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上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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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再次降临湖畔镇，但今晚的空气中少了兽人袭扰的警报，多了几分诡异的宁静。所罗门镇长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零星灯火，眉头紧锁。那个死亡骑士——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天后，终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阿尔萨斯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抛出了他的决定。 “我需要一艘船，沿河北上。”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北上”所罗门心头一紧，“您要去哪里燃烧平原还是更北边的……诅咒之地”这两个地方都是危机四伏的区域，前者是黑石兽人和黑龙的老巢，后者则是黑暗之门所在地，充满了邪能和恶魔的残余。 “暴风城。”阿尔萨斯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让所罗门的心沉入谷底，“或者，更北。” 更北那意味着要穿过燃烧平原，跨越萨多尔大桥，进入湿地区域，然后是……阿拉希高地，辛特兰，乃至最终的目的地——洛丹伦。 所罗门倒吸一口凉气。这条路线漫长而危险，几乎贯穿了整个东部王国大陆的冲突地带。他无法想象这个死亡骑士独自北上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但更让他恐惧的是对方的要求。 “阁下，”所罗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湖畔镇只是个小地方，我们只有几艘用于湖内捕鱼和巡逻的小船，根本无法进行长途航行，尤其是逆流北上，需要穿越燃烧平原的边缘，那里……” “那是你的问题。”阿尔萨斯打断了他，蓝色的灵魂之火在头盔下静静燃烧，“我给你一夜的时间准备。明天黎明，我要看到船和向导。” “向导”所罗门愕然。 “她对这条路熟悉。”阿尔萨斯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正在临时住处里辗转反侧的少女——莉安娜。 所罗门瞬间明白了。他张了张嘴，想为莉安娜求情，想说明她只是个普通的守林人，对北上的危险路线一无所知。但当他接触到阿尔萨斯那毫无情感波动的目光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拒绝的代价，很可能是整个湖畔镇的覆灭。他用矿洞的“清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会安排。”所罗门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感觉肩上的担子沉重无比。 阿尔萨斯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消息很快传到了莉安娜耳中。她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止水湖阴沉的湖面发呆。矿洞被清理的消息已经传开，镇民们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有感激，但更多的是疏远和恐惧，仿佛她身上也沾染了那个死亡骑士的不祥气息。 当所罗门镇长亲自前来，面色凝重地告诉她明天的行程时，莉安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镇长大人，我不能……”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我要回家！我要回艾尔文森林！” “莉安娜，”所罗门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我知道这很艰难，也很危险。但是……他的意志，我们无法违背。为了湖畔镇……”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像一块巨石压在莉安娜心头。 为了湖畔镇。是啊，那个怪物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助”了湖畔镇，现在，轮到湖畔镇（或者说，轮到她）付出代价了。 恐惧、委屈、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崩溃。但她看着镇长那憔悴而恳求的脸，看着窗外这个她暂时栖身、也曾给予她些许温暖的小镇，最终，那点微弱的责任感和更深层的、对牵连他人的恐惧，压倒了个人的意愿。 她无力地坐回床上，眼泪无声地滑落，点了点头。 …… 第二天黎明，天色未亮，湖畔镇的码头笼罩在清冷的雾气中。 一艘稍大些、经过匆忙加固的渔船已经准备就绪，上面堆放了一些简单的补给——主要是淡水和耐储存的食物。几名镇民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眼神复杂。 阿尔萨斯准时出现在码头，他的身影在晨雾中如同从冥界走来的魔神。霜之哀伤背负在他身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使得他周围的雾气都显得更加浓郁。 莉安娜也来了，穿着一套镇上为她准备的、稍厚实些的旅行皮甲，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她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麻木的认命。她不敢看阿尔萨斯，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到船边。 所罗门镇长走上前，将一张粗略绘制的水路路线图递给莉安娜——这几乎是镇上能找到的、关于北上水路最详细的记载了，尽管依然简陋。 “愿圣光保佑你，孩子。”所罗门低声说道，语气沉重。 莉安娜接过地图，指尖冰凉，没有回应。 阿尔萨斯没有理会这短暂的告别，他径直踏上渔船，沉重的身躯让小船微微摇晃。他站在船头，背对着湖畔镇，目光投向被雾气笼罩的、通往北方的河道。 “开船。”他命令道。 莉安娜咬了咬嘴唇，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黎明阴影中的湖畔镇，然后笨拙地解开缆绳，拿起长长的船篙，用力将船推离了码头。 小船缓缓驶入止水湖，向着西北方向的河流入口前进。岸上，所罗门镇长和寥寥几个镇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被雾气吞没。 湖面寂静，只有船篙划破水面的声音，以及莉安娜压抑着的、细微的呼吸声。 阿尔萨斯始终站立在船头，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他感受着这个世界的风拂过盔甲，带着水汽和远方隐约的、属于燃烧平原的硫磺味。 北上。 暴风城，还是洛丹伦 他暂时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但无论去哪里，他都知道，这条北上的水路，将是他真正开始介入这个扭曲世界命运的起点。他要去亲眼看看，那个“依然健在”的洛丹伦，那个“英明”的父王，以及那个……被轻描淡写了的“斯坦索姆事件”。 他要亲手拨开历史的尘埃，看看下面掩盖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 而莉安娜，这个被迫同行的少女，将成为他这趟旅途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证者。她颤抖着撑着船，驶向未知的、充满危险的北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身边这个死亡骑士无尽的迷茫。 小船，载着死亡与迷茫，缓缓融入了北方的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