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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上空,灰黑色的邪气烟柱最为粗壮,如同一条连接地府与现世的污秽通道。烟柱中,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时隐时现,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哀嚎。府邸之内,更是景象骇人。 地面皲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钻出无数碗口粗细、色泽漆黑、表面布满诡异脓包和尖刺的藤蔓。这些藤蔓仿佛拥有生命,疯狂地挥舞、抽打、缠绕,所过之处,砖石腐蚀,草木瞬间枯萎凋零,散发出浓烈的腐烂与甜腥混合的恶臭。几名躲避不及的龙骧军士兵被藤蔓擦中,甲胄如同纸糊般被腐蚀穿透,皮肉迅速溃烂流脓,发出凄厉惨叫,若非同袍拼死将其拖回,顷刻间便会化作脓血。 更有甚者,藤蔓丛中,隐约凝聚出几具由淤泥、骸骨和怨魂拼凑而成的扭曲人形,咆哮着冲向包围圈,力大无穷,不惧寻常刀剑。 “结阵!军煞护体!”李牧一声怒吼,声震四野。 他带来的三百龙骧亲卫,乃是百战余生的绝对精锐。闻令瞬间变阵,以李牧为锋矢,气血意志轰然连接,一股炽热、刚猛、充满铁血杀伐气息的赤红色军阵煞气冲天而起,与那灰黑色邪气悍然对撞! 嗤嗤嗤! 如同滚油泼雪,赤红军煞所到之处,弥漫的邪气被急剧净化、驱散。那些狂舞的黑色藤蔓仿佛遇到了克星,触及军煞的边缘便冒出阵阵黑烟,发出“吱吱”怪响,本能地向后缩去。那些淤泥骸骨魔物,更是被军煞一冲,形体都开始不稳,发出痛苦的嘶吼。 “区区污秽邪物,也敢犯我云秦疆土!”李牧须发戟张,虎目中精光爆射。他并未急于冲入府内,而是将手中那柄门板般的赤金大刀往地上一拄! “龙骧军魂,听我将令!” “聚煞——” “化形——” “斩妖除魔!” 随着他雄浑的吼声,三百亲卫齐声怒喝,声浪汇入军阵煞气之中。只见那赤红色的军煞疯狂涌动、凝聚,在李牧头顶上方,竟隐隐化作一头鳞甲宛然、张牙舞爪、完全由铁血煞气构成的赤色龙影!龙影虽略显模糊,但那股威凌天下、涤荡妖氛的煌煌气势,却让所有目睹之人精神大振,也让邪气藤蔓发出畏惧的尖啸。 这并非简单的军阵合击,而是李牧多年统御龙骧边军,将自身意志、将士信念与云秦国运隐约勾连,所凝练出的近乎神通般的“军魂化形”!此等手段,已超脱普通军阵范畴,非绝世名将、深得军心且修为高深者不可为。 “破!” 李牧双手握刀,人与头顶赤色龙影仿佛合二为一,一道比之前城外救援时更加凝实、更加磅礴、足有十丈长的金红色巨型刀罡,随着他劈砍的动作轰然斩落!刀罡未至,那炽烈刚正的军煞刀意已将太守府门前大片区域的邪气涤荡一空,地面龟裂,那些黑色藤蔓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纷纷蜷缩、焦枯! 轰隆——!!! 刀罡狠狠斩在太守府那厚重的包铜大门以及门后的邪气根源处!刺目的金红光芒与翻涌的灰黑邪气激烈对冲、湮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太守府前院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犁过,砖石土木尽成齑粉,那粗壮的邪气烟柱也被这一刀斩得剧烈摇曳,黯淡了不少。 烟尘稍散,只见府门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笔直向内的、被军煞刀意硬生生开辟出的“干净”通道。通道两侧,焦枯断裂的藤蔓还在无力抽搐,残余的邪气被赤色龙影持续散发的气息死死压制。 “随本将入府,诛灭邪源!”李牧一马当先,赤色龙影盘旋周身,率先冲入。三百亲卫结成紧密阵型,军煞连成一片,如同移动的烈焰熔炉,紧随其后,将沿途重新试图蔓延的邪气与藤蔓尽数焚毁。 府内景象比外面更为不堪,许多建筑倒塌,裂缝中涌出的藤蔓魔物更多。但在李牧那无坚不摧的军魂刀罡和三百亲卫的军煞碾压下,这些阻碍被层层突破。李牧目标明确,直指邪气波动最剧烈的大堂方向。 \ \ \ 同一时间,城西老君庙旧址附近。 林昭赶回时,此地已是一片混乱。一处地面塌陷,邪气如井喷,钻出的藤蔓魔物正在攻击惊慌失措的百姓和赶来镇压的小股城防军。