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份很有前途的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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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了十来天，秉持着“宁可绕远，绝不涉险”、“日行不过五十里，天黑之前必扎营”的稳健原则，罗弈终于看到了临渊城的轮廓。 那是一座盘踞在广袤平原上的巨兽。 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灰色条石垒砌，绵延至视野尽头，比临江城的土坯包砖城墙不知气派了多少倍。墙头上旌旗招展，隐约可见甲士巡逻的身影。巨大的城门洞开着，如同巨兽吞吐不息的口鼻，车马行人汇成一股股洪流，喧嚣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啧，大城市就是不一样。”罗弈站在官道旁的一个小土坡上，远远眺望，手里习惯性地拄着他那根已经磨得光滑的树枝拐杖，头上的芭蕉叶帽因为连日奔波，边缘有些发蔫，但依旧顽强地履行着遮阳职责。 他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先绕着外围走了小半圈，大致观察了一下城墙的建制、护城河的宽度、以及几个主要城门的人流和守卫情况。 “东门和南门人流量最大，商队居多，检查相对宽松，但眼线也可能最多。” “西门靠近码头区和仓库区，人员复杂，帮派势力可能盘踞。” “北门靠近官署和富人区，守卫最森严，盘查可能更仔细。” 罗弈在心里快速分析着。 “稳健发育第四十二条：初入陌生大型区域，优先选择秩序相对稳定、便于观察又利于撤离的落脚点。” 综合考虑，他决定从东门进城。 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罗弈低眉顺眼，收敛气息，如同滴水入海，毫不起眼。城门口的守卫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的行路人打扮，身上也没带什么显眼的武器（树枝拐杖被无视了），便挥挥手放行了。 踏入城内，一股更加浓郁、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仅仅是人声鼎沸，还有各种店铺招揽生意的吆喝声、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酒馆里传出的猜拳行令声、甚至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的、武者修炼时的呼喝声…… 空气中混杂着香料、食物、药材、皮革、牲畜以及……淡淡的、属于大城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浮躁与机遇并存的味道。 街道宽阔，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卖什么的都有：兵器铺、药铺、绸缎庄、酒楼、客栈……甚至还有专门售卖符箓、低级丹药和功法的铺子，虽然看起来门脸不大，但也让罗弈开了眼界。 “果然是大地方。”罗弈心中警惕更甚。繁华意味着机会，也意味着更多的强者和更复杂的规则。 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逛，而是按照事先想好的计划，先找落脚点。 高级客栈不去。太扎眼，而且贵。 贫民窟也不去。环境太差，治安混乱，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目标是那种……价格实惠，环境清静，人员构成相对简单，并且方便他观察外界的中低档客栈，或者……长租的民居。 在几条相对僻静的辅街转悠了半个多时辰，凭借着【听觉强化】和【视觉强化】搜集到的零碎信息，以及他那份对“安全”的独特嗅觉，罗弈终于找到了一处符合他要求的地方。 位于城东“清水坊”边缘的一个小院。房东是个寡居的老太太，儿子在城外宗门学艺，院子空了几间厢房出来出租。地方不大，但独门独院，邻里关系简单，关键是后院有口井，取水方便，而且离主街有一段距离，闹中取静。 罗弈跟老太太聊了聊，自称是来自偏远小城的读书人（他【基础文学】也有lv.32，装个落魄书生毫无压力），来临渊城寻个营生，准备考取个文书之类的职位（假的）。他态度谦和，言语诚恳，加上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老太太很痛快地就把房子租给了他。 搞定住处，罗弈松了口气。有了根据地，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并没有急着去找工作或者打听消息，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初来乍到的谨慎之人，开始熟悉周边环境。 每天清晨，他会在院子里修炼【养生功】和【基础观想图】（当然，会谨慎地拿出“稳健蒲团”辅助修炼一个时辰），然后出门。 他会在不同的时间段，走不同的路线，去附近的市集、茶楼、酒肆转悠。不参与任何讨论，不多看任何热闹，只是默默地听，默默地看。 