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裂痕与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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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裂痕与微光 “补丁”打入封印后的第二十四时辰。 那枚散发着混乱波动的“毒瘤”,开始显露出更加明显的副作用。镜中的“记录者焦点”虽然仍不稳定,但映射出的画面逐渐揭示出一个令人不安的趋势:被“补丁”侵蚀、污染的封印次级枢纽,其原本黯淡的星光结构,正被缓慢地“染色”——并非统一的暗红或污浊,而是呈现出一种斑驳的、如同劣质油画调色盘打翻后的怪异混色。淡金、暖彩、银白、暗红,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灰黑,交织、渗透、互相排斥又勉强粘连在一起。 这些被“污染”的枢纽节点,不仅自身规则紊乱,其能量流转也开始出现异常的“偏转”。一部分能量依旧按照古老封印的设定,试图维持法阵稳定,阻挡裂缝;另一部分能量,却被“补丁”中那些驳杂的规则碎片“吸引”、“分流”,或迟滞在原地形成淤塞,或沿着“补丁”的脉络,向着“茧”的方向,传递回极其微弱、但性质诡异的“反馈脉冲”。 这些“反馈脉冲”通过协议锚点的连接,丝丝缕缕地回流到“茧”中。它们不再是纯粹的地脉龙气或奇花网络的生命信息,而是掺杂了封印本身的古老秩序、裂缝泄露的混沌污染、以及“补丁”粗暴融合过程中产生的、大量规则冲突的“残渣”。 对于“茧”内,周小凡那几乎破碎的意识而言,这些“反馈脉冲”如同细密的、沾满了各种毒液的钢针,持续地、无规律地刺激着他仅存的感知。而对他体内那些正在“重组”和“学习”的污染“线”来说,这些驳杂的能量和信息,却成了某种……“营养剂”和“教材”。 “线”变得更加“活跃”,甚至……开始表现出初步的“偏好”和“选择性”。它们不再像最初那样,对所有有序能量都饥渴地吞噬、解析,而是开始“挑剔”。对于反馈脉冲中过于纯粹、狂暴的暗红混沌污染,它们会表现出类似“排斥”或“谨慎解析”的态度;对于其中蕴含的、属于封印法阵的古老秩序碎片,它们会“细致拆解”、“尝试模仿”;而对于那些源自地脉和奇花网络的、相对温和但充满了“差异”与“韧性”的能量与信息碎片,它们则表现出一种……近乎“困惑”但又不愿放过的、“反复咀嚼”的状态。 尤其是,当这些反馈脉冲中,夹杂着极其微弱、几乎要被其他杂乱信息淹没的、属于周小凡自身破碎意识残片中泄漏出的、关于“阿秀的小米粥”、“私塾孩子的笑脸”、“阳光透过窗棂的温暖”等记忆与情感“回响”时,那些“线”会短暂地“停滞”,仿佛在进行极其复杂的“计算”和“比对”,然后,它们会尝试用一种更加“精细”、甚至带着点“笨拙模仿”意味的方式,去“包裹”、“解析”这些碎片,并将解析后产生的、冰冷而扭曲的“数据版本”(例如:“个体阿秀-行为模式-提供营养-关联情感标记:温暖-可量化权重:待定”)与它们正在进行的、对周小凡意识废墟的“重构”尝试,进行某种程度的……“关联”与“整合”。 这导致“茧”的内部环境,正在发生一种极其缓慢、但本质层面的畸变。它不再是单纯的奇花网络节点与污染囚笼的对抗场,而是逐渐演变成一个由多种矛盾规则(阴影的“定义秩序”、封印的“古老秩序”、地脉的“承载秩序”、奇花的“生命差异”、裂缝的“混沌侵蚀”、周小凡的“人性碎片”)持续碰撞、交融、排斥、并试图在“线”那扭曲的“学习”与“重构”本能下,达成某种危险而脆弱的、动态“平衡”的……怪异熔炉。 周小凡那残存的意识光点,就在这熔炉的核心,承受着一切。痛苦已近乎麻木,存在感微弱如萤火,但他那点源于教书先生本能的、对“意义”的固执,对“个体”的尊重,却如同最顽强的杂草,在意识废墟的石缝间,以最微弱、最不起眼的方式,偶尔闪烁一下。