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神的韭菜盒子与主编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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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当了三天山神，就烦了。 第一天，卧牛山下的老农来求雨，哭诉庄稼要旱死了。林凡扛着镰刀爬到山顶，对着山神印研究了半天，最后说：“等会儿，我查查说明书。” 老农愣住：“山神爷，雨…还要说明书” “我是地龙，专业不对口。”林凡翻出手机——主编特批的、能在凡间用的那种，点开“三界气象app”，输入卧牛山坐标，点击“人工降雨”，弹窗提示：您本月降雨额度已用尽，请下月再来。 “……”林凡沉默三秒，给主编发信息：“紧急，借点雨。” 主编秒回：“可以，利息每天百分之十，从你工资扣。” 林凡咬牙点了确认。十分钟后，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老农跪地磕头，山神爷灵验！ 林凡看着手机提示“欠款：100阴德”，心在滴血。 第二天，隔壁山头的狐狸精来串门，说自家崽子被猎户抓了，求山神主持公道。林凡正在煮泡面，闻言放下叉子：“狐狸精归山神管吗我以为归林业局。” “林业局是凡间单位，不管妖精事。”狐狸精哭得梨花带雨，“山神爷，您要是不管，奴家、奴家就…” “就怎样” “就在您庙门口上吊！” 林凡叹气，给主编打电话：“妖精民事纠纷，归谁管” 主编正在喝茶，慢悠悠地说：“原则上归当地山神。但你是临时代班的，可以不管。” “可她要在我门口上吊。” “那你让她吊。狐狸精上吊，可以拍下来发三界论坛，标题我都想好了：《惊！地龙逼死狐妖，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神性的沦丧》，能火。” 林凡挂了电话，对狐狸精说：“你等着，我查查猎户家地址。” 半小时后，猎户家的柴房着火了。火不大，刚好烧断关狐狸崽子的笼子锁。小狐狸一溜烟跑回山，狐狸精千恩万谢，留下三只山鸡当谢礼。林凡看着山鸡，心想：这算受贿吗 第三天，出大事了。 天还没亮，陈三的鬼魂——不，现在是新山神了——飘进庙里，脸白得跟纸似的：“大、大人，不好了！” “说。”林凡正在煎鸡蛋，没抬头。 “山神印…裂了！” 林凡手一抖，鸡蛋糊了。他冲到神龛前，看见山神印上果然多了道缝，金光外泄，像漏气的皮球。 “怎么回事” “昨、昨天夜里，我按您吩咐，用山神印梳理地脉。可地脉里…有东西在吸我的神力！”陈三声音发颤，“我抽不出来，就被吸干了。印、印就裂了…” 林凡按住山神印，地龙之力探进去。印里确实空了，像个被吸干的椰子。而地脉深处，隐约传来某种…咀嚼声。 “饿鬼道的残留。”夜枭从梁上倒挂下来，金瞳眯成缝，“那饿鬼王被你镇杀，但他的‘饿’还在。饿鬼道的力量，就是以‘吞噬’为本能。它饿了，就要吃。山神印是块肥肉，它当然不放过。” “有办法补吗” “有。”夜枭甩尾巴，“用你的地龙血，每天三滴，连滴七天。但前提是，你得先解决地脉里那个‘饿鬼’。” 林凡盯着山神印的裂缝。裂口处，有黑气丝丝缕缕地渗出，带着腥甜味。他伸手碰了碰，指尖一麻，像被针扎。 “行。”他说，“我下去看看。” “菜鸟你疯了！”夜枭炸毛，“那是地脉！你进去跟进绞肉机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我是地龙，绞肉机绞不动。”林凡开始脱外套，“而且，我不下去，这山就废了。山废了，山神印就碎了。印碎了，陈三就真成孤魂野鬼了。我答应过他，要让他安稳当山神。” 陈三的鬼影颤抖：“大、大人，要不…算了吧。我、我当野鬼也行…” “闭嘴。”林凡瞪他，“山神要有山神的样。坐好，看家，我去去就回。” 他咬破指尖，挤了三滴血在裂缝上。