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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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天边只剩下瑰丽的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渲染出橙紫交融的渐变色彩。沙滩上的暑气渐渐消散，海风带来了夜晚的凉意。 节目组在沙滩上支起了暖黄色的串灯和柔软的地毯，摆放了舒适的抱枕和矮几，营造出温馨的夜间谈话氛围。这是陈导安排的环节——晚间心声。 众人陆续围坐过来，经过下午的排球赛和自由活动，早上的紧张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但某些微妙的变化，已然在无声中发生。 苏挽棠坐在边缘的位置，膝盖上搭着一条薄毯，手肘和膝盖擦伤的地方已经简单处理过，贴着可爱的卡通创可贴。她的目光偶尔会飘向对面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陆烬寒姿态放松地靠坐在抱枕上，长腿交叠，暖光柔化了他冷硬的轮廓，却未曾消减他周身那股疏离的气质。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眼睫微抬，深邃的眸光与她撞个正着。 苏挽棠心头一跳，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避开，而是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微笑。陆烬寒眸光微动，并未回应，但也没有立刻移开目光，那短暂的凝视，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份量。 陈导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天经历了些风雨，但也见到了彩虹。感情这条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所以今晚，我们聊点轻松又核心的话题——”他顿了顿，目光在几对嘉宾脸上扫过，“抛开一切现实因素，只谈最初的心动。请大家分享一下，对身边的那位‘另一半’，最初的一见钟情，或者说，最初让你产生好感的那个瞬间，是因为什么” 问题抛出，现场有了片刻的安静，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沙沙声。 “哎呀，这个好！谁先来”杨蕾率先打破沉默，她性格开朗，又是气氛担当，目光促狭地看向身旁的赵明远，“要不，赵老师先打个样说说对我第一印象是啥” 赵明远被点名，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窘迫，但眼神里却带着笑意：“第一印象嗯……嗓门挺大，活力四射，像个小太阳，有点……吵。” “喂！赵明远！”杨蕾立刻柳眉倒竖，作势要打他，“会不会说话这叫活泼开朗！” 众人一阵低笑，这对欢喜冤家的互动总是充满乐趣。 “别急，听我说完。”赵明远笑着躲了一下，看向杨蕾的眼神却温和了下来，“当时在节目组后台第一次见面，大家都在寒暄，有点拘谨。就你，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跟导演确认流程，声音清亮，笑容也灿烂，一下子就把那种有点沉闷的气氛打破了。我当时就在想，这姑娘，真有意思，跟她待在一起，肯定不无聊。”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很真实。” “这还差不多。”杨蕾满意地哼了一声，脸上却浮起淡淡的红晕，她转向大家，“我呢，第一眼觉得他挺帅的，是那种很正气的帅。不过真正让我觉得他这人能处，是第一次分组任务，我差点被道具绊倒，他当时离得最近，反应超快，一把就扶住我了。手法特别绅士，就扶了下胳膊，马上松开，还问我有没有事。就觉得……嗯，挺靠谱，挺有安全感的一个人。”她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虽然平时嘴是有点欠啦！” 赵明远听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故意怼道：“彼此彼此，您的话也不少。” 两人互相拆台，却又弥漫着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密感，引得大家会心一笑。 陈导笑着点头，目光转向另一对：“张浩，陈欣，你们呢” 张浩和陈欣是节目里相对低调的一对，两人性格都偏温和内敛。被点到名，张浩有些腼腆地推了推眼镜，看向身旁安静微笑的陈欣。 “我对欣欣……”他声音温和，语速不快，“其实不算严格的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觉得她很安静，很温柔，像……像一朵茉莉花，不争不抢，但自有清香。”这个比喻让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红，“后来有一次，大家在厨房准备晚餐，她很自然地记得我不吃香菜，在拌凉菜的时候，特意分了一小份没放香菜的给我。就是那种……很自然的细心和体贴，当时就觉得心里很暖。好感大概就是那时候慢慢积累起来的。” 陈欣听着张浩的描述，脸颊绯红，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轻轻开口，声音软糯：“我……我第一次见张浩，觉得他有点严肃，不太好接近的样子。后来发现，他其实只是不太会表达，但做事非常认真负责。有一次我生理期不舒服，没好意思说，他注意到了，默默地去帮我泡了一杯红糖姜茶，还用保温杯装着递给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冷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很温柔的心。”她说完，羞涩地低下了头。 张浩看着她，眼神柔软，悄悄地在毯子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脉脉的温情，与杨蕾赵明远的吵闹热烈截然不同，却同样动人。 “真好，”杨蕾托着腮，一脸羡慕，“都是很实在又很戳心的小细节啊。” 陈导满意地记录着，目光转向了苏晴雨和江辰。苏晴雨立刻挽住江辰的胳膊，脸上扬起甜蜜的笑容：“我对辰哥是一见钟情！第一次在发布会上见到他，他在台上发光的样子，简直就像王子一样！又帅又有才华，我当时就想，这就是我的理想型！” 她的描述直接而外放，带着明显的崇拜色彩。江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回应得官方而妥帖：“晴雨是个很单纯很热情的女孩，第一次见面，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听起来无可指责，却少了几分之前张浩陈欣描述里的那种具体而微的真实触动。 轮到顾衍和周屿轩，两人都表示目前没有明确的“另一半”目标，暂时跳过。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苏挽棠和陆烬寒身上。 这一对，无疑是节目里最特殊，关系最微妙，也最受关注的。早上的结婚证风波更是将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此刻，他们对“一见钟情”的理解，显得尤为重要。 苏挽棠感觉到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她看向陆烬寒，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讨论的话题与他无关。