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先弱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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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奉沉吟不语，他不得不承认，杨嫣的考虑更为周全，尤其是在证据不足、皇帝又显怯懦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确实风险极大。但他依旧有些顾虑：“只是……如此拖延，是否会贻误战机若贾凤与藩王趁机发难……” “太师放心。”杨嫣笃定道，“贾凤勾结藩王，所图必然甚大，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发动。她需要时间整合力量，也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我们暗中加紧搜集证据，同时以敲打弱藩来迷惑他们，争取时间，正是为了不贻误战机，而是为了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 太后看着沉着冷静、分析透彻的杨嫣，又看了看一旁明显更倾向杨嫣策略的儿子，最终做出了决断。 “好！就依淑妃之策！”太后一锤定音，“董奉，你即刻暗中安排人手，加紧搜集贾氏与藩王勾结的铁证，务必隐秘！同时，在朝中寻些无关痛痒的由头，对淮南王、衡山王等几个势力较弱的藩王，稍作敲打，看看风向。皇帝，你需稳住朝局，一切如常，切勿露出破绽。” 宇文珏和董奉齐声应道。 “至于淑妃，”太后目光深邃地看向杨嫣，“你在宫中，需更加留意坤宁宫动向，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臣妾明白。”杨嫣躬身领命。 一场关乎帝国命运的最高决策，就在这慈宁宫的内殿中，悄然定下。采用了杨嫣那看似保守、实则更为狠辣精准的策略。风暴在即，但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即将发生逆转。 自那日“关于削藩”的谈话后，太后娘娘对杨嫣愈发倚重。 虽然杨嫣迅速升为妃位，再也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宫女杨氏，已悄然成为太后娘娘身边最受信任的智囊、军师，从此以后，许多机要之事、朝廷大事，太后娘娘甚至会单独征求她的意见。 太后娘娘深知自己年事已高，身体欠佳，皇帝的治国能力还显稚嫩，必须为董氏外戚和皇权的稳固，找一个可以托付之人。她现在觉得杨嫣可堪大用。 她采纳了杨嫣“暗中削弱藩王”的核心策略，并督促董奉按杨嫣的谋划，执行削藩之策。 在太后的懿旨与皇帝的默许之下，一场针对弱势藩王的、看似例行公事实则暗藏锋芒的整顿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首当其冲的，便是地处东海之滨、兵力不盛的胶东王，以及位于江南富庶之地却因内部倾轧而实力受损的吴越王。 太师董奉虽更倾向于激进策略，但既已定下方略，执行起来亦是雷厉风行。 他并未直接动用军队，而是授意御史台，罗列了胶东王“纵容家奴侵占民田、私设税卡”，吴越王“嫡庶争位、内政不修，致使封地赋税连年亏空”等数条不大不小、却证据相对确凿的罪状，呈报御前。 朝堂之上，董奉一系的官员率先发难，言辞恳切又义正辞严，要求朝廷整肃藩纪，以儆效尤。 贾贲一党起初还想为其辩护，但见皇帝态度明确，太后虽未直接表态，但那沉默本身便是一种支持，加之证据确凿，若强行维护，反而显得心中有鬼，只得暂时按捺下来。 最终，朝廷明发诏书，对胶东王和吴越王予以申饬，并顺势推行“改制”：削减两藩护卫兵额各三成；将两藩临近郡县的盐铁、漕运等关键事务收归朝廷直管，派遣干练的京官前往任职；同时，以“协助理政”为名，向两藩王府派遣了由宗正府和吏部共同选派的王府长史、纪善等属官，实则负有监视之责。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胶东王和吴越王虽心有不甘，但见朝廷态度坚决，且并未伤及其根本，加之自身实力不济，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咬牙认下，上表谢恩，表示谨遵朝廷法度。 朝廷对胶东、吴越二王的处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那些原本就势力不强、处于观望状态的其他弱势藩王，如淮南王、衡山王、长沙王等，见状无不心惊！ 他们看得分明，朝廷此次手段精准，既展示了肌肉，又留有余地，并未一棍子打死。但这更让他们害怕——这说明朝廷目的明确，掌控力极强！今日是胶东、吴越，明日可能就轮到他们！ 与其被动等待朝廷找上门来，不如主动示好，争取朝廷宽大处理。 于是，不等朝廷有所动作，几位弱势藩王便纷纷主动上表，或自陈治下不力，请求朝廷派遣能吏协助；或主动奏请裁减部分冗余护卫，以示绝无二心；更有甚者，主动将封地内的一些矿山、税关等利益上交中央管辖。 一时间，朝堂之上，竟呈现出一派“众藩归心”、争相向朝廷表忠心的“盛况”。中央的权威，在这一次次的“主动归附”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化。 宇文珏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言辞谦卑的藩王奏表，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些，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杨嫣和太后的决策更是信服。 他甚至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贾凤勾结藩王或许只是个误会。 与朝廷的“高歌猛进”和皇帝的乐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贾府与坤宁宫内的压抑氛围。 “父亲！朝廷这是要干什么！先是胶东、吴越，现在连淮南、衡山那几个软骨头也倒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坤宁宫内，贾凤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雍容，焦躁地踱步，美艳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贾贲老谋深算，虽也心惊，但尚能保持镇定。他捋着胡须，阴沉道：“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这是太后和董奉那老匹夫的‘敲山震虎’之计！他们这是在试探，也是在分化！”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贾凤有些急躁地询问。 “当然不！”贾贲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此刻绝不能硬碰硬！朝廷此举，占着大义名分，且针对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我们若强行出头，反而会暴露自己，引火烧身！” 他压低声音：“为今之计，唯有隐忍！立刻传信给汝南王、赵王、齐王他们，让他们务必收敛锋芒，谨守封地，无论朝廷有何举动，哪怕是一些小小的挑衅，也暂且忍下！绝不可给朝廷任何动武的借口！告诉他们，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待时机，等候董奉出错的那一天，方有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