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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阳光已带了几分燥热，李家坪村北的试验田里，十余亩土地被整得平平整整，土块细碎如粉，边缘挖着浅浅的排水沟。李望川蹲在田埂上，手里捧着一把黑褐色的颗粒，籽粒饱满，顶端带着细小的芒刺——这是他托早年结识的行脚商，从西北边境辗转换来的荞麦种子。这作物耐旱耐贫瘠，种植周期短，正是解决山地贫瘠、粮食短缺的良方。 “这‘荞麦’看着不起眼，真能比粟米产量高”王老汉凑上前，伸手捻起几粒种子，放在掌心揉搓着，疑惑道。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围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从未在本地种植过的作物。六村的田地多是山坡薄地，粟米、小麦产量低微，若是这荞麦真能适应，便是百姓的福气。 李望川将种子撒在摊开的麻布上，阳光洒下，籽粒泛着油亮的光泽：“大家看好，这荞麦性子泼辣，耐旱耐贫瘠，就算是缺水的坡地也能扎根。而且它生长周期短，两月便可收割，收完还能赶种一茬晚秋作物，一亩地能收两石左右，比粟米高产三成。”他拿起木耧，示范着调试行距，“荞麦种植要条播，行距两尺，覆土半寸即可，不能太深，不然芽苗顶不出土。” 村民们脸上依旧带着怀疑，一个中年村民道：“总领，咱这儿从没种过这东西，万一长不好，岂不是误了农时” “放心，我已在自家后院试种了半分地，如今已出苗半尺，长势正好。”李望川指着试验田旁的一小块育苗地，绿油油的荞麦苗整齐挺拔，叶片鲜嫩，“这作物不挑地，只要土壤疏松、水分适中，便能茁壮成长。而且它的秸秆能喂牲畜，籽粒能磨粉做饼、煮粥，吃法多样，是实打实的‘救命粮’。” 说话间，赵云英带着几名妇人，提着装满清水的木桶走来，笑道：“望川，种子都分好了，各村按户数领种，你放心教大家种，我来盯着分发。”她将木桶递给村民，“大家种完后记得浇一次透水，刚出苗的芽苗娇弱，缺水可不行。” 李望川点头，推着木耧率先在试验田里播种。木耧滚动，种子顺着漏孔均匀落入开好的沟中，身后两名村民手持耙子，轻轻将土覆盖，动作娴熟。“大家跟着我学，推耧要稳，行距要匀，覆土要浅而实。”李望川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荞麦出苗后，要及时除草，不用多施肥，这作物耐贫瘠，肥多了反而容易倒伏。” 村民们纷纷动手，有的推耧播种，有的耙土覆盖，有的浇水保湿，试验田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墨尘道长也来到田边，将一些晒干碾碎的“驱虫草”撒在播种后的田地里，对李望川道：“总领，这荞麦幼苗易遭虫害，撒些驱虫草粉末，可保苗株平安。” “多谢道长想得周全。”李望川拱手道谢，随即对村民们道，“大家记住，出苗后每日要派人巡查，发现虫害及时用草木灰或驱虫草处理，莫要让虫子毁了苗。” 就在村民们专心播种时，远处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一队骑兵朝着李家坪的方向疾驰而来。“不好！有骑兵！”负责警戒的民团士兵高声呼喊，声音带着急促。 村民们顿时慌了神，纷纷扔下手中的工具，脸上满是惊恐。李望川心中一凛，李嵩的大军明日才到，怎么会有骑兵提前来袭他抬头望去，只见那队骑兵约有五十余人，身着铠甲，手持长矛，旗帜上隐约可见“李”字，显然是李嵩的先锋部队。 “大家不要慌！”李望川高声喝止，声音沉稳有力，“青壮百姓随我到田埂后隐蔽，老弱妇孺立刻通过地道转移到鹰嘴崖！王老汉，你带领村民转移，务必确保大家安全！” “总领放心！”王老汉虽面露惧色，但还是坚定地应道，立刻组织老弱妇孺朝着地道入口跑去。 李望川转身对身旁的李锐道：“李锐，你立刻率领二十名斥候，利用田埂与沟渠作为掩护，袭扰敌军骑兵，拖延时间；我去通知鹰嘴崖的守军，让他们派兵支援！” “遵命！”李锐应声而去，立刻召集二十名斥候，手持连弩，隐蔽在田埂后，瞄准疾驰而来的骑兵。 李望川翻身上马，朝着鹰嘴崖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他心中思绪万千，李嵩的先锋部队来得如此之快，显然是想趁农耕之际发动突袭，打乱他们的部署，掠夺粮食。