她知道，他不可能主动说什么“一见钟情”，他们的开始，与这个词毫无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来说。不是为了讨好谁，而是想坦诚地表达自己，或许，也是想借此试探他那冰封心湖下，是否曾有过一丝涟漪。 “我……”苏挽棠开口，声音在夜晚的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对陆先生，最初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她的话让众人有些意外，连陆烬寒都侧目看向她。 苏挽棠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平静地说道：“第一次见面，是在决定……联姻的场合。他很英俊，毋庸置疑，但更强烈的感觉是……距离感。他坐在那里，不需要说什么，就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冷静，强大，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雪山。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个很难接近，也很难打动的人。” 她描述的是事实，也是当时最真实的感受。那种压迫感和疏离感，至今记忆犹新。 “那……后来呢”杨蕾忍不住追问。 “后来……”苏挽棠顿了顿，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是他在流言蜚语初起时，那句“陆家的人，轮不到别人置喙”；是他在民政局门口，虽然沉默却配合地拍下结婚照；是他在她被围攻时，用最雷霆的手段宣告主权，哪怕方式让她心冷；也是他在排球场上，那针对性极强的发球和赛后那瓶递过来的水…… 这些片段杂乱无章，好的坏的，温暖的，冰冷的，交织在一起。 “后来我发现，这座雪山，或许并非完全冰冷无情。”她斟酌着用词，目光没有离开陆烬寒，“他习惯于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有时候会显得不近人情。但他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极细微的……关照。比如，记得我不喝咖啡，喜欢喝温水；比如，在我摔倒的时候，会看一眼我的伤口；比如，在我被刻意针对时，会用他的方式，替我找回场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这些瞬间很短暂，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在意。但对我来说，就像在雪山上偶尔看到的，石缝里挣扎而出的一株绿芽，虽然渺小，却代表着……可能性。” 她没有说爱，没有说深情，甚至没有明确说好感。她只说“可能性”。一个基于观察，基于细节，基于她不愿放弃的、倔强的期待。 现场很安静。众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真诚和那份不易察觉的委屈与坚持。她将陆烬寒的冷漠与偶尔的温和都摊开来讲，不回避问题，也不夸大事实，反而显得格外真实动人。 杨蕾看着她，眼神里带了点心疼。张浩和陈欣也若有所思。 苏晴雨撇了撇嘴，似乎想说什么，被江辰用眼神制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陆烬寒身上。他会如何回应这个冷漠的男人，会对苏挽棠这番近乎剖白的“可能性”论，作何反应 陆烬寒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挽棠身上，带着一种审度的意味。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没有抱怨，没有控诉，甚至没有刻意讨好。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了她的感受，她的观察，以及她那看似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希望。 “雪山”、“绿芽”、“可能性”……这些词汇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敲打在他惯常冰封的心房上。 他想起下午在礁石边，她问他，他们的关系有没有可能基于他们本身。 他当时的回答是——“协议是起点，但并非终点。过程如何，取决于你，也取决于我。” 此刻，她正在用她的方式，践行这个“过程”。她看到了他的冰冷，却没有被吓退，反而从冰层之下，寻找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暖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烬寒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一句话，让苏挽棠的心微微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免失落。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感情于我而言，是低效且不必要的变量。”他陈述着自己的认知，像是在说一个客观事实，“婚姻，在计划中，是资源整合与风险管控的最优解。” 这话冷酷得近乎残忍，直接将婚姻物化。苏晴雨几乎要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而杨蕾等人则皱起了眉头，担忧地看向苏挽棠。 苏挽棠攥紧了手指，指甲陷进掌心，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但陆烬寒的话并没有结束。他话锋微转，目光依旧锁定在苏挽棠脸上，那目光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但是，”他用了转折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你所说的‘可能性’……”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这对于措辞精准的他来说，极为罕见。 “……我允许它存在。” 我允许它存在。 短短六个字，没有任何甜蜜的词汇，没有承诺，甚至算不上肯定。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苏挽棠的耳边，也让在场其他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几乎是陆烬寒所能表达的、最接近“让步”和“认可”的语句了。他承认了她所说的“可能性”，并且，没有扼杀它，而是“允许”了它的存在。 这对于一个习惯掌控一切、视情感为无物的男人来说，是何等巨大的突破 苏挽棠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狂跳起来。眼眶有些发热，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涌上的酸涩与激动。 他听到了。他听懂了。而且，他给出了回应。 虽然依旧克制，依旧保留，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目标人物陆烬寒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58。」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最美的乐章。 晚风依旧微凉，串灯轻轻摇曳，在海浪的伴奏下，仿佛在吟唱着一首无声的诗。 冰山未融，但裂痕已生。而那株名为“可能性”的绿芽，终于得到了存在于冰原之上的，第一份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