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御前“述职”与冰山微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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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风波看似平息，但舒兰清楚，李侧福晋绝不会善罢甘休。她更加紧了对府中事务的梳理，尤其是账目和人员名册的交叉核对，试图找出更确凿的证据或更大的漏洞。每日阅看各处“日报”也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这让她对府邸的日常运转了如指掌。 这日晚膳后，舒兰正在书房里对照着名册核验一笔修缮花园的开支，云珠悄声进来禀报：“格格，苏公公来了，说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舒兰执笔的手一顿。胤禛主动找她自大婚那晚后，他们几乎再无单独交集。平日请安碰面，也不过是点头而过。此刻突然传召，所为何事是厨房的事传到他耳中，要过问还是李侧福晋已经先一步告了状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换了身见客的端庄衣裳，跟着苏培盛来到了前院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胤禛正伏案批阅公文，眉头微蹙，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冷硬。听到通报，他头也没抬，只淡淡道：“来了。坐。” 舒兰依言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更漏滴答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胤禛才放下笔，抬起眼，目光如炬地看向她：“厨房是怎么回事”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果然是为这事。舒兰心中早有准备，从容起身，行了个礼，才不疾不徐地回道：“回爷的话，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臣妾觉得厨房事务关乎阖府饮食安康，以往管理略显粗放，便试行了一套细化管理的章程，定了流程，建了台账，以便明晰责任，减少疏漏。” 她没有提李侧福晋的发难，也没有诉苦，只是客观陈述了自己的做法和初衷。 “台账”胤禛重复了一遍，似乎对这个词有些兴趣。 “是。”舒兰从袖中取出随身带来的、这几日厨房记录的台账副本，双手呈上，“便是将每日食材出入、用于何处、何人经手等事项简明记录在案，每日核对。一来可避免浪费与混淆，二来若有事端，也便于追查缘由。” 苏培盛接过账本，放到胤禛面前。胤禛随手翻阅了几页，上面字迹虽粗浅，但条目清晰，时间、事项、数量、经手人一目了然。他常年处理户部、工部等复杂账目，对这种清晰直白的记录方式天然有好感。 “听闻李侧福晋对此有些异议”胤禛合上账本，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地扫向舒兰。 舒兰心中微凛，知道这才是关键问题。她依旧保持着平静：“侧福晋也是关心府中事务，担心新规繁琐，影响各房用膳。臣妾已将记录呈与侧福晋院里的人看过，误会已然澄清。新规初行，略有不便也是常情，日后熟练了便好。” 她四两拨千斤，将一场可能的争斗淡化为沟通上的“误会”，并展现了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和顾全大局的态度。 胤禛听完，沉默了片刻。他确实听到了些风声，但苏培盛打听回来的，与舒兰所述基本一致，甚至还提到了这位福晋如何用“台账”让李侧福晋的人哑口无言。这份冷静和手腕，再次让他感到意外。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年纪不大，却沉稳得不像话的嫡福晋，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近日，都在看些什么书” 舒兰愣了一下，随即老实回答：“回爷，主要在翻看《会典》和《宫中则例》，以免行差踏错。闲暇时……也看些杂记游记，权当增长见闻。”她没敢说自己还在研究府里的账本和名册。 胤禛“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重新拿起笔，似乎准备继续处理公文。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舒兰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却听到身后传来胤禛低沉的声音，比刚才似乎缓和了一丝：“府中事务，循序渐进即可，无需操之过急。若有难处，可让苏培盛知会一声。” 舒兰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这算是……认可还是警告下的有限度支持她转身，再次敛衽一礼：“臣妾谨记爷的教诲。” 退出书房，走在回廊上，夜风微凉，吹散了方才的紧绷。舒兰回想着胤禛最后一句话，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至少表明，他并非完全置身事外，也注意到了她的所作所为。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而书房内，胤禛看着舒兰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个乌拉那拉氏，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也更有能力。或许……她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合伙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下。还需再观察。但对于后院之事，他或许可以稍微减少些关注，将精力更多地放在前朝。 舒兰并不知道胤禛内心的细微波动，但她能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座冰山，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而如何让这缝隙变大，让阳光透进去，将是她接下来需要潜心研究的“新课题”。回到院中，她看着满天星斗，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时代和身份，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期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