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岩穴深处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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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背在白天的宁静下，涌动着压抑的暗流。孙排长挑选了四名最得力的战士，连同自己共五人，组成了侦察分队。这五人都是经历过石匠铺血战的老兵，枪法精准，身手敏捷，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善于潜伏和应对突发状况。他们仔细检查着装备：除了惯用的步枪和少量子弹（弹药依旧紧缺），每人配发了两颗边区造手榴弹和一把磨得锋利的刺刀。孙排长亲自检查了那几包用油纸包裹、引信做了防潮处理的炸药。这次任务的关键在于“探”与“可能之破坏”，而非强攻。 二蛋和魏书记几乎彻夜未眠，就着微弱的油灯，反复翻看那几页与滴水岩相关的临摹图纸和符号。魏书记凭借模糊的记忆，又大致画了一张滴水岩内部结构的草图——那山洞不深，但里面有几个岔道和一个小型的地下水源，这也是“滴水岩”名字的由来。 “这个符号，”二蛋指着那三个嵌套三角形和闪电标记，“魏爷爷，您说它总出现在说‘厉害能量’的旁边。如果……如果滴水岩里也有这个，是不是说那里也有危险” 魏书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怕是如此。只是那山洞浅窄，不像能放下大机器的地方。除非……他们在找别的东西。” 他将自己画的草图指给孙排长看，特别标注了可能适合隐藏设备或进行秘密作业的岔道位置。“老孙，千万小心，里面情况不明，可能布有诡雷或暗哨。” 孙排长将草图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沉声道：“放心，魏老。我们晓得分寸。” 李分队长腿伤不便，由黄大山（靠在窑洞口）代表，与孙排长用力握了握手。“老孙，情报第一，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立即撤回，我们从长计议。” “明白！”孙排长重重点头，目光扫过队员们坚毅的面孔，低喝一声：“出发！” 五道身影如同灰色的狸猫，借着傍晚最后的天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青龙背周边的山林，向着西北方向的滴水岩潜行。 与此同时，在黑石口据点，那两辆深夜前往滴水岩的桶车早已返回。据点内部，那座新建的、戒备森严的半埋式工事内，灯火通明（窗户被厚重帘幕遮挡）。几名穿着白大褂、但外面套着日军军服的人员，正围着一个工作台，台上摆放着从滴水岩带回的岩石样本和一些便携式检测仪器。一名“奥丁之手”的残部军官（即之前生硬中文的发出者）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中尉，初步光谱分析显示，样本中的‘催化剂’残留痕迹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与‘普罗米修斯之种’的理论衰变曲线有百分之三的吻合度。”一名技术人员用德语报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被称为中尉的军官眼神冰冷：“百分之三远远不够。主矿脉因那群蠢货的鲁莽而失控崩塌，能量核心湮灭，我们失去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原始数据和样本。现在，只能依靠这些零星散逸点，试图拼凑还原。” “但这里的储量太低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即使全部提取，也无法支撑任何形式的‘熔炉’重启，哪怕是微型化的。”技术人员无奈道。 “我知道。”中尉打断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这里的价值不在于开采，在于验证。验证‘种子’在非主矿脉地质环境下的存在形态和分布规律。上峰需要这些数据，以便在更广阔的区域内寻找新的、可替代的矿源。帝国……我们的盟友，对‘普罗米修斯’的力量志在必得。” 他顿了顿，看向工事角落那几个密封的金属箱：“夜间作业继续，加大取样范围和深度。使用高灵敏度探测仪，不要放过任何异常能量读数。同时，做好数据实时传输准备，一旦收集到足够模型参数，立即销毁现场所有痕迹，撤离。” “明白！” 夜色渐深，山风呼啸，完美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孙排长带领侦察分队，沿着前一天夜间追踪的路线，极其谨慎地向滴水岩靠近。距离目的地还有一里多地时，他们便放弃了任何可能产生明显噪音的路径，完全依靠 指北针和魏书记草图的指引，在乱石和枯木林中迂回穿行。 距离滴水岩约三百米，孙排长打出隐蔽的手势，小队立刻分散潜伏下来。他举起红外镜，仔细观察。 洞口依旧黑黢黢的，看不到人影，但仔细倾听，能隐约听到一种极其低沉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嗡”声，与之前在石匠铺矿洞外听到的干扰源声音有几分相似，但微弱得多。 有设备在运行！ 孙排长心中凛然。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两名战士留在原地建立掩护点，自己带着另外两名战士，呈三角队形，利用地面起伏和岩石阴影，如同蠕动的壁虎，向洞口缓缓靠近。 越是接近，那低沉的“嗡”声越是清晰。在距离洞口不足五十米的一丛枯死的灌木后，孙排长再次停下，屏息观察。洞口附近的积雪有被清理和踩踏的痕迹，但依旧没有看到明哨。 难道哨兵在洞里或者……依靠技术设备进行警戒 孙排长仔细观察洞口周围，终于在一处岩石缝隙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凸起，上面似乎还有一个微小的镜面反光。 是传感器！可能是震动或红外感应装置！ 他立刻示意身后两名战士停止前进，并用手语告知发现。敌人果然布设了技术警戒手段，硬闯必然暴露。 怎么办绕到山洞其他方向但魏书记说过，滴水岩只有这一个主入口，其他都是无法通行的缝隙。 就在孙排长快速思考对策时，洞内那“嗡”声的频率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弱的变化。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但节奏规律的“嘀嗒”声夹杂其中传了出来。 