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当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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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空司、北原伊织、今村耕平，这三个难兄难弟，此刻如同三只被拔光了漂亮羽毛、只剩下一身绒毛的鹌鹑，并排瘫在grand blue那张见证了无数“惨剧”的旧沙发上。他们身上仅剩的那条可怜内裤，与其说是遮羞布，不如说是他们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尊严象征。三人脸上统一呈现出一种被玩坏了的生无可恋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沾满油污的吊灯。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汗味，还有一丝烤鱼烧焦的糊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pab的“家”的味道。然而此刻，这味道只让三人感到无比的凄凉。他们所有的努力——神空司牺牲的珍藏版dvd和魔杖、伊织和耕平被迫进行的羞耻野球拳、以及他们拼上最后尊严（和衣物）才勉强让前辈们穿上的衣服（虽然现在又差不多脱光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徒劳。 神空司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起头，脖颈发出僵硬的“咔哒”声。他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看向站在不远处，正用手捂着嘴，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的中野三玖。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三玖……你……你难道……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问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愚蠢。看三玖那反应，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果然，三玖听到他的问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用白皙的手背掩住嘴唇，但那双清澈的眼睛早已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盛满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和一丝狡黠。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明显的笑腔，说道：“来的路上……千纱同学已经大概跟我说了一下情况了……说你们的社团活动……比较‘热情’和……‘坦诚’……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热……情……坦……诚……” 神空司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两个从三玖嘴里说出来、经由千纱“加工”过的词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已脆弱不堪的心灵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从头顶缓缓飘出，即将升天。他、伊织、耕平，三人，六道目光，如同六把淬了毒的飞刀，齐刷刷地、带着无尽的怨念、悲愤和“原来小丑竟是我们自己”的绝望，射向了罪魁祸首——正坐在不远处高脚凳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小口啜饮着一杯看起来是橙汁（但愿真的是）的饮料，脸上是一副“雨我无瓜”、甚至带着点看好戏表情的古手川千纱！ 是他们！是他们三个！为了守护那可怜的、摇摇欲坠的“社团形象”和“三玖的眼睛”！是他们拼死拼活、出卖色相（字面意思）玩那该死的野球拳！是神空司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安抚住两个猪队友！是他们顶着巨大的羞耻心，试图在这片混沌中维持一丝虚假的体面！结果呢！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狼狈，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内心戏……全都被这个冷面女魔头，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充满误导性的“比较热情坦诚”给提前剧透、轻松化解了！他们就像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而观众早就知道了剧本，还在台下偷笑！ “千——纱——！” 北原伊织第一个崩溃，发出了撕心裂肺、字字血泪的哀鸣，仿佛遭受了这世间最残忍的背叛，“你算计我！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的努力……我们的牺牲……全都白费了啊啊啊！” 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了下去，虽然演技浮夸，但那份绝望却是真情实感。 “呜哇！我的青春！我的清白！全都葬送在这无意义的挣扎里了！” 今村耕平也立刻戏精上身，扑倒在沙发上，用拳头捶打着破旧的沙发垫，发出呜咽声（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加入前辈们的狂欢！至少还能保留一条完整的裤子！” 神空司没有像他们那样嚎叫，他只是无力地、深深地垂下了头，白色的刘海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颓丧，几乎要凝成实质。完了，全完了。他在三玖心目中，那经过昨天咖啡厅“重逢”才勉强建立起来的、或许可能大概还存在那么一丝丝的“靠谱童年玩伴兼温和同学”的形象，在这一刻，伴随着千纱那句致命补刀，彻底崩塌，碎成了比沙滩上的沙子还要细的粉末，然后被grand blue这污浊的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涨潮时的海水，迅速淹没了他的理智。紧接着，一种破罐子破摔、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彻底沉沦的疯狂冲动，如同grand blue特制“生命之水”点燃的火焰，猛地窜上了心头！去他妈的形象！去他妈的矜持！反正已经社会性死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呵呵呵……” 神空司率先发出了低沉而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充满了自嘲、荒谬和一种彻底放弃治疗后的解脱。 伊织和耕平听到这笑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仿佛被传染了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织跟着仰天大笑起来，状若癫狂，眼泪（笑出来的）都飙了出来。 “呜呼呼呼……既然这样……” 耕平也发出了如同反派般的诡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那写满“没救了，等死吧”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一种近乎涅盘重生的疯狂光芒！他们仿佛在这一刻达成了灵魂层面的共识！ “既然当不了人，那就不当啦！” 三人异口同声，如同对着恶魔宣誓般，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标志着他们彻底堕落的宣言！ 话音未落，神空司一个箭步冲到那张杯盘狼藉的桌子前，目光锁定那壶清澈见底、却散发着致命诱惑气息的“乌龙茶”（实为高浓度混合酒）。他一把抓起酒壶，甚至懒得倒进杯子，直接仰头，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口！火辣辣的液体如同熔岩般瞬间烧过喉咙，冲进食道，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和眩晕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抛开一切束缚后的、异样的畅快和燥热！ “妈的！给我也来点！” 伊织眼睛都红了，冲过来抢过神空司手里的酒壶，学着他的样子，对着壶嘴猛灌，被呛得连连咳嗽，却依旧不管不顾。 “还有我！让二次元的火焰……不！让现实的酒精净化这一切吧！毁灭吧！世界！” 耕平也彻底抛弃了宅男的矜持，加入了这场自我放逐的狂饮。 一旁的寿龙次郎和时田信治前辈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露出了极度欣慰和赞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自家养的崽终于学会了捕猎。 “哦哦哦！终于开窍了！”寿前辈洪亮地鼓着掌，拿起另一个酒瓶，“这才对嘛！这才是我们pab的好男儿！来！满上！今天不醉不归！” “嗯！欢迎……回家。”时田前辈言简意赅，但动作麻利地又开了几瓶“燃料”，摆满了桌子。 古手川店长也笑眯眯地凑过来，给三个“新生代酒豪”的杯子里（现在他们开始用杯子了，算是最后的仪式感）倒上“茶水”，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三人彻底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抵抗，如同解开枷锁的野兽，完全融入了这混沌的、原始的、充满酒精与汗水的狂欢之中。他们和前辈们勾肩搭背，脸红脖子粗地玩起了更加离谱、惩罚更加羞耻的喝酒游戏。输的人不仅要罚酒，可能还要模仿动画角色台词、或者完成某种高难度（且丢人）的肢体动作。场面瞬间从刚才的尴尬、崩溃、绝望，急转直下，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纯粹的、毫无底线的“热烈”和“坦诚”。节操是什么早就和他们的衣服一起，被扔进了太平洋。 三玖坐在稍远一点、相对干净的角落，捧着一杯奈奈华姐姐给她倒的真正果汁，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因为店里温度太高，还是被这过于有冲击力的场面给熏的，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悄悄地飘向场中那个最为耀眼、也最“放飞自我”的身影——神空司。 脱去了t恤的他，露出了平时被衣服遮盖的、线条分明却不过分贲张的上身肌肉，匀称而充满少年的力量感。因为酒精和剧烈的动作，他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红晕，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那头显眼的白色长发此刻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和颈侧，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不羁。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淡蓝色瞳孔，在酒精和极度兴奋的刺激下，显得比平时更加明亮、深邃，甚至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狂野的光芒。他不再是那个总是试图维持一丝体面、有点别扭、偶尔还会脸红的司君，而是一个完全放开束缚、畅快淋漓地大笑、叫喊、甚至有些莽撞的……少年。这种巨大的反差，像是一道强烈的电流，击中了三玖内心某个柔软的角落，让她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脸颊也愈发滚烫起来。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喝着果汁，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古手川千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三玖旁边的凳子上，她顺着三玖刚才偷瞄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在和时田前辈拼酒、笑得毫无形象的神空司，然后用她那一贯清冷、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淡淡地问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三玖耳中：“所以，那天在咖啡厅，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除了那张脸勉强还能看，内在……完全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人渣吧” 三玖被这直白到近乎刻薄的问题问得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对上千纱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冷静眼眸。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又一时语塞，只能慌乱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用细若蚊吟、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声音，小声地、急切地反驳道：“才……才不是呢……司君他……是特别好的……你……你不了解他……”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周围的喧闹声淹没，但那细微的、维护的意味，却恰好被旁边路过、正举着酒杯准备和时田前辈进行新一轮“决斗”的神空司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神空司狂放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酒精上头的、泛着红晕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怔忪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但那感觉消失得太快，快得像是错觉。他很快又被寿前辈的大嗓门和时田前辈递过来的满溢的酒杯拉回了现实的喧嚣之中，重新投入了那场“谁先倒下谁是狗”的酒精大战。 “喝！时田前辈！这杯我干了！” “干了！小子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