婢没有……”肖鱼儿泣不成声，磕头如捣蒜，“是老爷……老爷他喝醉了，奴婢只是巡夜后园……夫人明鉴！求夫人饶命啊！” “饶命”华之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肖鱼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你这贱婢，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爬主人的床！坏我府中规矩！今日若不重重惩治，日后这司徒府，岂不成了你们这些下贱坯子胡作非为、随便撒野的勾栏院！” 她猛地抬起脚，用尖硬的鞋跟狠狠踹在肖鱼儿的肩头！ “啊！”肖鱼儿痛呼一声，被踹倒在地。 “给我打！”华之兰厉声下令，“狠狠地打！让她长长记性！” 两个粗壮的婆子应声上前，一个揪住肖鱼儿的头发，另一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竹筒轿杠，朝着肖鱼儿单薄的后背和手臂狠狠抽去！ “啪！啪！啪！” 竹筒破成竹片破空的声音和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肖鱼儿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在华丽的厅堂里回荡。 “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啊——！”肖鱼儿的惨叫，响彻云霄。 华之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中只有快意和狠毒。直到肖鱼儿后背衣衫破裂，渗出血痕，声音也渐渐微弱下去，她才摆了摆手。 行刑的婆子停了下来。 华之兰走到奄奄一息的肖鱼儿面前，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惨白如纸、布满泪痕的脸，冷声道：“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你就去西角那个堆放杂物的院子住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院门一步！府里最脏最累的活，都归你做！若是再让本夫人发现你有一丝不安分……” 她顿了顿，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就把你卖到最下等的勾栏院里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鱼儿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从这一天起，肖鱼儿从一名普通的中等婢女，变成了司徒府后院最卑微的下等女婢。她被发配到偏僻破败的西角院，干着刷洗夜壶、清洗厨房油污、搬运柴火等最苦最累的活计。 每日食不果腹，动辄得咎，华之兰和她身边得势的婆子丫鬟，稍有不顺心，便对她非打即骂，极尽折磨、凌辱之能事。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两个月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本就暗无天日的生活，彻底坠入了深渊。她不敢声张，只能用破布紧紧勒住日益隆起的腹部，在无尽的虐待和恐惧中，苦苦煎熬。 杨霄偶尔想起酒醉那晚临幸过的肖鱼儿，但他忌于夫人的淫威，不敢打探肖鱼儿的消息，只得吩咐收腹小厮，给肖鱼儿一些照顾。 九个月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寒夜，西角院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里，肖鱼儿独自一人，面临生产。 邺城的冬天，酷寒刺骨。腊月里的这一夜，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个司徒府笼罩在一片肃杀的白茫之中。 前院书房炭火烧得正旺，杨霄与幕僚商议着如何进一步推动贾金钗入主东宫之事，暖意融融。而后院最偏僻的西角院，那间堆放杂物、四面漏风的破屋里，却是另一番地狱景象。 肖鱼儿蜷缩在铺着薄薄一层干草的破炕上，身上盖着一条硬邦邦、几乎无法御寒的旧棉被。她腹部高高隆起，已是足月临产之象。 剧烈的宫缩一阵紧过一阵，如同有铁钳在体内疯狂撕扯，痛得她浑身冷汗淋漓，牙齿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却不敢高声呻吟，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破屋门窗不严，寒风夹着雪粒子“嗖嗖”地往里灌，冻得她四肢僵硬，脸色青紫。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更显得她奄奄一息。 屋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是杨霄派来的得力稳婆黄春，正与华之兰派来“帮忙”的通房大丫鬟李香对峙。 黄春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手法老道，是杨霄因肖鱼儿临盆在即，特意从外头请来的可靠之人。 杨霄虽厌弃肖鱼儿身份低微，但她腹中终究是他的骨血。 他内心深处，未尝不存着一丝侥幸——若是个儿子，即便是庶出，也是他杨霄的子嗣，或许…… 因此，他秘密吩咐黄春：“务必保全母子平安，尤其是孩子！若有事……优先保孩子！”这话语里的冷酷与算计，黄春心知肚明。 李香是华之兰派来的心腹，名义上是来协助，实则是奉了主母的死命令。 华之兰绝不容许一个卑贱婢女生下杨霄的孩子，尤其是儿子，那将是对她正室地位和她所出的嫡女杨艳最大的威胁！她私下许诺李香：“只要那贱人和孽种活不过今夜，事成之后，赏你一千两雪花银，再抬你做姨娘！” 一千两白银和姨娘之位，足以让李香铤而走险。她此刻站在屋檐下，搓着手，看似焦急，眼底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与贪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