这声音……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在接收或发送信号！ 孙排长当机立断，放弃直接潜入，改为监听和外围侦察。他示意两名战士后撤到更安全的距离，自己则如同磐石般伏在原地，耳朵几乎贴在地面上，全力捕捉着洞内传出的任何声音。 除了那稳定的“嗡”声和规律的“嘀嗒”声，他似乎还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像是金属工具刮擦岩石的声音，以及一两次压得很低的、用德语进行的简短交流。 他们在里面进行某种作业！是在采集样本还是在安装设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间的寒气浸入骨髓。孙排长一动不动，如同冻僵的岩石，只有敏锐的感官在持续工作。 突然，洞内的“嘀嗒”声变得急促起来，紧接着，那低沉的“嗡”声也明显提高了一个音调，持续了约十几秒后，又缓缓恢复了原状。 随后，洞内的作业声和交谈声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深色作战服、戴着夜视仪的身影从洞内走出，手里提着两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大小与昨天见过的仪器箱相仿。他们出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其中一人蹲下身，似乎在洞口内侧的岩壁上安装着什么小东西，动作很快，几秒钟后便站起身。 两人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孙排长将头埋得更低），然后便快步走向停在阴影处的桶车。 他们要撤了！而且似乎在洞口留下了东西！ 孙排长心中念头飞转。是跟踪撤离的敌人，还是趁机检查洞口 就在他权衡利弊的瞬间，桶车引擎低沉地响起，两辆车依旧没有开灯，灵活地调头，沿着来路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机会稍纵即逝！ 孙排长没有犹豫，立刻打出信号，召来另外两名战士。 “他们刚走，可能在洞口装了东西。小心检查，可能有诡雷！”孙排长低声道。 三名战士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向洞口逼近。在距离洞口约十米处，孙排长再次停下，仔细观察洞口内侧。借助雪地微弱的反光，他隐约看到在洞口内壁一人高的位置上，似乎粘附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块。 “是炸弹”一名战士紧张地问。 孙排长眯起眼睛，摇了摇头：“不像。更像是……监视器或者数据发射器。”他想起黄大山提到过的、“奥丁之手”喜欢远程监控的特点。 “排长，现在怎么办进去吗” 孙排长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又想起敌人刚刚完成的作业和那急促的信号声。里面或许有重要的线索，但也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不进去。”孙排长做出了决断，“敌人刚完成作业并撤离，此时洞内情况不明，风险太大。我们绕洞口一周，仔细检查有无其他异常，重点是寻找他们取样或作业的痕迹，然后……把这个玩意儿弄下来带走！”他指了指那个黑色方块。 如果能缴获敌人的监视或数据传输设备，或许对根据地的技术破译有巨大帮助！ 两名战士点头，三人开始沿着洞口外围仔细搜索。果然，在洞口侧后方一片被清理过的岩石下，他们发现了几处新鲜的钻探痕迹，以及散落的一些不同颜色的岩石碎屑。孙排长小心地用匕首刮取了一些样本，用布包好。 随后，他示意一名战士警戒，自己与另一名战士靠近洞口，准备取下那个黑色方块。 就在孙排长伸出带着厚手套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个方块时，方块侧面一个极其微小的红色指示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被触发了！是震动感应还是远程激活 “撤！”孙排长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放弃行动，三人迅速后撤，扑倒在最近的岩石掩体后。 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但洞口内部，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紧接着，一股淡淡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烟从洞内飘散出来！ 不是炸弹……是销毁装置！他们在销毁洞内可能遗留的证据！ 孙排长暗骂一声，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敌人果然狡猾，离开前不仅设置了监控，还启动了自毁程序。 那白烟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便停止了。洞内再次恢复了死寂，连那低沉的“嗡”声也彻底消失了。 孙排长又等待了片刻，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才再次小心翼翼地上前。他快速用匕首撬下了那个已经停止工作的黑色方块，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 “检查洞口，确认无残留危险后，我们立刻撤离！”孙排长命令道。洞内的线索可能已经被销毁，但他们拿到了敌人的设备碎片和岩石样本，并且确认了敌人在滴水岩的活动性质——勘探和取样验证。 任务不算完全成功，但也绝非失败。 五名侦察队员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汇合，然后迅速隐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向着青龙背的方向返回。 而在他们身后，滴水岩洞口飘出的那缕刺鼻白烟，早已被山风吹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个被撬走的黑色方块，和怀里那包岩石样本，证明着这个夜晚，在这不起眼的岩穴深处，曾有过怎样隐秘的交锋与微光一闪的危险知识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