每一次闪烁,都可能引发“线”新一轮的“解析”与“重构”尝试,带来新的痛苦,但也让那“重构”出的东西,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不标准”和“意外性”。 “他的状态……”墨心看着监测法器上那复杂到令人头晕、充满矛盾指标的波纹,“我无法用任何已知的生命或意识模型来定义。他在‘消失’,但某种基于他的‘东西’,又在‘线’的主导下,以另一种形态……‘生成’。这个过程充满了污染和风险,但也……似乎蕴含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可能性’。” “可能性”林凡看向她。 “例如,”墨心指向《史鉴》上她刚刚勾勒出的、关于“反馈脉冲”与“线”反应的模拟图,“这些‘线’似乎因为接触了小凡的意识碎片和我们的能量,开始‘偏离’它们最初的、纯粹追求‘冰冷定义’的轨迹。它们开始试图将‘情感’、‘记忆’这些变量纳入计算。虽然方式扭曲,但这本身,或许意味着……这种来自‘记录者’的污染,并非完全无法‘引导’或……‘共存’” “与污染共存”楚青衣嗤笑,“听起来就像和毒蛇同眠,指望它哪天不想咬你。” “也许是。”墨心不否认,“但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们、周小凡、这枚‘补丁’,乃至整个韭香镇,都已经和这种层级的污染与规则冲突深度绑定。逃避不可能,净化做不到。或许……理解它,引导它,哪怕只是极其有限、极其危险地利用它,是唯一能在这夹缝中,多挣扎一会儿的路。” 苏晴沉默着,目光在黯淡的“茧”与窗外沉郁的夜色间游移。她想起夜枭沉睡前的决绝,想起周小凡痛苦中的坚持,想起镇民们沉默的信任。他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与远超自身的“存在”对抗、周旋、甚至尝试融合。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黑暗深邃,但回头,已是万丈悬崖。 “墨心,”她终于开口,“继续监测,尝试建立更精细的、关于‘线’行为模式与‘反馈脉冲’关联的模型。不要追求完全理解,只要能找到一丝……可预测性或可引导的迹象就行。” “林凡,地脉与奇花网络的连接需要进一步调整。既然‘补丁’和‘茧’之间形成了能量反馈回路,我们或许可以尝试主动调节我们输入能量的‘质’与‘量’,看能否对‘反馈脉冲’的性质产生微弱影响,哪怕只是让其中属于我们的‘色彩’更鲜明一点。” “青衣,”她转向剑客,“加强巡逻,尤其是对协议锚点(茧)所在观测塔的防护。我担心,随着‘补丁’副作用显现和净世派逼近,可能会有我们预料之外的‘东西’,被吸引过来。” 楚青衣点头,身影无声掠出塔外。 就在这时,一直在沉睡中不安扭动的念念,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奇花彩光的、一点银白与淡金交织的细碎星芒一闪而过。 “苏姨……”她坐起身,小脸上带着一种梦游般的迷茫,却又奇异地专注,“镜子……镜子里的光点(记录者焦点)……在‘说话’……它说……‘线’……在学‘织布’……织的布……很奇怪……有我们的颜色……也有下面坏东西的颜色……还有……锁链(封印)的花纹……” 念念的描述依旧充满童稚的比喻,却让苏晴和墨心心头一震。 “织布”是指“线”正在进行的“重构”吗将各种来源的规则碎片,像经纬线一样编织起来 “它还说……”念念歪了歪头,努力回忆着梦中(或者说,是与“记录者焦点”残留的微弱灵性产生的共鸣)得到的破碎信息,“‘看’的人……要来了……他们不喜欢……‘织’出来的……‘怪布’……他们带的‘剪刀’……很快……很亮……会剪掉……‘怪布’……和……连着‘怪布’的……‘线头’……” “看的人”,显然是指净世派!“剪刀”,恐怕就是指他们的“净化”手段!