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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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婕见她眉目紧皱，但还是没有丝毫头绪的样子，便放缓了语气，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开始引导她梳理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 你就算身体基础再不好，像你爸妈这么在意你，还一直都是替你找的顶级的医护资源，怎么可能会这么久都调理不好 我看你们家连退休返聘的刘院长都能请过来，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你身体的不对劲…… 贺婕顿了顿，目光变得愈发锐利，直指问题的核心，但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是我这么个局外人，瞧着你的咳嗽一直不好，试探性地提了个建议，就发现了苗头 这实在不符合逻辑！ 贺婕的这番话，像一把精巧的利剑，精准地剖开了苏然下意识忽视的盲区。 苏然浑身一震，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开始在自己的记忆库里疯狂检索。 我的咳嗽……一直断断续续的，现在想来，确实很久了。 苏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回想，从……从期末考试前后开始的吧一开始只是偶尔干咳，我没在意，以为是压力导致的轻微感冒。 后来咳得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晚上……咳得睡不着觉。 她努力回忆着，眉头锁得更紧了：我爸当时还让李叔也来看几过，他说是换季前后，免疫力低下，给我开了增强免疫力的营养液…… 虽然中间有恢复正常过一段时间，但没多久，就又开始咳了起来。 贺婕听到这，眉目紧皱，敏锐地捕捉到了苏然叙述中那个最关键的转折点。 这说明她的身体机能并非持续衰弱，而是呈现出一种周期性或应激性的波动。 这绝不是一个自然病症该有的特征。 她立刻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性：还记得恢复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你接触到什么东西了吗怎么会又开始咳嗽了 原本模糊不清的画面，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清晰的涟漪。 那个被她刻意尘封、归类为普通家庭温馨日常的片段，此刻却显露出狰狞而诡异的轮廓。 我……我想起来了。 苏然的声音沉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里，光芒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冷水浇透的、深沉的烦扰。 是放假的时候，家里特意办了一场庆祝会，那天晚上，我好像就喝了一杯果汁。 她闭上眼，那段略显杂乱的记忆被精准地调取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冰冷的质感。 一杯橙黄色的果汁，味道有点甜，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类似薄荷的清凉怪味。 家里的长辈们都在场，见我难得端了一杯饮品，还都笑着劝我多喝点，说偶尔喝点果汁补充维生素，对身体好。 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下，我没多想，就多喝了两口。 然后呢 贺婕听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目光如炬的追问道，除了那杯果汁，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散场之前，还有什么特别的‘招待’吗 苏然的大脑飞速运转，将那个夜晚的所有感官细节重新排列组合，但她的眉头锁得更紧。 因着那天我咳嗽刚好没多久，胃口不太好，之前还特意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在晚会上就没有多入口东西，就是那晚睡觉之前，房间里的香薰像是换了味道，让我入睡的很快！ 贺婕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默着，用眼神鼓励苏然继续说下去。 苏然感受到了贺婕的注视，她迎着那道目光，继续冷静地自我分析道：现在想来，那确实很不正常。 我平时睡眠很浅，有点动静就会醒，更何况咳嗽刚好一些。 可那天晚上，我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异常沉。 第二天一早，还是小艺进来叫我起床，才发现我又开始低烧，陷入昏迷，还喊了李叔来给我吊了水之后，我之后才会在半小时左右才醒，就又恢复了反复咳嗽的状态。 贺婕的心脏微微一沉，再一次确认，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苏然闭上眼，努力回想那个清晨混乱而模糊的记忆。 她只记得李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焦急，白色的被单下，自己的手臂传来冰凉的刺痛感，然后是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已经有新药在我的床头柜上等自己醒来了，而我爸妈也都站在我的床边，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当时查出来原因是什么 苏然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困惑：李叔当时的意思是，现场有做了血常规之类的检查，但数据显示除了有一些炎症，其他都很正常。 他就说可能是我身体底子太虚，加上考试前后疲劳过度，还有情绪起伏大，又吸入了不知名气体，导致了间歇性昏厥，才会让我觉得自己睡得好。 至于咳嗽，还是老样子，免疫力低下。 