金光一闪，裂缝暂时合拢。但底下传来不甘的咆哮，像被抢了食的野兽。 林凡盘膝坐下，地龙之力沉入地脉。眼前一黑，再亮时，已置身地底深处。 地脉像血管，金色的，粗壮，搏动。但此刻，有一段血管发黑、肿胀，里面有个东西在蠕动。那东西没形，就是一团纯粹的“饥饿”，所过之处，地脉金光被吞噬，变成灰败的死寂。 “饿…”那团东西“看”见了林凡，朝他涌来。 林凡不退反进，地龙之力化作锁链，缠上去。“饿”被捆住，疯狂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叫。但锁链越收越紧，最终把它压成一团黑球。 “你是谁”林凡问。 “饿…”黑球只会说这个字。 “谁放你进来的” “饿…” “闭嘴！”林凡收紧锁链。黑球惨叫，表面裂开无数细缝，每道缝里都有一只眼睛，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眼睛们齐齐转动，盯着林凡。然后，一个声音从所有眼睛里同时响起： “地龙…美味…吃了你…就不饿了…” 林凡冷笑，龙印在掌心亮起，金光如剑，刺入黑球。黑球炸开，化作无数黑烟，但烟中传来大笑： “没用的…我是‘饿’本身…你杀不死饥饿…只要世间还有欲望…我就永生…” 黑烟钻进地脉壁，消失了。林凡追了一段，追丢了。地脉太大，太复杂，那东西像水渗进沙，无影无踪。 他退回地面，脸色难看。 “跑了”夜枭问。 “跑了。”林凡站起来，拍拍土，“但它留了话。说‘只要世间还有欲望，它就永生’。” 陈三的鬼影瑟瑟发抖：“那、那怎么办” “凉拌。”林凡重新煎鸡蛋，“先吃饭。吃饱了，再想怎么抓饿鬼。” 鸡蛋刚下锅，庙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提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推了推金丝眼镜： “请问，是卧牛山山神林凡林先生吗” 林凡举着锅铲：“你谁” “观测者总部，后勤保障部，山神岗位交接专员，编号9527。”男人掏出工作证，“您三天前临时接任卧牛山山神一职，现试用期已满，请随我回总部办理转正手续。” 林凡：“…啥” “转正手续。”9527耐心解释，“包括但不限于：签订《山神任职合同》，缴纳五险一金，领取山神法器套装，参加岗前培训，以及…补交这三天的工资税。” 林凡：“工资税” “是的。您这三天的神力使用记录显示，共实施人工降雨一次，调解妖精民事纠纷一起，消耗神力值15点。按《三界公务员神力使用管理条例》，需缴纳百分之二十的税费，计3点神力值。折合阴德300点，从您本月工资中扣除。” 林凡：“…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9527微笑，“您已触发‘紧急接任’条款，自动转为正式编制。辞职需提前三个月书面申请，并支付违约金，计您年薪的百分之三百。您目前年薪为1200阴德，违约金是3600阴德。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林凡放下锅铲，坐下，捂脸。夜枭在他肩头笑得打滚。 “菜鸟，恭喜转正！哈哈哈哈…” 9527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这是合同，请签字。这是法器套装清单，请验收。这是培训时间表，下周一开课，为期三个月，不得缺席。这是工资卡，初始密码六个零，请及时修改。这是…” “停。”林凡举手，“我先问个问题。地脉里有个饿鬼，专吃神力，怎么解决” 9527推眼镜：“此问题属于‘山神日常工作疑难解答’范畴，需咨询‘山神互助热线’，号码是400-xxx-xxxx。咨询费每分钟10阴德，从您工资扣。” 林凡：“…” “另外，”9527补充，“您刚才提及的‘饿鬼’，已触发‘异常事件上报机制’。根据规定，您需在24小时内提交书面报告，详细说明事件经过、处理措施及后续预案。逾期未报，罚款500阴德。” 