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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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北风像小刀子一样割在皮肉上，旋风卷积着冰雪在后靠村的坟茔地里诡异的游走。 乔大丫被人拖行着，鲜血染红了地面。她的手脚尽断，咬进下唇里的牙齿试图分担四肢带来的痛楚。 一个十分尖酸刻薄的声音不时的提醒着拖拽着大丫的男人， “小心着点，死货我可不给钱。” 田壮力薅着大丫的头发，把她扔到妇人身前几米处， “主家放心，这丫头命贱着嘞，抗祸害着呢。” 妇人把带有一颗黑痣的嘴角往上撇， “你别瞎说，我儿子娶得媳妇咋会是个贱命呢行了，看好她，合葬的时候她必须是活人。” 妇人说完话又转向挖坟的一帮苦力， “手脚利索点，弄坏了我儿子的棺椁小心你们的狗命。” 边上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的训斥了妇人一句， “行了行了，你少墨迹几句他们早完事了。” 大丫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子，她慌张的看向头顶这个她要称之为舅爷的人， “舅爷，这是咋回事呀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田壮力挥挥手，示意二儿子松开踩在大丫胸口的脚，随即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 “大丫，舅爷不忍心你在乔家受苦，给你找了一个好归宿。 以后你就跟着温家二小子好好过，到了那边一定要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逢年过节的时候，舅爷想起来了就给你烧点纸。” 田壮力的大儿子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 “爹，她一个死人，和她废那些话干啥” 大丫的脑子懵懵的。自打出生以后她和自己那个疯妈在乔家就好像是两只畜生，挨打挨饿那都算是好日子，长这么大她就没穿过棉衣。 今晚舅爷来乔家做客，他告诉大丫说有一个白面的馒头要给她吃，让她去后院。 大丫这辈子都没吃过白面，舅爷的话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可惜来到后院大丫就遭了田家两个儿子的毒手。先是捂住了嘴，而后是被捆绑住手脚，硬生生打断了四肢。 乔家是有人的，大丫不信自己的呼喊声没人听见。眼泪结成了冰渣，她绝望的看着夜空的繁星。 对大丫而言，活着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她只是可怜自己那个疯妈。 十岁的大丫很小的时候就从邻居婶子那里听说了母亲的身世，她妈是她爸乔永贵上火车上扒煤的时候捡回来的。 前罩村附近有一条铁路，每年临近秋天的时候，附近的村民就会提着土筐爬上火车上扒煤，运气好的一冬天都不用烧秸秆了。 大丫的母亲就是乔永贵从火车的煤堆里面扒出来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掉进了运煤的火车，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 虽然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年轻漂亮的外貌加上富贵人家小姐的穿着，一下就吸引了乔永贵这个三十年的老跑腿子。 那是个蒙昧的年代，也是个闭塞的村庄。疯疯傻傻不明来历的女子就那样成了乔永贵的媳妇。 此时大丫的身体开始麻木了，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母亲， “妈～，妈～” 远处的雇主看见自家儿子的棺椁已经被抬了出来，妇人哀嚎了一声， “我的儿呀，妈给你娶媳妇了，你在那边多给妈生几个孙子。” 男人看了一眼儿子棺椁，强忍心中悲痛。他吩咐阴阳先生开始做法，刚才挖坟的人开始启棺。 阴阳先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胡半仙，他口中的唱词极快， “三清祖师在上，玉皇大帝，妈祖娘娘，哈里路亚，阿弥陀佛，真主保佑...” 此时在远处山中，有两个男子正在注视着坟茔地里的这一幕。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 “族长，咱们见死不救吗” 一身裘皮的中年人微微摇摇头， “救也不是现在救，你没看见远处还有一伙人吗这件事不简单，咱们别惊飞了草丛里的蚂蚱。” 年轻人向远处张望。果然，坟茔地远处的一个土坡子后面停着几辆吉普车，在这个偏远山区来说这是解释不通的。 吱嘎嘎的声音在夜晚的坟地格外刺耳，棺木打开那一刻立即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道。 妇人轻拭了一把眼角的浊泪， “来人，帮我把媳妇打扮上，让我儿子欢欢喜喜的圆房。”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婆子奔着大丫而去。田壮力和他的两个儿子往后退了几步， “大丫，你放心去吧，过不了多久我就让你妈过去陪你。舅爷都给她找好了主家，离着不远，也是咱们村子的。” 几个婆子丝毫不顾及大丫的伤势，一个十岁的女孩就让她们在雪地上给扒了个精光。 现场的男人们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白皙瘦弱的身体上。此时的大丫不再感觉疼痛与羞耻，她正用刀子一般的目光试图记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妇人虽然穿的很厚实，但也架不住时间长。她不耐的催促几个婆子， “整完没有拉起来我看看。” 几个婆子把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的女孩拎了起来，早已断了的四肢诡异的摆动着。 妇人随意的“嗯”了一声， “就这么着吧，送入洞房。” 胡半仙绕着棺椁不停的叨逼叨，谁也听不清他说的是啥， “三七二十一，你爹二虎吧唧...” 大丫被几个挖坟的男人抬到了棺材上方，恶臭的腐尸味道从下方猛烈的冲散出来，她绝望的哭喊嚎叫着， “妈～，大丫害怕、大丫害怕...。” 妇人看见大丫扑腾，不满的“哼”了一声， “姓田的，要是这丫头弄坏了我儿子的身体，我就把你们也一起埋了。” 田壮力和两个儿子瑟缩了一下。这家雇主可不是一般人，弄死他们全家跟玩一样。 田壮力目露凶光，随便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棺材走去。 此时的大丫已经被放置在恶臭的棺材里，恐惧和恶心使她本能的扭动着身躯。 田壮力来到棺材旁边，照准了刚起身的大丫头上狠狠砸去， “啪。” 皮肉的打击声让人心头发寒，大丫连哼一下的过程都没有就倒在了腐尸的旁边... 雇主分别给挖坟的和阴阳先生结了账，到田壮力这里雇主多问了一句， “这姑娘父母那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田壮力一边数着票子一边回话， “主家放心，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人，没了就没了。” 当众人散去后坟茔地重归宁静，风雪没用多久就掩盖了现场的痕迹。 此时三辆吉普车趁着月色开到了坟茔地，一群明显穿着制式服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领头的男人走到刚埋了大丫的坟头前注视良久， “倒是省了我们的事。这是你的命，投胎去吧，记住，下辈子做猪做狗别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