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方舟重聚与监狱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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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的甲板上，风从虚空中吹来，带着星辰尘埃的味道。古河拄着龙头拐杖站在船头，银发在风中飘动。他望着虚空，眼中倒映着遥远的光芒——那是正在靠近的赤星，也是正在倒计时的命运。 身后传来空间撕裂的轻响。古河没有回头，只是拐杖轻轻点地。 第一道光门在甲板上亮起。楚无涯从中踏出，手中托着一颗银色的机械之心，胸口衣襟里隐隐透出“核心蓝图”的白光。他看起来比三天前更沧桑了，右手的手背上出现了淡淡的、类似年轮的皱纹，那是时间反噬的痕迹，但眼神更加锐利，像是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洗礼。 “匠走了。”楚无涯将机械之心递给古河，声音低沉，“他选择用毁灭换取纯净。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个了。” 古河接过机械之心，金属球在他掌心微微发热，像是还在跳动的心脏。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匠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这很符合‘创造者’的骄傲。” 他收起机械之心，看向楚无涯的手：“时间之力反噬得厉害。匠的世界，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吧” “里面三百年，外面三天。”楚无涯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像是老旧机械的摩擦声，“但值得。我看到了一个文明最后的坚守，也明白了一些事。” “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为什么‘造物主’要抹杀我们。”楚无涯望向虚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因为我们会反抗，会牺牲，会在绝境中迸发出超越规则的力量。这超出了它的‘控制’，是它程序中的‘错误’，必须被修正。” 古河笑了，笑容中带着欣慰：“你开始明白了。这很好。” 第二道光门在此时亮起。林凡从中走出，额头的龙痕比三天前更加清晰，隐约能看到龙纹在皮肤下缓缓流动。他手中握着那枚树叶形状的玉佩，玉佩散发着柔和的绿光，所过之处，甲板上竟然长出了细嫩的、带着露珠的青草。 “山灵的分身。”林凡将玉佩递给古河，“他说三天后会亲自过来。这个世界...很纯净，纯净得像是从未被污染过。山灵用三万年的时间，守护了那片净土。” 古河接过玉佩，绿光洒在他手上，那些因岁月留下的皱纹竟然淡化了几分。他深深看了林凡一眼：“地龙之魂的传承者，你得到了山灵的认可。这很难得，他守护那个世界三万年，对任何人都抱有戒心。看来你的心，和大地一样纯净。” 林凡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第三道光门迟迟未亮。就在两人开始担心时，光门突然以极其不稳定的状态闪现，墨心从中跌出，脸色苍白如纸，怀中紧紧抱着一本厚重的、封面空白的书，和一本已经完成、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书。 “言的世界...封闭了。”墨心艰难地说道，她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淡淡的、像是笔墨勾勒的印记，与言的权柄产生了共鸣，“他把一切都交给了我，包括...‘文明之书’的核心。现在，我是记录的继承者了。” 古河快步上前，扶住墨心。他的手指按在她额头那个印记上，一丝温和的力量输入，墨心的脸色好了一些。 “他选择了完全封闭”古河问。 墨心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说，记录了三万年，累了。是时候把笔交给后来者了。这个世界会从虚空中消失，成为只存在于‘故事’中的理想乡。而他...会把最后的力量投射到这本书中，与我们一起战斗。” 她将手中那本散发着白光的书递给古河。书入手很轻，但翻开时，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书页上流动、重组，记录着从宇宙诞生到此刻的一切知识。 “这是言的‘分身’，记载了他所有的知识，包括对抗观测者和‘造物主’的方法。”墨心顿了顿，声音更低，“也包括...楚无心的真相。但言警告我，知道真相的代价很大，让我在做好准备前，不要轻易查看。” 楚无涯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向那本书，又看向古河：“现在，我们有多少人了” “算上你们三个，还有即将到来的山灵分身，以及言的这本书，我们有五个‘火种’的战力。”古河计算道，“匠的机械之心虽然不能战斗，但可以作为能量源，在关键时刻引爆，威力相当于一个完整火种的自爆。所以实际上，我们有六个。” “还差一个。”林凡皱眉，“第七个在监狱里。我们需要牺牲一个进去，才能救他出来。” 甲板上陷入沉默。牺牲，这个词太重了。