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进城取款，见证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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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澄澈。一大早，刘晓刚喂完狗，院门外就传来了村长的喊声：“刘晓！有你的电话！县城打来的，说让你尽快去回个电话！” 刘晓心中一动，立刻应道：“谢了，王叔！我这就去！” 他锁好院门，快步向村口的村办公室走去。心里大致猜到了是谁打来的——这个时节，会给他打电话的，只可能是穆军。而且，很可能是关于那批“特殊”物资的处理结果。 果然，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了穆军那熟悉又带着兴奋的声音：“晓哥！是我，军子！好事儿！你们上次留我这儿处理的那批‘硬货’（指日本人遗留的枪支弹药和手表），全都出手了！ 价钱相当不错！钱我都备好了，你们看啥时候方便，来县城一趟，咱们当面点清！”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消息确认，刘晓心头还是一阵欣喜。他沉稳地回道：“太好了，军子。辛苦你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成！那我明天在铺子里等你们！正好也让你看看我的新门脸！”穆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得意。 “新门脸”刘晓略感好奇。 “哈哈，来了你就知道了！保管吓你一跳！对了，叫上强子一起啊！”穆军卖了个关子，笑着挂了电话。 刘晓放下电话，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他转身就朝王强家走去。 王强正在院里帮他爹收拾新分到的犁杖，见刘晓来了，立刻丢下活计跑过来：“晓哥，咋了有事” “军子来电话了，让咱们明天进城拿钱。”刘晓言简意赅。 “拿钱！”王强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压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是……是那批‘铁疙瘩’和‘洋表’都出手了！” “嗯，让我们明天去他铺子里。”刘晓点点头。 “太好了！哎呀！这下你盖房子的钱可就彻底踏实了！！”王强搓着手，兴奋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明天一早就去！我这就跟我爹说去！”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刘晓和王强就已经踏上了通往县城的路。两人脚步轻快，心情如同这秋日的晴空一样明朗。 王强更是兴奋了一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拿到钱后要添置的东西。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县城那熟悉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但越靠近县城，两人越发觉得今天的气氛与往日不同。 离城门还有老远，就看到道路两旁不再是往常那样冷清，而是摆起了长长的地摊！卖菜的、卖山货的、卖鸡蛋的、卖手工编织品的、甚至还有卖糖人、卖泥哨哨的小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显得异常热闹。 “咦今天啥日子咋这么热闹”王强好奇地东张西望。 走进城门，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两人吃了一惊。县城主干道两旁，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摆出了小摊！有的卖布匹成衣，有的卖锅碗瓢盆，有的卖烟酒糖茶，还有的支起炉灶卖着早点、大碗茶……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货物混杂的鲜活气息，充满了勃勃生机。 人们的脸上少了往日那种谨小慎微，多了几分放开手脚过日子的坦然和忙碌带来的红润。 “我的老天爷……”王强看得眼花缭乱，“这……这咋跟过年赶大集似的不对，比赶大集还热闹！” 刘晓也是心中感慨万千。他立刻明白了原因，低声对王强说：“看来，‘分田到户’这政策是真落地了，不只是咱们村。 地里收成归了自己，大伙儿手里有了余粮余钱，自然就敢拿出来交换，做点小买卖了。这城里也跟着活泛起来了。” “对啊！”王强恍然大悟，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可不是嘛！自家地里打的粮，院里养的鸡下的蛋，吃不完用不完，可不就得拿出来换点零花钱，买点需要的稀罕物！这政策真是好！你看大家这精神头，多足！” 两人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久违的市井烟火气，心情也越发舒畅。这种热闹，不同于山林的寂静野趣，却另有一种踏实安稳、欣欣向荣的魅力。 他们熟门熟路地拐进通往穆军小院的那条小巷，却发现巷子口也摆了几个卖针头线脑、耗子药、瓜籽花生的小摊。走到穆军那小院门前，两人更是愣住了。 只见那扇以往总是半掩着、显得颇为神秘的木门，如今大敞四开！门框上方，赫然挂着一块崭新的木牌匾，用黑漆工工整整地写着——“军民综合服务社”！ 门面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透过门口，可以看到里面靠墙摆着几个玻璃柜台和货架，上面整齐地陈列着香烟、瓶酒、糖果、罐头、手电筒、电池、肥皂、毛巾等日用百货，虽然种类不算特别丰富，但摆放得井井有条，亮亮堂堂。 “军民服务社军子这是……搞的哪一出”王强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刘晓也感到十分意外，迈步走了进去。 店里，穆军正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精神抖擞地拿着鸡毛掸子掸着货架上的灰尘。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眉眼与穆军有几分相似的半大小子，正趴在柜台后面写着什么，看样子是穆军的弟弟，来帮忙看店的。 “军子！”刘晓开口叫道。 穆军一回头，看见是他们，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放下鸡毛掸子就迎了上来：“哎哟！