林凡深吸一口气，接过笔，在合同上签下大名。笔尖落下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绑住了自己——不是锁链，是更无形的东西，叫“编制”。 9527满意地收起合同，递过来一个木盒：“您的山神法器套装。内含：山神印（仿品，正品需考核后发放）、降雨令（每月三次，超次收费）、妖精纠纷调解手册、地脉梳理指南，以及…韭菜盒子制作配方。” 林凡打开盒子。印是塑料的，令是纸糊的，手册是盗版的，指南是手写的。只有韭菜盒子配方是打印的，还附了图。 “这是…” “主编特批。”9527压低声音，“主编说，您靠韭菜盒子解决了饿鬼王，此法或许可推广。故特批此配方，望您深入研究，争取形成标准化流程，上报总部，作为‘低成本高效解决异常事件’典型案例。” 林凡看着配方上“韭菜需切碎，鸡蛋需打散，面皮需擀薄”的步骤，沉默了。 “最后，”9527从包里掏出个保温盒，“这是主编给您的‘转正贺礼’。他说，山神工作繁重，需注意身体。此汤可补气养血，延年益寿。” 林凡打开保温盒，里面是…韭菜盒子。十个，金黄金黄的，还冒着热气。 “主编亲手做的。”9527说，“他说，吃了这盒韭菜，从此就是自己人了。” 林凡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 “替我谢谢主编。” “不客气。”9527起身，“那么，祝您工作顺利。如有问题，请拨打山神热线。再见。” 他走了，留下林凡，对着一盒子韭菜，和一摞文件，发呆。 夜枭凑过来闻了闻韭菜盒子：“主编亲手做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不是人情味。”林凡放下韭菜盒子，眼神复杂，“是警告。” “警告” “韭菜盒子，是提醒我，别忘本。山神印，是提醒我，有编制了，要守规矩。配方，是提醒我，别乱来，按流程走。”林凡叹气，“主编这是在告诉我：我进了他的棋盘，成了他的棋子。跑不掉了。” 陈三的鬼影飘过来，小声说：“大人，那地脉里的饿鬼…” “先不管。”林凡收起文件，“当务之急，是去总部报到，参加培训，拿工资。有了工资，才能买法器，才能抓饿鬼。这叫…流程。” 夜枭翻白眼：“你越来越像公务员了。” “不然呢”林凡把韭菜盒子分给陈三和夜枭，“吃吧，主编的心意，别浪费。” 陈三接过，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林凡看向山外，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吃完，干活。先写报告，再打热线，然后…等培训。” “培训啥” “怎么当山神。”林凡苦笑，“以及，怎么在体制内，抓一只杀不死的饿鬼。” 夜枭叹气，陈三埋头吃韭菜盒子。庙里一时只剩下咀嚼声，和山风吹过屋檐的呜咽。 林凡拿出手机，给主编发信息：“韭菜盒子收到，很好吃。谢谢领导关心。另，饿鬼事件报告已开始撰写，明日提交。” 主编秒回：“不急。先来总部喝下午茶，聊聊你的职业规划。” 林凡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最后，他回：“好。几点我带韭菜盒子去。” “三点。老地方。” 林凡收起手机，对夜枭说：“走，去总部。主编请喝茶。” “鸿门宴” “韭菜宴。”林凡拎起保温盒，“但这次，是我带菜。” 他走出山神庙，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不再是单纯的影子，里面多了座山的轮廓，沉甸甸的，像副担子，也像…一副铠甲。 陈三在身后喊：“大人，早点回来！庙里不能没人！” 林凡挥挥手，没回头。 他知道，这山神，他是当定了。这编制，他是逃不掉了。这盘棋，他是下定了。 但好在，他还有韭菜盒子。 以及，一肚子，摆烂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