尤其是当他们已经见过匠的牺牲，言的自我封闭，知道每一个火种都背负着一个文明的希望和记忆。 “监狱的具体情况，告诉我。”楚无涯打破沉默。 古河叹了口气，拐杖点地。甲板上浮现出一幅三维星图，星图中心，是一个巨大的、被无数锁链缠绕的黑色立方体。立方体表面布满了不断旋转的符文，那些符文的形态，与观测者的符号有七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疯狂。 “这就是‘造物主’的监狱，正式名称是‘万象牢笼’。”古河指着立方体，“它不关押肉体，只关押‘概念’。被关进去的存在，会被剥离所有力量、记忆、情感，只剩下最纯粹的‘本质’。然后，这个‘本质’会被‘造物主’分析、研究、复制，成为它完善自身‘造物法则’的养料。” “第七个火种被关在里面多久了”墨心问。 “三千年。”古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叫‘夜’，是暗影与梦境之火的传承者。当年，他为了掩护其他火种撤退，主动断后，被‘造物主’捕获。这三千年，他一直在里面抵抗，用梦境之力制造幻象，欺骗监狱的监控系统，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消化’了。但三千年过去，他的力量快耗尽了。根据我最后的感应，他最多还能撑...七天。” “七天”林凡一惊，“正好是星辰归位的时间！” “对，这不是巧合。”古河神色凝重，“‘造物主’在等待星辰归位的那一刻。那一刻，宇宙法则会产生短暂的‘松动’，它会利用那个机会，彻底消化夜的本质，完成某个重要的‘升级’。而一旦它升级成功，我们的反抗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楚无涯看着那个黑色立方体，眼神越来越冷：“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七天内救出夜。而且要在星辰归位前，否则就算救出来，也晚了。” “但监狱的规则...”墨心担忧。 “监狱的规则是：进一，出一。”古河解释，“门是单向的，只能从外面打开。但每打开一次，只能进一个人，或出一个个人。进去的人会成为新的‘囚徒’，而原来的人才能出来。而且，进去的人会在进入的瞬间，被剥离所有外部力量，只能依靠最本质的‘火种’之力在里面生存、战斗。” “也就是说，进去的人，必须足够强，强到能在失去所有外力的情况下，在监狱里找到夜，并带他出来。”楚无涯总结。 “而且还要面对监狱里的其他‘囚徒’。”古河补充，“万象牢笼关押的不只是火种，还有‘造物主’这些年来捕获的各种‘异常存在’。有些是其他反抗组织的成员，有些是强大的虚空生物，还有些是‘造物主’自己创造的、失控的实验体。它们被关押了无数年，早已疯狂，会攻击一切进入者。” 甲板上再次沉默。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进去的人不仅要失去所有外力，还要在一个关押无数怪物的监狱里找到夜，并带他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还要保证自己不被同化、不被吞噬、不被永远困在里面。 “我去。”楚无涯再次开口，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师父！” “无涯！” 林凡和墨心同时喊道。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楚无涯看向那本记载着真相的书，“楚无心的真相，夜的处境，还有‘造物主’的秘密...这一切的答案，很可能都在那个监狱里。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自己右手上那些年轮般的皱纹：“时间之力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虽然会加速我的衰老，但也让我对时间流动更加敏感。在监狱那种时间混乱的地方，这可能是个优势。最重要的是...” 他看向林凡和墨心，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们还年轻，还有未来。我已经活了太久，见证了太多文明的毁灭。如果牺牲是必要的，那让我这个老家伙去，最合适。” “不！”林凡上前一步，眼中含泪，“师父，你答应过我娘，要回去的！你答应过念念，要陪她长大的！你不能...” “正是因为答应了，才更要去。”楚无涯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如果我不去，七天后星辰归位，‘造物主’升级成功，那念念，韭香镇，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未来。我去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墨心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没有阻止。因为她从楚无涯眼中，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解脱。这个男人背负了三百年的使命，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也许在他心里，能够为一个明确的目标牺牲，反而是一种解脱。 