晓哥！强子！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他热情地拉着两人的胳膊，指着店堂，满脸自豪：“怎么样哥们儿这新铺面，还像那么回事吧” “太像回事了！”王强围着柜台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军子，你行啊！鸟枪换炮了！这……这就能光明正大开门做生意了不怕……那个了”他做了个以前偷偷摸摸的手势。 “哈哈！”穆军得意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怕啥！咱现在可是有‘护身符’的人了！”说着，他走到柜台边，指了指墙上一个显眼的位置。 刘晓和王强凑过去一看，只见墙上挂着一个镶在玻璃框里的营业执照！上面清晰地写着经营者“穆军”，经营范围“日用百货、土产杂品零售”，发证机关是县工商行政管理局，上面还盖着鲜红的大印！ “瞧见没个体工商营业执照！”穆军挺直腰板，声音里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痛快，“哥们儿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个体经营户了！受国家政策保护的！” “我的天！个体户！这……这就批下来了”王强羡慕地摸着营业执照的玻璃框，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多亏了韩叔帮忙！”穆军压低了些声音，但喜悦之情不减，“他老人家路子广，给递了话，手续办得特顺利。现在政策松动了，鼓励咱们发展个体经济呢！ 我这可是咱县里第一批拿到执照的！以后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了！可以挺直腰板做生意，依法纳税，光荣！” 刘晓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军子，这可是大好事！恭喜你了！以后生意肯定越做越红火！” “托您吉言！托您吉言！”穆军乐得合不拢嘴，“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俩！要不是你们信任我，把这批‘硬货’交给我处理，让我周转开，积累了更多本钱和信誉，我也没底气这么快开这个店！你们可是我的财神爷兼福星！” 寒暄了一阵，穆军对柜台后的弟弟吩咐道：“小斌，看着点店，我带你晓哥强哥去后面说点事。” “哎，哥你去吧！”叫小斌的少年乖巧地应道。 穆军领着刘晓和王强穿过店堂后门，来到熟悉的后院。后院变化不大，依旧是仓库和住处，但比以前更整洁了。 “钱都给你们备好了，就等你们来呢。”穆军说着，打开一间屋子的门锁。 屋里，靠墙放着一个沉甸甸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穆军拍了拍麻袋，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晓哥，强子，咱们一件件算，一笔笔清，保证清清楚楚！” 他解开扎口的绳子，里面全是一捆捆用牛皮纸带扎得紧紧的大团结！ “先说那批‘铁疙瘩’。”穆军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账，“八支长枪（水连珠），品相好，保养得不错，走的渠道稳，一支平均卖了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八支就是两千四！子弹配套出了大半，又添了四百块。那十支短枪，‘王八盒子’虽然名气大但实际不太好用，一支均价一百五，六支九百块；手枪子弹也搭配着出了，算两百块。所有枪弹加起来，总共是三千零二十块！” 他顿了顿，继续翻看本子：“然后是那六块日本表。精工、西铁城的机械表，走时准，样式也还行，但牌子在国内认的人不多，一块平均卖了一百八十块，六块一共一千零八十块。” 穆军笑道：“所有出的货，钱都在这里了。枪弹三千零二十块，日本表一千零八十块，总共是四千九百八十块整！按照你们的老规矩，这笔钱你们俩对半分，每人三千零五十块！每人二千四百九十块！怎么样，哥们儿办事地道吧” 这个数字让王强呼吸都急促起来，近三千块！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了！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会傻笑。 刘晓心中也颇为满意，这笔意外之财对他们接下来的建房计划无疑是巨大的助力。他郑重地对穆军说：“军子，太谢谢你了！这价钱，没得说！让你费心了！办事绝对地道！” “嗨！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穆军摆摆手，豪爽地说，“你们信得过我，我肯定给你们办得漂漂亮亮的！来，点钱！” 说着，他和刘晓一起，将麻袋里的钱全部倒在了炕上！顿时，一座由一捆捆大团结堆成的小山出现在眼前！视觉冲击力依然震撼！ 王强“嗷”一嗓子扑到钱堆旁，手都有些发抖。三人一起，开始清点。一捆，两捆，十捆，三十捆……空气中只剩下纸币摩擦的“沙沙”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点了二十多分钟，才全部清点完毕。数额一分不差！整整四千九百八十块。 穆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厚实的帆布背包：“来，装起来！这俩包结实，背着不显眼。” 他将钱分成两份，每份三千零五十元，分别装进两个背包。 王强背起他那装了三千多块的背包，掂量了一下，依旧乐得合不拢嘴：“嘿嘿，真沉！这可是幸福的重量！” 虽然比预想的“巨款”少了一些（因为他潜意识里可能把之前已结清的钱也期待进来了），但两千多块纯额外收入，已经让他心花怒放了。 刘晓也背起了自己那份，坚实的肩膀感受到了那份实实在在的分量。这笔钱，干净利落，是他们冒险的额外奖励，是未来计划的又一笔重要补充。 “军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刘晓再次真诚道谢。 “见外了不是”穆军笑着捶了他一下，“以后有好货，还往我这送就行！咱们一起发财！现在我是正经个体户了，渠道更多，信誉更好，价格保证公道！ 不仅是这些‘特殊’物资，以后你们山里打的皮子、采的好药材，也尽管送来！” “一定！”刘晓和王强异口同声。 三人相视而笑，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和期待。穆军留他俩吃了午饭，饭桌上，穆军又说了不少县城里的新鲜事和政策变化，让刘晓和王强越发感到，一个充满活力的新时代，真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