那这次是添置了什么设备吗怎么就有了进展贺婕顺着她的话，抛出了下一个关键问题。 苏然摇头，面上的表情却是迷茫更多一些。 贺婕见此想到，是了，因为他们换了方向，不再盯着免疫力方面，而是换成小众基础病，基因数据方面的分析。 最终结果都还在瑞思实验室里做着检测，结果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那你刚刚出来的时候，有见到你爸爸妈妈跟刘院长他们在做什么吗 苏然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多犹豫的回答，医疗室打开之后，我爸妈就进来找刘院长跟李叔商量对策了，本来李叔也在参与其中，但听到小双姐这边出了事，我就求着李叔带我一并过来看看情况，能让小双姐得到更好的处理， 而且我留在那里，也听不明白他们讨论的意思，就借机出来了…… 就在两人讨论到这里是，苏小双因着药水的作用生效，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了几下，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总是灵动狡黠的眸子里，此刻还带着初醒的迷茫与水汽。 小双！ 苏然和贺婕听到床上的动静传来，再一次同时停下话头，所有的分析与推理瞬间被抛诸脑后，关切地围了上去。 小双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苏然的声音里满是后怕，眼眶都有些发热。 苏小双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房间内的光线，目光先是落在了苏然焦急的脸上，然后又缓缓移向了她身边的贺婕。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却很清晰：我没事……就是有点渴，头还有点晕。 那你先别说话了，这破驴嗓子，躺着别动吧。 贺婕扶着她，往她身后又塞了一个枕头，让她靠好，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小心地喂了她一小口温水。 今天真是你们俩的受难日，一大早就不应该来找我，不然也不会一个接一个的病倒！贺婕说到最后，仿佛被气笑了一般，安置好小双之后，抱着手臂，斜靠在床头，盯着面前的两个残血好友。 苏小双虽然高热刚醒，但精神头却似是恢复了几分，贺婕，你别这么说，咱们这么久没见面，有你的消息，见一面碰一碰很正常，这生病的事情，谁说的准！ 苏然附和点头，对啊，要不是有你的提醒，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到底得了什么毛病呢，这断断续续的让我病了这么久，平时连自由奔跑追风都不成。 我现在只希望，我的检测结果能早点出来，能治就治，不能根除，我也认命了…… 贺婕听着苏然略带丧气的语气，说着丧气话，也是很无奈，现在已经有了进展苗头了，你别太消极，情绪方面的问题，这也会影响到治疗效果的。 想来你自己也知道，心态不好的话，负责你心思情况的医护人员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发展下去，而会一直找你做针对性的开解。 苏然被贺婕说得脸上一热，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是啊，她享受了这么多年的顶级医疗资源，却从未真正质疑过那个免疫力低下的诊断，甚至在内心深处接受了这个设定，将它作为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借口。 而一直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苏小双，在短暂的休憩后，精神头却似是恢复了几分。 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在贺婕和苏然脸上来回扫视，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之间那种不同于往日的、凝重而默契的氛围，以及苏然话语里那份肉眼可见的沮丧。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她微微侧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贺婕，又转回头看着苏然，我刚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你们两个在议论小然的病，蹊跷不小。 贺婕，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才会有这样的结论！ 毕竟你不会对第一次上门的家庭，发表这样的评论，这太不像是你的作风了。 苏小双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让她微微咳嗽了几声，但眼神却愈发坚定，继续说道：而且照你的意思，老宅里有人故意引发小然的病灶，而且这几年里，还故意不让小然恢复健康 藏在阴影里的那群人，他们是不是在……‘管理’她的病情 贺婕也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混杂着惊讶、赞赏与头疼的无奈表情。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病号，她预想过各种情况，却唯独没料到，自己需要像教小学生一样，来启发两个最应该有所察觉的当事人。 我就是第一次上门的普通同学，我能有什么发现你们都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这么久，平日里就没有任何发现吗 果然，苏然被贺婕这一问，原本低垂的头颅慢慢抬了起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气，但更多的是被点醒的思索。 是啊，贺婕是第一次来，她才是那个在老宅里跟众人，朝夕相处。 我……苏然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那些不对劲的感觉，像水中的月亮，看得见，却抓不住。 苏小双倒是挠了挠头，不太明白的道，平时确实很少关心宅子里佣人们的心理状态，难不成这也是咱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