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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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城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 雪是半夜开始下的，起初只是零星的雪沫子，到天亮时已成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将整座皇城染成素白。宫墙上的朱漆被雪盖住，金銮殿的琉璃瓦被雪淹没，连护城河都结了厚厚的冰，像条冻僵的银蛇，盘在皇城脚下。 雪下得蹊跷。时值仲夏，本应是蝉鸣聒噪、暑气蒸腾的时节，却突然天降大雪，冷得人骨头发颤。钦天监的老监正跪在御书房外，已经跪了三个时辰，膝盖陷进雪里，冻得没了知觉。他面前摊着一本奏折，折子上写着八个朱红大字： 荧惑守心，紫薇黯淡。 这是大凶之兆。 御书房内，年轻的皇帝周衍正在批阅奏章。他穿得很厚，裹着狐裘，手里还抱着暖炉，却仍止不住地发抖。不是冷的，是怕的。自三日前那场异象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陛下。阴影里走出个黑袍人，声音嘶哑，查清楚了。 周衍手一抖，朱笔在奏折上划出一道红痕，像血。 三日前，天象异变时，观测者总部遗址有能量波动。黑袍人低声道，有人...启动了。 星轨周衍猛地站起，那东西不是三百年前就毁了吗 是毁了，但没完全毁。黑袍人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有人...拼好了它。 周衍脸色煞白。他知道是什么——那是观测者用来监控天下的神器，能窥探过去，预知未来，甚至...改写历史。三百年前楚无涯大闹总部时，第一个毁的就是它。 谁干的 不清楚。但能量波动后，我们在遗址发现了这个。黑袍人递上一块碎片，碎片上刻着半个字，是个字。 周衍手一抖，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楚无涯不可能！他明明已经... 不是他。黑袍人摇头，笔迹不对。这字...很新，不超过三年。 周衍沉默。三年前，正是韭香镇封天，楚无涯魂散之时。难道... 还有一事。黑袍人声音更低了，南疆传来消息，说...看见了。 不是真龙，是...像龙的东西。黑雾凝成的，有角有爪，在云里游。黑袍人比划着，南疆人说，那东西经过的地方，草木枯萎，牲畜暴毙，连石头都...化了。 周衍跌坐在龙椅上，狐裘滑落也浑然不觉。三年前那场大战后，他以为天下太平了，观测者灭了，威胁没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看来...祸根未除，反而...更凶了。 他咬牙道，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那黑雾是什么，星轨是谁启动的，还有...他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这雪...是怎么回事。 黑袍人领命退下。周衍独自坐在御书房里，听着窗外雪落的声音，忽然觉得...这雪，像在哭。 同一时刻，南疆十万大山深处。 一个穿青衫的男子站在悬崖边，望着脚下翻腾的黑雾，嘴角含笑。他长得很好看，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像能映出人心。但若细看，会发现那眼底深处藏着东西，像冰，像火，像...无尽的疯狂。 快了。他轻声道，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就快了。 黑雾翻涌，隐约凝成一条龙的形状，仰头无声咆哮。男子伸手，黑雾便温顺地缠上他的手腕，像宠物讨好主人。 别急。他拍拍黑雾，再等等。等雪停了，等星轨转到位，等...种子发芽。 他抬头看天。雪还在下，但隐约能看见，云层深处有星光闪烁，排列成奇特的图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楚无涯...男子轻笑，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种了三百年的韭菜，该...收割了。 他转身，青衫在风雪中翻飞，像面旗帜。在他身后，悬崖下的黑雾剧烈翻腾，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其中挣扎、哀嚎，却发不出声音。 那是...三年前死在韭香镇外的五千勤王军。 他们没死透。 有人在...养着他们。 又一处未知之地。 黑暗中，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嗒，咔嗒，像钟表，又像...