【听觉强化 lv.31】和【视觉强化 lv.28】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听到了关于临渊城几大势力的传闻：城主府、镇守军、以及盘根错节的各大家族和商会。 他听到了“青英会”即将召开，各路年轻武者摩拳擦掌的消息，并默默记下了几个热门人选的姓名和特征（以便将来遇到可以提前规避）。 他听到了码头区帮派为了争夺地盘又发生了冲突。 他也听到了市井小民关于柴米油盐的抱怨，以及一些不着边际的奇闻异事。 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的脑海，被他分门别类地整理、分析。一张关于临渊城表面与潜在规则的模糊地图，正在他心中慢慢勾勒成形。 同时，他也利用【草药辨识】技能，去了几家不同的药铺，假装购买普通药材，实则观察药材种类、价格，并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偏门草药的信息，试图验证那个“黑风寨玉佩碎片”所指向的“特殊物品”是否存在市场。 结果让他有些失望。正规药铺里卖的都是些功效明确的常规药材，并没有发现什么具备“辅助修炼”功能的奇物。倒是在一个街边摆摊的、号称“祖传秘方”的老骗子那里，感受到了一株所谓的“龙涎草”上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普通草木的能量波动，但那能量驳杂混乱，绝非善物，被他果断无视。 “看来，这类东西要么极其罕见，要么掌握在特定渠道里。”罗弈并不气馁，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几天后，他觉得对周边环境有了初步了解，是时候考虑“营生”问题了。 稳健发育，需要稳定的经济来源。坐吃山空是不可取的。 他的要求很明确： 1. 合法，不起眼，不引人注目。 2. 能接触一定信息流。 3. 不能太耗费时间和体力，影响他修炼和加点的核心任务。 4. 最好能发挥他现有的技能优势。 继续摆烧烤摊他考察了一下临渊城的餐饮业，竞争激烈，而且油烟确实大，不利于他修炼【养生功】。pass。 去酒楼当跑堂接触信息多，但工作时间长，体力消耗大，还要赔笑脸，容易受气。pass。 去书铺当伙计环境安静，符合他“读书人”的人设，但信息可能偏文雅，不够“接地气”。而且书铺老板可能学问不浅，容易露馅。暂时作为备选。 就在他有些纠结的时候，一次偶然的闲逛，让他发现了一个似乎完美符合他要求的地方。 那是一家位于清水坊主街和辅街交界处的……书馆。 不是卖四书五经、圣人典籍的正经书铺，而是一家专门售卖（或者说，主要业务是借阅）各种话本小说、游记杂谈、奇闻异录、甚至还有一些粗浅武功图谱和低阶丹方的手抄本的……通俗读物馆。 招牌上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闲趣阁”。 门脸不大，里面光线有些昏暗，书架上的书籍也摆放得有些杂乱，透着一股子慵懒和……穷酸气。 罗弈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进出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有穿着短打的汉子来借武林轶事，有穿着长衫的落魄文人来淘换旧书，甚至还有几个半大孩子跑来租连环画（一种用简易图画配合文字讲述故事的小册子）。 关键是，这地方看起来生意清淡，老板似乎也不太管事。 “这里……好像有点意思。”罗弈摸了摸下巴。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虽然依旧是粗布衣服，但浆洗得很干净），迈步走了进去。 店内果然如外面所见，书籍种类繁杂，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淡淡的墨味。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长衫的老者，正趴在柜台后面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口水都快流到摊开的一本账簿上了。 罗弈没有打扰他，自顾自在书架间浏览起来。 《风流剑客俏尼姑》……pass。 《我在皇宫当太监的那些年》……有点意思，但 pass。 《东荒妖兽图录（残本）》……这个可以看看。 《基础符箓绘制入门（注解版）》……嗯 《王氏养生导引术（手抄）》……哦 罗弈的目光在几本与修炼、养生、杂学相关的书籍上停留了片刻。这些书虽然粗浅，甚至可能有不少错漏，但正是他目前需要的，可以拓宽知识面，说不定还能触发新的技能。 他拿起那本《王氏养生导引术》，随手翻了几页。里面记载的是一些呼吸法和简单的动作导引，比起他的【养生 lv.72】带来的法门，粗糙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似乎有几分独到之处，可以作为参考。 【检测到相关知识，《养生》技能经验+1】 面板提示适时出现。 罗弈心中一动。在这里工作，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蹭书看”还能获取各种杂学信息 他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嗯谁啊”老者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罗弈，打了个哈欠，“借书还是买书借书一天一文，押金按书价算。