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收百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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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优马支付的巨额资金仿佛为这片死亡领域注入了某种“权限”。浓雾不再阻挡林的脚步，她如同闲庭信步般，踏着地面上蜿蜒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淡红色溪流，走入了雾气的核心。 在那里，她看到了“百合子”。 或者说，是支撑着这片复仇之雾的“核心”。那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了。更像是一个被粗暴摔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娃娃。骨骼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皮肤苍白如纸，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散架。裂痕深处，没有鲜血，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的怨恨在缓缓流动。唯有那双眼睛，还保留着生前的轮廓，此刻却空洞无物，只有两簇苍白的、如同雾灯般的火焰在燃烧，死死锁定着林身后瘫软如泥的佐藤。 “佐……藤……” 破碎的躯体发出扭曲的、夹杂着漏风声的低语，浓雾随之翻涌，无数苍白的触手再次凝聚，带着滔天的恨意，直刺佐藤！ “哎呀呀，这可不行哦。” 林的声音依旧轻快，她甚至没有掏出符咒，只是随手从价值不菲的限量款手包里拿出一面小巧的化妆镜，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攻击晃了晃。 镜面并非反射景象，而是如同水面般荡漾了一下。下一刻，那些苍白触手的前方，空气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凭空出现了无数细密的、扭曲的裂纹。触手撞上这些无形的“裂痕”，仿佛撞上了一堵布满尖刺的透明墙壁，瞬间被切割、瓦解，重新化作冰冷的雾气消散。 “business is business, 百合子小姐。” 林收起化妆镜，用日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劝导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收了人家的钱，总要讲点 professional 嘛。” “为……什么……” 百合子（或者说，那团凝聚的怨恨）发出尖锐的质问，空洞的眼眶“看”向林，那苍白的火焰剧烈跳动，“他……他们……是恶鬼（悪魔）！你……帮他们……你也是……同罪（共犯）！” 她的声音不再平缓，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不解。浓雾因她的情绪而剧烈沸腾，周围的气温骤降，地面上那些血色的溪流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同罪maybe” 林歪了歪头，用中文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呀。再说了，”她话锋一转，手指轻轻在空中划了个圈，一点微弱的金光在她指尖闪现，周围试图再次凝聚的雾气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你的 revenge 也差不多够本了吧看看周围，该付代价的，不是都付了吗” “不够！” 百合子的尖啸几乎要刺破耳膜，她破碎的身体向前飘动，带起一阵腥风，“他！佐藤优马！才是元凶（张本人）！他必须死！” 更多的雾气触手，夹杂着地面升腾起的、带着血色的冰晶，如同暴风雪般向林和佐藤席卷而来！这一次，攻击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力量，更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绝望、恐惧、不甘的情绪如同实质的浪潮，试图将林吞噬。 “真是的……所以说，感情用事就是麻烦。” 林叹了口气，表情终于认真了一点。她不再使用小道具，而是双手快速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低吟出一段音节古怪的咒文，听起来既非中文也非日语。 随着她的吟唱，她脚下那片被血水浸染的土地，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电路板上的纹路，迅速蔓延，组成了一个将她和佐藤保护在内的简易结界。怨念与冰晶风暴撞击在结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金光与苍白的怨气激烈对抗，逸散的能量让周围的雾气剧烈翻滚，仿佛开水沸腾。 “百合子小姐，” 林维持着结界，声音透过能量的激荡传来，清晰而冷静，“你的痛苦，我收到了。你的怨恨，我也看到了。但是，到此为止了。” 她空出一只手，从手包里终于拿出了一张符咒——并非之前使用的黄色符纸，而是一张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如同信用卡大小的黑色卡片。卡片表面，刻印着与之前那行“最终解释权”同源的、更加复杂的条款文字。 “你的‘服务合同’，” 林晃了晃那张黑色卡片，上面复杂的文字开始流动起来，“因为不可抗力（force majeure）——也就是我，单方面终止了。” 她将卡片向前一送。 “根据《魔女工会与低位面灵体临时交互协议》附录d第12条——强制净化（forced purification），启动。” 黑色卡片无声地粉碎，化作无数流淌着数据的黑色光带，如同拥有生命的锁链，瞬间穿透了百合子周身的怨气屏障，缠绕在她那破碎的躯体上。 “不——！！！” 百合子发出不甘的、最后的尖啸，那苍白的火焰在数据光带的缠绕下剧烈挣扎，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明灭不定，“为什么……为什么帮坏人……为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破碎的身体在数据流中开始分解，化作点点苍白的荧光，与周围浓密的雾气一同，开始缓慢消散。 林看着在数据光带中逐渐瓦解、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失的百合子，轻轻呼出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中文低声说： “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呢。而且……” 她回头瞥了一眼因为极度恐惧和精神冲击而昏死过去的佐藤优马，撇了撇嘴。 “……他的钱，给得实在太多了。” 浓雾渐渐散去，露出被血色和混乱笼罩的庭院。林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熟练地开始撰写任务报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又一场枯燥但报酬丰厚的日常“清理”。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甜腥味，记录着刚刚发生过的、用金钱衡量生命的残酷交易，以及一个怨魂最终未能完成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