但他早已做好准备，田埂与沟渠之间早已设置了绊马索与陷坑，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骑兵。 骑兵疾驰至试验田附近，见村民们四处逃窜，以为有机可乘，加速冲锋。就在此时，李锐一声令下，二十名斥候同时扣动连弩，弩箭带着呼啸声飞向骑兵。“噗噗噗”几声，几名骑兵应声倒地，战马受惊，嘶鸣着乱作一团。 “有埋伏！”骑兵头领高声呼喊，想要下令撤退，却为时已晚。田埂间的绊马索突然拉起，十几匹战马纷纷倒地，骑兵们被甩落在地，摔得鼻青脸肿。紧接着，隐藏在沟渠中的斥候们手持长矛，冲了上去，与骑兵展开激战。 李望川率领鹰嘴崖的守军及时赶到，石破山扛着开山斧，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开山斧劈落，一名骑兵应声毙命。吴钩率领守军，手持连弩，不断射击，骑兵们腹背受敌，死伤惨重。 “投降不杀！”李望川高声呼喊，声音震耳欲聋。 骑兵们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这场突如其来的前哨战，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五十余名骑兵，死伤二十余人，被俘三十余人，无一漏网。 李望川走到被俘的骑兵头领面前，冷声道：“李嵩派你们前来，意欲何为” 那骑兵头领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将军饶命！刺史大人让我们前来侦查，顺便袭扰村民耕种，打乱你们的部署，为明日大军进攻做准备。” 李望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果然如他所料。他下令将被俘的骑兵押往鹰嘴崖关押，死伤的骑兵就地掩埋，不得扰民。 回到试验田，村民们已经陆续返回，看着被践踏的部分播种地，脸上满是心疼。“总领，这可怎么办好多种子都被踩坏了。”王老汉忧心忡忡地说。 “无妨。”李望川安慰道，“被践踏的只是小部分，我们重新补种即可。李嵩的先锋部队已经被我们歼灭，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战争随时可能爆发，我们既要坚守阵地，也要抓紧农耕，确保粮食充足。”他转身对村民们道，“大家不要怕，有民团的兄弟们守护，我们一定能击退李嵩的大军。现在，我们一起补种荞麦种，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村民们听了李望川的话，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地补种被践踏的地块，动作比之前更加坚定。赵云英带着妇人们，为补种好的田地浇水，脸上满是坚毅。 夕阳西下，试验田的荞麦种全部补种完毕，平整的田地上，承载着百姓们的希望。李望川站在田埂上，望着远方鹰嘴崖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前哨战的胜利，不仅挫败了李嵩的阴谋，也提振了军民的士气。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明日，李嵩的大军便会兵临城下，一场更大的恶战即将打响。 夜幕降临，鹰嘴崖山寨灯火通明，军民们都在加紧备战。连弩、抛石车已全部部署到位，滚石擂木堆积如山，陷坑与绊马索也已检查完毕。李望川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远方李嵩大军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关乎鹰嘴崖的存亡，更关乎六村百姓的安危，关乎这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身后有同心同德的百姓，有忠心耿耿的兄弟，有坚不可摧的鹰嘴崖，更有那颗守护家园、护佑众生的坚定初心。 月光皎洁，洒在试验田的土地上，仿佛在为即将萌发的荞麦芽默默祈福。李望川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日，定要击退李嵩的大军，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身后的百姓，守护好这刚刚播下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