古河看了楚无涯很久，最终缓缓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有些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他拐杖点地，星图变化，显示出监狱内部的结构。那是一个无限延伸的、由无数个独立“囚室”组成的迷宫。每个囚室都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有着不同的环境和规则。而夜被关押的位置，在迷宫的最深处——一个编号为“000”的特殊囚室。 “这是监狱的结构图，是当年夜在完全被隔绝前，用最后的力量传出来的。”古河指着迷宫，“但三千年过去，里面的结构可能已经变化。而且，你没有地图，只能靠火的感应，在无数个囚室中寻找夜的位置。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天，甚至更久。而你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天。” “为什么” “因为三天后，星辰归位进入最后阶段，‘造物主’会加强对监狱的监控。那时候，任何异常波动都会被立刻发现。你必须在三天内找到夜，并在第四天凌晨，星辰归位完成前的最后一刻，带他出来。那个时间点，监狱的防御会有瞬间的松动，是唯一的机会。” 楚无涯点头，将这一切牢牢记住。 “还有这个。”古河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像是煤炭的晶体，“这是‘暗影之种’，是夜当年留下的。带着它，你能感应到夜的大致方向，也能让他认出你的身份。但记住，不要轻易使用，它会散发波动，可能惊动监狱里的其他存在。” 楚无涯接过晶体，入手冰凉，但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脉动，像是在沉睡。 “最后，”古河看着楚无涯，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如果你在里面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或者发现自己即将被同化...用这个。” 他递给楚无涯一枚小小的、银色的机械齿轮，齿轮中心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闪烁。 “这是匠的‘自毁核心’的复制品，引爆后能释放出相当于火种自爆的威力。威力足以摧毁一个囚室，甚至可能撕裂一小片监狱的结构。但代价是，你会死，尸骨无存，灵魂消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除非是绝境，否则不要用。” 楚无涯接过齿轮，小心收好。他没有说“谢谢”，因为这份礼物太过沉重，言语已经无法承载。 “什么时候出发”他问。 “明天。”古河道，“今天，你们好好休息，调整状态。明天凌晨，虚空潮汐最弱的时候，我会打开通往监狱的通道。那时候进入，波动最小，最不容易被发现。” 他看向林凡和墨心：“至于你们两个，在楚无涯进入监狱后，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 “去联络其他还活着、但没有被记录在名单上的火种。”古河沉声道，“言的书中记载，除了已知的十七个火种外，至少还有三个隐藏的火种，从未暴露过。他们可能是最后的底牌。找到他们，说服他们加入。如果楚无涯失败了，我们至少还有别的希望。” 林凡和墨心重重点头。 夜幕降临，虚空中没有星辰，只有遥远的光点在闪烁。楚无涯独自站在船头，望着黑暗的深处，手中握着那枚暗影之种，不知在想什么。 林凡走过来，递给他一壶酒。是韭香镇的韭菜酒，李婶特意让林凡带上的。 “师父，喝一口吧。李婶说，让你别忘了家的味道。” 楚无涯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很烈，呛得他咳嗽，但胸口涌起一股暖意。他笑了笑，拍拍林凡的肩膀：“臭小子，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林凡红着眼圈，用力点头。 墨心也走过来，她怀中抱着那本空白的“文明之书”，书的封面上，已经开始浮现出淡淡的文字，那是她的记忆和情感，在书中自动记录。 “楚前辈，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一枚小小的、玉质的书签，书签上刻着一个“忆”字，“这是我的本命法器‘忆之签’，能记录你经历的一切。如果...如果你回不来，至少你的故事，会被永远记录下来。后世人会知道，有一个叫楚无涯的英雄，为了守护希望，走进了最深的黑暗。” 楚无涯接过书签，入手温润。他没有推辞，小心地别在衣襟内。 “谢谢。如果我真的回不来，麻烦你，把我的故事，讲给念念听。告诉她，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一直在看着她长大。” 墨心哽咽着点头。 夜更深了。虚空中，赤星的光芒又亮了一分，像一只逐渐睁开的、贪婪的眼睛。 而在方舟深处，那扇被锁链封锁的门后，传来了轻微的、像是心跳的搏动声。 咚...咚...咚... 规律，有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古河站在那扇门外，手按在锁链上，低声自语： “快了，夜。三千年了，再坚持一下。你的同伴，就要来了。” 门后的搏动，似乎加快了一瞬，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