他们不仅要把“补丁”(怪布)清除,还要顺着联系,清除掉作为“线头”的“茧”和周小凡! “镜子……还说了什么”苏晴蹲下身,平视着念念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 念念皱着小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镜子说……‘怪布’虽然丑……但也许……能‘吸’一点……下面坏东西的‘力气’让坏东西……自己和自己……‘打架’不过……‘线’太笨了……织不好……容易……‘散掉’……或者……变成更坏的布……” 吸引导祖龙怨魂与初代感染体的力量内耗“补丁”还有这种意外的“挑拨”作用虽然极其不稳定且风险巨大,但这或许是唯一一点,勉强可以称得上“有利”的可能。 “镜子……最后有点伤心……”念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过,“它说……‘看’的人来了……它可能……就‘看不到’了……它想……多看一会儿……‘织布’……因为它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布……” 夜枭留下的“记录者焦点”,其最后一丝灵性,似乎也对这充满意外与危险的“编织”过程,产生了类似“观察者”的好奇与……某种程度上的“认同”这又传递出怎样的信息 苏晴轻轻抱住念念,抚摸着她的头发。念念感应到的东西,破碎却关键,再次印证了局势的复杂与危急。 “静观”的光影,恰在此时再次浮现,带来了简短而冰冷的更新: “最新监测:‘净化先遣单元’机动速度加快,预计抵达时间修正为六十个时辰。其信标网络对锚点区域的规则压制预演强度,在过去十二时辰内提升了15%。检测到其携带的‘协议净化力场’处于预热状态。请锚点单位注意,‘规则偏移屏障’最佳使用时机,预计在力场首次全功率展开的瞬间。” “另,守护派内部对‘补丁’引发的规则连锁反应进行评估。初步结论:不可控变量过多,长期风险大于短期收益。但鉴于其暂时阻碍裂缝的效能,以及可能产生的‘内部干扰’(指挑拨内耗)意外效果,守护派将维持现有观察与有限支援立场。但再次重申:若锚点单位或‘补丁’本身出现不可逆转的、向‘混沌’或‘高度危险未知’方向的畸变,守护派将依据协议,保留采取包括‘锚点隔离’或‘规则静滞’在内的进一步措施的权利。” “锚点隔离”“规则静滞”这听起来,更像是要把“茧”和周小凡彻底“封存”或“冻结”起来,以断绝风险! 盟友的“支援”,始终带着冰冷的底线和随时可能落下的“处置”之刃。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空气都仿佛凝固。净世派的剪刀悬于头顶,地底的怪物在低吼磨牙,体内的污染在扭曲生长,连暂时的“盟友”也目光闪烁。 但韭香镇还没有熄灭。 苏晴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黯淡却依然顽强脉动着、内部正进行着诡异“编织”的“茧”上。 “六十个时辰。”她声音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还有两天半。” “继续我们的计划。调整能量输出,监测‘织布’过程,寻找任何可能的、哪怕一丝一毫的主动权。” “同时,”她看向观测塔外沉沉的夜,那里,奇花的光芒虽然微弱,却依旧固执地穿透黑暗,照亮着家家户户窗后那些同样不肯放弃的眼眸。 “做好一切准备。为了生存,为了家园,也为了……那些正在被‘编织’进去的,我们的‘颜色’。” 观测塔内,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统一而坚定。 而在那“茧”的深处,在那片由痛苦、污染、破碎记忆与冰冷算法构成的混沌熔炉里,那些“笨拙”的“线”,依旧在执着地、扭曲地“织”着那块谁也无法预料最终模样的、“奇怪”的布。 偶尔,当一抹极其微弱的、属于“小米粥的焦糊味”或“孩子笑声的清脆”的色彩碎片,被偶然“织”进去时,整块“布”那混乱、危险的波动,会极其短暂地……“柔软”那么一刹那。 就像无尽黑暗的深海里,一粒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的、发着微光的浮游生物。 渺小,脆弱,但光,确实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