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遗忘者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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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索多里尔河污浊的河岸前行，瘟疫之地的景象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种纯粹的、混乱的死亡气息开始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有序的凋零。道路上开始出现粗糙修补过的痕迹，倾倒的路标被重新立起，上面刻着陌生的、带着尖锐棱角的符文——那是被遗忘者的标记。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但少了几分狂乱，多了几分冰冷的控制感。 莉安娜显得更加紧张。“我们……我们真的要去被遗忘者的地盘吗听说他们敌视所有活物，甚至比天灾军团更不信任生者。” 阿尔萨斯没有回答。他的感知延伸出去，捕捉着周围环境的信息。他能感觉到一些隐蔽的角落里，有冰冷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们。那不是亡灵天灾那种空洞的凝视，而是带着明确警惕和审视的目光。暗处有哨兵。 终于，在穿过一片布满扭曲骸骨、被称为“葬影村”的废弃村落之后，一座扼守在河道转弯处险要地势上的要塞出现在视野尽头。高大的石墙上布满了修补的痕迹和加固的金属尖刺，墙头飘荡着黑底、上面绣着一个惨白色、带有破损边缘的骷髅徽记的旗帜——被遗忘者的战旗。一座坚实的石桥连接着要塞，横跨在墨绿色的索多里尔河上，那正是他们的目标：恐惧之末关卡。 越是靠近，那股有序的死亡气息就越是浓郁。要塞的守卫清晰可见——他们不再是行动迟缓、衣衫褴褛的行尸，而是穿着统一制式、虽然陈旧但保养良好的皮甲或锁甲的亡灵战士。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动作协调而警惕，手持淬毒的刀剑或拉满弦的弓箭，严密地监控着通往桥梁的每一条路径。 当阿尔萨斯和莉安娜踏入关卡前方那片被清理出的、毫无遮蔽的开阔地时，城墙上的警报立刻被拉响了。并非尖锐刺耳的声音，而是一种低沉的、如同号角般的骨笛鸣响。 “止步！” 一声冰冷的、带着明显女性特征却又毫无生命温度的喝令从墙头传来。一名身穿黑色紧身皮甲、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眼睛的被遗忘者潜行者（或许是黑暗游侠）出现在垛口后，手中的长弓已经搭箭，箭尖闪烁着不祥的幽光，牢牢锁定着阿尔萨斯。 “活人，以及……一个陌生的亡灵。”她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墓碑，“说明你们的来意，否则视为入侵者格杀勿论！” 莉安娜吓得不敢动弹，她能感觉到不止一把武器瞄准了自己。 阿尔萨斯停下了脚步，抬起头，覆面头盔迎向那名发令的被遗忘者。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强大的黑暗能量，以及一种坚韧而冰冷的意志。这与克尔苏加德麾下那些受控的亡灵，以及血色十字军的疯狂都截然不同。 “我需要渡过这条河。”阿尔萨斯的声音透过面甲，平静地陈述，没有任何请求的意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渡河”墙上的黑暗游侠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像是骨骼在摩擦，“活人想穿过被遗忘者的领地而你这个……奇怪的亡灵，你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不悦的气息，既非天灾，也非我等同胞。你们的目的” “前往凯尔达隆。”阿尔萨斯没有隐瞒。 “凯尔达隆通灵学院”黑暗游侠的声调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惊讶和更深的警惕，“那里是巫妖克尔苏加德的老巢，是天灾军团的重要据点。你们去那里做什么活人去送死而你……”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阿尔萨斯的头盔，“你看起不像天灾的走狗，但也绝非朋友。” 阿尔萨斯沉默了片刻。与这些拥有自由意志的亡灵交涉，确实比面对那些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更复杂。他需要提供一个足够分量的理由，或者，展示足够让他们忌惮的力量。 “我与克尔苏加德，并非盟友。”他选择了一个接近真相的说法，“我寻求的答案，与天灾军团的本质有关。这座桥，是最近的路径。” “寻求答案”黑暗游侠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但警惕丝毫未减，“很多寻求答案的人都永远留在了河底，或者变成了我们城墙下的肥料。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为你破例” 气氛陷入了僵持。莉安娜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仿佛一根绷紧的弓弦。 就在这时，阿尔萨斯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缓缓地，将霜之哀伤插在了身旁的地面上。这个动作并非放弃抵抗，而是一种姿态。魔剑插入地面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死亡威压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在宣告着持有者的身份与力量层级。 城墙上的被遗忘者士兵们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威压，那是一种源自死亡本质的、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气息，让他们灵魂深处的火焰都为之战栗。就连那名黑暗游侠，握弓的手也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我并非在请求你们的允许。”阿尔萨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告知你们我的意图。阻挡，或者让开。” 他给出了选择。要么战斗，要么放行。 黑暗游侠死死地盯着阿尔萨斯，又看了看他身旁那柄散发着不祥与强大气息的魔剑，以及那个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人类女孩。她在权衡。与这个深不可测的死亡骑士开战，即使能凭借关卡和人数优势获胜，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而女妖之王的命令是保存实力，谨慎应对所有未知威胁。 漫长的十几秒沉默后，黑暗游侠缓缓放下了弓箭。 “你可以过桥，”她最终说道，声音依旧冰冷，“但只有你一个。那个活人，必须留下。被遗忘者的领地，不欢迎生者。这是底线。” 矛头指向了莉安娜。 莉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看向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的目光在莉安娜恐惧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重新转向城墙上的黑暗游侠。 “她，与我同行。”他的回答简单而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局面再次僵住。黑暗游侠的眼神变得锐利，城墙上的弓箭再次抬起。 就在冲突似乎无法避免的刹那，一个更加低沉、带着威严和一丝沙哑的声音从关卡内部传来，透过厚重的门扉，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让他们都过来。” 这个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城墙上的被遗忘者士兵们，包括那名黑暗游侠，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都微微躬身，表示服从。 黑暗游侠深吸了一口并不需要的气，深深地看了阿尔萨斯一眼，然后挥了挥手。 “打开大门！”她下令道。 沉重的、加固过的木质大门伴随着刺耳的绞盘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了通往桥梁和关卡内部的通道。门后，是更多严阵以待、眼神冰冷而好奇的被遗忘者士兵。 阿尔萨斯拔起霜之哀伤，看也没看城墙上那些警惕的目光，迈步向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莉安娜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小跑着跟上，紧紧跟在阿尔萨斯身后，仿佛那是她在这片死亡之地唯一的庇护所。她不知道刚才那个声音属于谁，但她知道，他们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踏入恐惧之末关卡，意味着他们正式进入了被遗忘者的势力范围。而那个发出命令的声音主人，很可能就是他们接下来必须面对的关键人物。渡过索多里尔河，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