某种更精密的仪器。 星轨校准完成百分之七十三。机械的女声响起，能量储备不足，请及时补充。 用这个。一只苍白的手递上一块晶体，晶体里封着...一滴血。血是金色的，像融化的太阳。 晶体被放入某个装置，金光乍现，照亮了周围——这是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四壁都是金属，刻满繁复的纹路。中央悬浮着一个环状物，由无数齿轮和光带组成，正缓慢旋转，发出幽蓝的光。 环状物前站着个人，穿白袍，戴面具，面具上刻着数字：001。 能量补充完毕。机械女声说，星轨校准进度：百分之七十四。 001号观测者——或者说，曾经的001号——静静看着星轨运转，面具下的眼睛毫无波动。三年前总部覆灭时，他是唯一逃出来的原初观测者。这三年来，他一直在修复星轨，试图...重启的系统。 但有什么不对。 星轨运转时，总会出现微小的偏差，像被什么干扰了。他查过所有可能的原因，甚至冒险去过韭香镇外围——那里被某种力量封锁，连星轨都无法穿透。他隐约感觉到，干扰源就在那里，在...那个叫楚无涯的男人留下的里。 检索关键词：楚无涯。他下令。 星轨光芒流转，投射出无数画面：楚无涯大闹总部，楚无涯种韭菜，楚无涯教徒弟，楚无涯...魂散。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地图上，是韭香镇及周边百里范围，被一个金色罩子罩着，罩子上有个小小的...缺口。 001号瞳孔一缩。缺口！原来如此。楚无涯的封锁并非完美无缺，那里有个弱点，很小，但确实存在。也许...那就是突破口。 计算突破概率。他命令。 星轨闪烁：数据不足，无法计算。建议：派遣侦察单位。 001号沉思。观测者已经覆灭，他手头可用的力量不多。但...有个选择。 影卫协议。他按下某个按钮，激活编号：007、008、009。 星轨投射出三个画面，正是三年前潜入韭香镇的那三位幸存者。他们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了镇子生活，007在种地，008在做饭，009在教书...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冷血的观测者。 但001号知道，那只是表象。每个观测者体内都植入了，只要激活，就会...苏醒。 执行唤醒程序。他冷声道，目标：探查封锁弱点，收集楚无涯残留数据。 星轨蓝光暴涨，三道无形的波动穿越空间，飞向韭香镇... 而此时的韭香镇，正笼罩在一片祥和中。 雪没下到这里。罩子隔绝了异常天象，镇子里依然阳光明媚，韭菜飘香。醉仙楼人声鼎沸，武馆呼喝阵阵，私塾书声琅琅...一切如常。 山神庙后院，楚无涯正翘着二郎腿晒太阳，手里把玩着那块玉玺碎片。碎片已经失去了光泽，像块普通石头，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楚！夜枭扑棱着飞过来，落在他头上，别躺了！出事了！ 啥事韭菜盒子卖完了楚无涯懒洋洋地问。 不是！夜枭急得直蹦，我刚从外面回来，看见...看见南疆那边有黑雾，雾里有东西在动！ 楚无涯笑容一僵。他慢慢坐起身，把夜枭拎到面前：说清楚。 夜枭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补充道：那黑雾...感觉不对。像活的，又像死的，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楚无涯眉头紧锁。三年前那场大战后，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观测者灭了，天下太平了，他可以安心养老了。现在看来...祸根未除。 还有，夜枭压低声音，我回来时，感觉罩子...动了一下。 就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很轻，但确实有。夜枭用翅膀比划着，在西边，靠近老龙潭那边。 楚无涯脸色变了。罩子是苏晴用命封的，理论上无人能破。除非... 除非有人找到了。他喃喃道，或者...制造了把新钥匙。 啥意思夜枭懵了。 楚无涯没回答。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眼神变得锐利：去，把林凡叫来。还有青衣。别声张。 夜枭飞走了。楚无涯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山，眼神复杂。三年前他布局时，留了几个后手，本以为用不上，现在看来...棋局还没完。 对手...也还没认输。 他低头看手中的玉玺碎片，忽然发现，碎片内部...有一丝极细微的金光闪过，快得像是错觉。 但楚无涯知道，那不是错觉。 有什么东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