城防军应对邪物经验不足,阵型有些散乱,已出现伤亡。 “结圆阵!长矛手在前,刀盾手护两翼!用火油,烧那些藤蔓!”林昭人未到,声先至,冷静的命令瞬间稳住了慌乱的军心。他带来的数十名风影卫和龙骧军混合小队立刻加入战团。 林昭自己则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风影遁施展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场核心。他并未直接攻击那些难缠的淤泥魔物,而是目光如电,灵瞳术运转,瞬间锁定了那塌陷坑洞深处,几个闪烁微光的邪气节点——那是地下邪阵阵法的延伸触角,是此地邪物源源不断再生的能量来源。 “归墟劫指——点破!” 他凌空连点数指,数道凝练如丝的暗金色指劲精准无比地射入那几个节点。 啵!啵!啵! 轻微的湮灭声响起,节点破碎,邪气供应被切断。地面上狂舞的藤蔓顿时像是被抽走了筋骨,迅速枯萎瘫软。那些淤泥魔物也发出不甘的咆哮,形体开始崩散。 “就是现在!杀!”林昭落地,紫霄剑出鞘,剑光如龙,瞬间将一头挣扎的魔物斩成两段,混沌灵力侵入,将其残存邪念彻底绞碎。周围军士士气大振,纷纷鼓起勇气,将剩余邪物清理一空。 “留下一个小队协助疏散百姓,救治伤者,封锁此地!其余人,随我去下一个爆发点!”林昭没有丝毫停留。他知道,真正的核心在太守府,但若不及时扑灭这些扩散的节点,邪气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他如同救火队长,凭借灵瞳术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和混沌灵力对邪气的克制,带领队伍在城内几处邪气爆发点间高速机动,以最小的代价,迅速扑灭或遏制了大部分次要邪阵节点。他的果断与高效,让随行的龙骧军和城防军将士心中敬畏更增。 \ \ \ 太守府,大堂地下石室。 当李牧率军冲破层层阻碍,循着邪气源头找到这里时,只看到一片狼藉。 石室中央的血色法阵已彻底暗淡,七盏骨灯尽碎,那尊黑色雕像布满裂痕,似乎失去了所有灵性。法阵核心处,刘琨倒在那里,早已气绝身亡。他的死状极其凄惨,浑身精血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脸上还凝固着极度痛苦与恐惧混杂的表情。他的右手紧紧抓着一卷同样失去光泽的皮质卷轴残片。 显然,刘琨作为启动“惊蛰之阵”的主要祭品和操控者,在阵法被李牧的军魂刀罡重创、反噬之下,最先遭到了反噬,魂飞魄散。 石室内弥漫的邪气失去了源头,正在缓慢消散。那些从裂缝中钻出的藤蔓也开始大面积枯萎。 李牧仔细检查了石室,确认再无其他危险和隐藏的敌人,命人将刘琨的尸体和那卷轴残片小心收好。他看着那尊裂开的邪神雕像,眼中寒光闪烁:“影殿……噬星古妖……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随着邪阵核心被破,城内外其他几处邪气节点也仿佛失去了支撑,迅速减弱、消散。河间府上空的灰黑色烟柱渐渐稀薄,最终在渐渐升起的朝阳照耀下,彻底化为乌有。 当林昭处理完最后一个次要节点,返回城中心时,天色已然大亮。阳光穿透尚未散尽的尘烟,照在满目疮痍却又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上。劫后余生的百姓在军队组织下开始清理废墟,救治伤员,哭声、喊声、号令声混杂,却不再有那令人心悸的邪魔嘶吼。 悦来客栈前,秦璃一直站在高处,关注着全城战况。当她看到太守府方向的冲天邪气终于消散,看到李牧率军肃然走出,看到林昭一身风尘却安然返回时,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 李牧大步走到秦璃面前,抱拳沉声:“殿下,太守府邪阵核心已破,妖人刘琨遭阵法反噬身亡。此獠居所发现邪神雕像与祭坛,其通敌叛国、修炼邪法,罪证确凿!城内其他邪气节点也已基本肃清,残余邪物正在清剿。” 秦璃深吸一口气,敛衽一礼:“李将军神威,将士用命,河间府百姓得以保全,本宫代朝廷、代父皇,谢过将军与龙骧军将士!”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李牧连忙侧身避礼,随即又道,“然刘琨虽死,其同党与那所谓‘货物’下落,以及影殿在此地的更深图谋,尚未完全查明。