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洁工与规则伪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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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感受到隐晦的恶意扫描后，藏书阁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楚无涯通过“小饿”增强的感知，能清晰地“听”到，笼罩整个灵霄仙宗的规则网络，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可逆转的方式“收紧”与“消毒”。 原本那些因hotfix-001补丁而产生的、细小的规则毛刺和异常涟漪，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悄然抹平。就像一块布满褶皱的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熨烫。那些楚无涯和“小饿”赖以感知和“觅食”的规则缝隙，正在快速减少。 “小饿”变得焦躁不安。它那团银灰色的虚影在楚无涯身边不安地扭动，传递出清晰的饥饿与恐惧。它能吃的“异常规则”越来越少了，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越来越近。 “它来了。”楚无涯抚摸着“小饿”，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片看似湛蓝无暇的天空，“系统的‘清理程序’，或者说……‘杀毒软件’。” 他并不意外。一个能诞生出“小饿”这种规则生物的异常点，对于力求“稳定”和“节能”的天道系统而言，无疑是必须清除的病毒库。之前的扫描，只是定位。现在的“平滑化”处理，是隔离。下一步，就是精准清除了。 硬碰硬楚无涯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和依旧剧痛的经脉，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他现在连一个筑基期弟子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代表世界底层规则的清除力量 他需要策略。一个基于“bug”思维的策略。 “小饿，”楚无涯传递意念，“你能‘吃’掉正常的、稳定的规则吗” “小饿”传来一阵厌恶和抵触的情绪，像小孩被逼着吃青椒。稳定的规则对它而言，坚硬、无味，甚至可能引发“消化不良”。它只喜欢那些异常的、破碎的、充满“错误”美味的规则残渣。 “那么，”楚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你能模仿它们吗或者说，你能把我们‘伪装’成一段……无害的、稳定的、甚至看起来有些冗余的‘正常规则’吗” “小饿”的虚影停滞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复杂的概念。片刻后，它传递来一阵犹豫的、尝试性的波动。它开始收缩自身，努力收敛起那种渴望吞噬规则的“活性”，试图让自己的规则波动变得平缓、呆板，就像……就像一本被遗忘在角落、几千年没人动过的古籍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规则状态。 效果很差。它的模仿拙劣而不稳定，像一层随时会剥落的劣质油漆。 楚无涯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兴趣盎然的表情。“有潜力。但需要练习，还需要……一个足够逼真的‘外壳’。” 他的目光，投向了藏书阁深处，那堆积如山的、真正被遗忘的废弃玉简和残破古籍。这些玩意儿，记载的大多是失败的功法、荒谬的理论、过时的记载，它们本身蕴含的规则，就是被主流规则淘汰的“垃圾数据”。对于天道系统来说，这些大概就是可以忽略的“冗余信息”，连清理的价值都很低。 完美的伪装地点！ 楚无涯开始行动。他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地将那些最破旧、最无人问津的书架整理到角落，营造出一个看起来更加混乱、更加死气沉沉的“垃圾堆”。然后，他让“小饿”潜伏进这个“垃圾堆”的核心。 “听着，小家伙，”楚无涯耐心地教导，“想象你自己就是一本写错了的书，一块刻废了的玉简。你没有思想，没有欲望，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散发着‘无用’和‘错误’的气息。对，就是这样……再‘呆’一点，再‘废’一点……”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的过程。楚无涯凭借十万世轮回磨练出的耐心，像个最苛刻的导演，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小饿”的“表演”。他让“小饿”模拟古籍受潮发霉的规则腐朽感，模拟玉简灵力散尽后的规则枯竭感，甚至模拟被虫蛀后的规则残缺感。 几天后，“小饿”的伪装能力突飞猛进。它已经能完美地模拟出一堆废弃古籍的规则状态，死气沉沉，毫无波澜。就连楚无涯自己，如果不集中精神，都几乎无法将它与真正的垃圾区分开来。 “很好，”楚无涯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轮到我了。” 他自身就是一个巨大的“bug”，是系统重点监测目标。他无法像“小饿”那样彻底改变自身的规则特征，但他可以“降低存在感”。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波动，尽可能让自身的生理活动趋于平缓，甚至模仿那些寿元将尽、气息奄奄的守阁老人的状态。他将自己“嵌入”到那个由“小饿”伪装成的“规则垃圾堆”旁，仿佛他也成了这堆垃圾的一部分。 一人一“饿”，如同两块顽石，潜伏在藏书阁最腐朽的角落，等待着风暴的来临。 该来的，终究来了。 这一日，正午。阳光猛烈，但藏书阁内却莫名地泛起一股寒意。不是温度的降低，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凝固感”。仿佛整个空间的规则都被冻结了。 来了！ 楚无涯心中凛然，全力收敛气息，甚至连思维都近乎停滞。“小饿”更是彻底化为了一堆“规则顽石”，没有丝毫活性外泄。 一道无形的、冰冷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照灯，扫过藏书阁。这“视线”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识别与判断。它扫过那些记载着正统功法的书架，微微停留，似乎在确认其规则稳定性。它扫过那些普通的杂物，一掠而过。 终于，它扫向了楚无涯和“小饿”潜伏的角落。 楚无涯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袭来，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要将他从规则层面彻底抹去。他死死守住心神，维持着那种“将死废人”的状态。 似乎没有发现异常不，不对！ 那“视线”猛地聚焦在了“小饿”伪装的“垃圾堆”上！它察觉到了！尽管“小饿”伪装得极好，但一个如此集中的“规则垃圾堆”，本身或许就引起了一丝警觉 楚无涯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失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无涯福至心灵！他集中起最后一丝精神力量，不是对抗，也不是隐藏，而是向着那道“视线”，传递出一道微弱、断续、充满“错误”和“冗余”的意念波动，这波动的内容，是他从身边一本废弃古籍上随意“读取”到的一段完全不通顺的、关于“如何用月光喂养金鱼”的荒谬记载！ 这道意念，弱小、混乱、毫无价值，就像一段随机产生的系统乱码。 那冰冷的“视线”似乎被这段突如其来的、毫无意义的“垃圾信息”干扰了一下。它停顿了刹那，像是在分析这段错误的代码。片刻后，“视线”中传递出一种“识别为低优先级冗余数据，无需处理”的意味，然后……移开了。 “视线”继续扫描了整个藏书阁，没有其他发现后，如同潮水般退去。那股规则的凝固感也随之消失，世界恢复了“正常”。 危机……解除了 楚无涯依旧一动不动，直到夕阳西下，阁内完全昏暗下来，他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格式化”了。 “小饿”的虚影重新凝聚，传递来一股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强烈的依赖。 “我们成功了，”楚无涯摸了摸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正的笑意，“不是靠力量，而是靠……伪装成垃圾。” 他抬头，望向窗外璀璨的星空。天道系统的“清洁工”这次无功而返，但绝不会罢休。它可能会升级扫描程序，可能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但至少，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且，他们找到了一条可行的生存之道——不是对抗规则，而是伪装成规则的一部分，甚至是无用的一部分。 “看来，‘摆烂’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楚无涯低声笑道，“不仅要烂，还要烂得毫无威胁，烂得让系统都觉得清理你是浪费算力。” “小饿”似懂非懂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楚无涯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他不再是孤独的流放者，他有了一个可以一起“伪装”、一起“苟活”的伙伴。 或许，在这漏洞百出的世界里，当两个快乐的“垃圾”，比当一个孤独的“英雄”，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