买书的话，那边有价目表，自己看。”语气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老先生，打扰了。”罗弈拱了拱手，态度恭敬，“晚生罗弈，初来临渊城，见贵阁书香满室，心生向往。不知……贵阁可还招人” “招人”老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穿着朴素，但面容清秀，眼神干净（伪装出来的），像个读书人，语气缓和了些，“我这儿生意清淡，可付不起多少工钱。” “晚生不求厚禄，只求一隅安身，能与书为伴，便心满意足。”罗弈说得情真意切，“工钱您看着给便好，管饭就行。扫地、擦桌、整理书籍、登记借阅，这些杂活晚生都能做。” 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隐去），他坐直了身体，捋了捋稀疏的胡须：“哦听起来你读过书” “略识几个字。”罗弈谦虚道。 “那好，我考考你。”老者随手从柜台下抽出一本没有封皮、页面泛黄的书，翻到一页，指着一处，“念念这段，说说何解。” 罗弈定睛一看，那一段文字诘屈聱牙，似乎涉及某种古老的祭祀仪轨，夹杂着不少生僻字。幸好他【基础文学】等级不低，加上精神力强大，记忆力超群，倒是勉强能读通。 他清了清嗓子，流畅地念了出来，并根据自己的理解，简单解释了一下大意。 老者听着，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他又问了几个关于书籍分类、保管的问题，罗弈都对答如流，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几个改善书籍摆放、便于查找的小建议。 “嗯……脑子还算灵光。”老者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意动，“我这儿呢，确实缺个帮忙的。工钱一个月五百文，管一顿午饭。活儿不重，就是琐碎。最重要的是……”老者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要耐得住寂寞，管得住嘴巴。我这儿来往的人杂，听到的、看到的，左耳进右耳出，明白吗” 罗弈心中了然，这是要他安分守己，别多管闲事。正合他意！ “晚生明白。”罗弈郑重应下。 “那行，明天早上就来上工吧。”老者挥挥手，又打了个哈欠，“叫我余老头就行。后院有间堆放杂物的厢房，收拾收拾可以住人。你自己看着办。” “多谢余老先生！”罗弈再次拱手，心里松了口气。 工作，搞定！ “闲趣阁”店员——这份工作，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环境安静，便于修炼和看书。 接触信息杂而广，符合他收集情报的需求。 活儿不累，不影响核心任务。 老板看起来懒散，不管事，自由度极高。 工钱虽然低，但加上他之前的积蓄和“索赔”所得，支撑他稳健发育一段时间绰绰有余。 完美！ 罗弈心情愉悦地离开了“闲趣阁”，去采购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回到租住的小院，他盘膝坐在床上（没舍得用蒲团，怕被偶尔串门的房东老太太看见），开始总结近期收获，并规划未来。 【姓名：罗弈】 【力量：2.83】 【体质：3.18】 【敏捷：2.69】 【精神：4.08】 【技能：……（各类技能均有小幅提升）】 属性稳步增长，技能库不断丰富，安全屋和工作都已落实。 临渊城的生活，似乎正朝着他规划的“稳健”方向顺利展开。 “接下来，就是利用‘闲趣阁’的便利，系统性地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尤其是关于修炼体系、宝物辨识、势力分布的部分。” “同时，不能放松自身修炼。‘稳健蒲团’每天一个时辰的辅助不能断。” “至于‘青英会’、帮派争斗那些麻烦事……敬而远之，敬而远之。” 他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写下新的计划。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一片宁静。 罗弈吹熄油灯，躺了下来，运转起【龟息功】，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稳健发育的异界生活，第二章，正式开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位在书馆里看起来懒散无比的余老头，在他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半分睡意。他走到窗边，看着罗弈离去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气息内敛，脚步轻盈，眼神清亮却不显锋芒……有点意思的小家伙。” “希望，你能耐得住这‘闲趣阁’的真正‘趣味’吧。” 老者低声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踱回柜台后，继续他那仿佛永远也睡不醒的午觉。 窗外，临渊城的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