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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位明确后，赵江河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晰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站在了周启明这艘意图破冰前行的航船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审慎，也更加果决。 他重新审视与轻机集团的僵局。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在实施细则的条文上硬碰硬。他记起了周启明“因材施教”、“寻求共赢”的教导。 他主动约谈了轻机集团那位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王部长，但这次，他没有带任何文件，而是在国资委附近找了一家安静的茶馆。 “王部长，抛开文件，咱们随便聊聊。”赵江河为她斟上茶，语气诚恳，“我知道，集团有集团的难处，一下子推行新制度，劳资科（人力资源部）的工作量最大，也最容易得罪人。” 王部长有些意外，戒备的神色稍缓，叹了口气：“赵科长能理解就好。我们下面做事的人，难啊。” 赵江河顺势说道：“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换个思路。这个‘见习助理’的选拔，前期摸底、资格初审这些基础工作，还是以集团为主，我们国资委主要是定方向、把关程序。最后的人选备案，如果集团考察认为确实优秀，我们原则上尊重。这样，既体现了改革精神，也兼顾了集团的实际情况和用人自主权，您看怎么样” 他主动让渡了一部分“过程控制权”，只牢牢抓住“入口标准”和“最终审核权”这两个核心。这让王部长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操作上确实会顺畅很多，也不是不能谈。” 搞定了具体经办人，赵江河又找机会向李明德书记做了一次“非正式”汇报。他不再强调改革的必要性，而是着重描绘了试点成功后，轻机集团将在全省国企系统中树立的“勇于改革、善于培养年轻人”的先进形象，并且暗示，这或许能成为李书记在面临年龄节点时，一份亮眼的“政绩工程”。 “李书记，您是老领导，经验丰富。这个试点如果能做成样板，到时候委里甚至省里领导来调研，看到集团在您的带领下焕发新活力，那意义可就不同了。”赵江河语气恭敬，话语却直指要害。 李明德眯着眼听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最终呵呵一笑：“年轻人，会说话。那就……按你们优化后的方案，先试试看吧。” 企业内部最大的阻力，就这样被赵江河用“分化瓦解”、“投其所好”的迂回策略，巧妙地化解了。虽然他知道，这远非一劳永逸，后续执行中必然还会有反复，但通往执行的大门，总算被撬开了一道缝。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周启明关于“借力”和“整合”的提醒。他主动找到考评处那位曾提出质疑的副处长，邀请他共同参与对试点企业班子改革态度的专项考评指标设计，将“支持改革试点工作”明确纳入班子年度考核的加分项。这一下，将考评处的利益与试点工作的推进捆绑在了一起，那位副处长的态度立刻积极了许多。 这些手段的运用，让赵江河深刻体会到，在机关，智慧和策略往往比蛮力更有效。他感觉自己正在迅速褪去技术干部那种单纯的底色，逐渐染上一种更为复杂的、属于官场的保护色。 工作上的初步破局，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与顾曼的感情，也在这段共同奋斗的日子里，悄然升温，变得更加踏实和亲密。 他现在偶尔会留宿在顾曼的公寓。不再是激情燃烧的雨夜，而是平淡温馨的日常。他会在加班后的深夜，轻手轻脚地用她给的钥匙打开门，看到客厅里为他留的一盏小灯，和桌上扣着保温的夜宵。顾曼通常已经睡下，但总会给他留下这些温暖的细节。 有时周末不忙，他会陪她去逛菜市场，看着她像所有普通主妇一样，认真挑选着蔬菜鱼肉，和摊主讨价还价，那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美，让他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幸福。他也会系上围裙，用他在钢厂宿舍练就的、不算精湛但足够果腹的厨艺，为她做上几道家常菜。两人挤在小小的厨房里，一个洗菜，一个切肉，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脉脉的温情。 他们依旧会交流各自的工作。赵江河会跟她讲述在国资委遇到的种种人和事，以及他运用周启明教导的方法破解难题的过程。顾曼则会分享她采访中听到的、来自社会各个层面的声音，这些声音常常能给赵江河提供不同于机关视角的、宝贵的参考。 一次缠绵过后，顾曼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江河，我感觉你比以前更……沉稳了，但也更累了。” 赵江河搂紧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嗯了一声：“要想做点事，总要费些心思。不过，想到还有你这里可以歇歇脚，就觉得没那么累了。” 他的话让顾曼心里甜甜的，她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身体的交融，生活的陪伴，精神的共鸣，将两人的心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份在省城相互取暖、并肩前行的感情，成了赵江河应对官场风浪时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柔的港湾。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