从其地下石室情形看,此阵似是某种召唤或增幅邪力的仪式,消耗巨大,刘琨以自身为祭,所图恐怕不止是同归于尽这般简单。” 林昭此时也走上前来,补充了自己在几处节点观察到的情况:“末将发现,那些邪气节点分布颇有规律,并非随意引爆,似乎构成了一个临时但覆盖面极广的‘污秽之域’。此阵主要目的,一为制造混乱恐慌,二为……似乎是在汇聚和放大某种‘信号’,或者,为某种需要庞大负面能量支撑的远距离行动提供‘跳板’。” “信号跳板”秦璃和李牧同时皱眉。 “结合之前‘货物’可能通过非常规方式转移的推测,”林昭目光深邃,“末将怀疑,刘琨启动此阵,牺牲自己与部分生灵,很可能是在为影殿的某种远程空间接引或传送,提供最后的能量和坐标指引。那‘货物’,或许已经不在河间府了。” 这个推测让气氛再次凝重。若真如此,影殿的手段和所图,比想象中更加诡秘难测。 秦璃沉默片刻,看向满目疮痍又逐渐恢复生机的城池,缓缓道:“无论如何,河间府之乱,暂告一段落。刘琨伏诛,其党羽正在清剿,韩将军反正,大局已定。此间善后事宜,还需李将军、韩将军与诸位尽力。至于影殿与那‘货物’……”她看向林昭,眼神交汇间,彼此明了那未尽之意——这仅仅是漫长斗争中的一环。 “报——!”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飞驰而来,滚鞍下马,“启禀殿下,李将军!龙骧军中军主力已抵达城外十里!另,南方有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至!” 秦璃精神一振:“讲!” “军报称:靖王已正式在帝京登基称帝,改元‘承顺’!并诏告天下,指斥武王与长公主殿下为叛国逆党,号召天下兵马共讨之!北狄、西戎边境异动频繁,疑似有大规模寇边迹象!靖王……伪帝已下令各地州府,拦截我等北上勤王之师!”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靖王撕下了最后伪装,七国本就微妙的平衡,随着云秦这场突如其来的内乱,即将被彻底打破。 李牧闻言,怒发冲冠:“逆贼安敢!殿下,龙骧军十万将士,愿为殿下前驱,直捣伪帝巢穴,清君侧,复正统!” 秦璃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目光扫过李牧、林昭,以及周围所有将领军士。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北上寻父的公主,而是真正扛起了平定叛乱、重整山河的大旗。 “李将军忠勇,将士们赤诚,本宫铭记于心。”秦璃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四周,“然逆贼势大,勾结外敌,天下板荡。河间府初定,需稳固后方。请李将军即刻整顿龙骧全军,安抚地方,筹集粮草。三日后,大军开拔,南下讨逆!” “谨遵殿下令!”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响起。 秦璃又看向林昭,目光柔和了些许,却带着更重的托付:“林将军。” “末将在。” “河间府初定,暗流未息,影殿踪迹诡秘。本宫命你暂领河间府巡查使之职,协助韩将军稳定地方,肃清余孽,并……继续追查‘货物’与影殿线索。同时,整训你麾下兵马,随时听候调遣,参与南下讨逆。” 这是一个兼具重任与信任的安排。让林昭留下,既是看重其能力处理复杂局面,也是在为将来更核心的任命铺垫,更隐隐有一丝……不愿他立刻投身最前线血战的私心。这私心很淡,却真实存在。 林昭深深看了秦璃一眼,似乎读懂了什么,抱拳肃然:“末将遵命!定不负殿下所托!”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金辉洒满历经一夜动荡的河间府。新的命令已经下达,新的征程即将开始。龙骧军的旗帜将在云秦大地上向南移动,而林昭与秦璃,一个将暂留后方经营根基、探查暗影,一个将亲率大军直面伪帝兵锋。他们的道路暂时分开,却向着同一个目标——那座陷入篡逆者手中的巍巍帝京。 而在那阳光与阴影交织的前路上,彼此心中那份悄然滋长、于战火与危难中淬炼出的情愫与信赖,将成为支撑他们走下去的重要力量之一。统一大陆的漫长史诗,在这河间府的晨光中,翻开了属于“勤王”与“平叛”的,充满铁血与未知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