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漫长的夜是情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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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振艺偏偏今天早归，程炎火手里的书刚翻两页，连顾雨薇打饭都还没回来。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程炎火的新发型上——油亮的大背头格外扎眼，再看厨房冷锅冷灶，什么都明白了。顾振艺没说话，只板着脸坐到沙发上，空气瞬间沉了下来。 程炎火心里发慌，连忙起身：“老师，您回来得早，雨薇姐去打饭了，马上就回。”他低垂着头等着挨骂，可顾振艺没开腔，这份沉默反倒让他更不踏实，只好坐回书桌前，假装看书掩饰慌乱。顾振艺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始终没提考核的事，房间里的压抑感越来越重。 好在顾雨薇及时回来，手里拎着几个饭盒，进门就笑着打圆场：“爸，吃饭啦！下午我跟炎火贪玩了会儿，没来得及做饭，就去外面打了菜，有您爱吃的炒鸡块和蘑菇汤。”她麻利地摆好碗筷，程炎火也赶紧过来帮忙。 顾振艺抽完烟才慢吞吞起身，看了一眼桌上菜肴，就坐了下来，程炎火连忙给他盛了一碗米饭。三个人默默吃饭，全程没怎么说话。 饭后，顾振艺突然开口：“小薇，骑自行车送爸去趟公园。炎火，你自己安排时间，别把该做的事忘记了。” 程炎火看着父女俩出门，松了口气，赶紧收拾碗筷，随后一头扎进书本——他必须在老师回来前吃透当天的知识点，绝不能再出岔子。 顾雨薇骑着车，心里满是疑惑：公园晚上早关了，父亲这是要去做什么路过江边时，顾振艺突然喊停，她只好下车，跟着父亲走下江堤。 堤下的青石板路临水延伸，杨柳依依，昏黄的路灯下摆着石桌石凳，这会儿没什么游人，只有江水哗哗的流淌声，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动静。 父女俩在石桌前面对面坐下，顾雨薇捏着衣角，心里越发紧张。顾振艺没绕圈子，开门见山：“爸爸看出来，你对程炎火有好感。这本身没错，炎火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我要跟你说清楚——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以后跟他保持距离，把握分寸，别再影响他学习。” “爸，您想多了！”顾雨薇连忙辩解，“我跟炎火就是师姐弟，没别的想法。” “爸爸是过来人，什么看不明白”顾振艺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些，“现在或许没什么，但时间长了，很容易陷进去。与其以后痛苦，不如现在克制。” 他停顿片刻，接着说：“别看炎火现在穷，可他终非池中之物，你驾驭不了他。你的性子我最清楚，别看他表面软弱，但骨子里硬着呢。适合你的，是能让你安心、能包容你的人，不是他这样的类型。” “不至于吧……炎火很本分的。”顾雨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心里却泛起波澜。 “他什么东西吸引了你穷困潦倒，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衫，哪样可以上得了台面可你才认识他两天，就被迷住了，你想过为什么吗“ 面对父亲的质问，雨薇感觉有些委屈，“爸，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对他动心呢” “你别嘴硬，他身上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一股潜质，让人十分放心。也正是这份放心才会让你怦然心动。这种潜质是天生的，在他的骨子里，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桃花运，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关注，尤其是有思想的女性，所以，他的一生身边都不会缺少女人。”顾振艺的眼神很笃定，“我不会看错人，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是块璞玉，才破例收他当徒弟。你跟他走得太近，时间长了肯定无法自拔，对你们俩都不好。” 顾雨薇沉默了半天，才轻轻点头：“爸，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江风吹过，带着水汽的凉意，她望着江面的波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释然。 顾振艺父女俩回到家时，程炎火还趴在书桌上用功，见他们进门，连忙起身招呼。他心里捏着把汗，以为老师定会考核下午的学习内容，可顾振艺只淡淡说了句“早点休息，别熬太晚”，便径直回了卧室。 程炎火松了口气，又坐回书桌前——既然老师没提考核，更要抓紧把知识点吃透。顾雨薇在一旁忙着洗漱，等他看完一个章节抬头时，才发现她早已回了房间，门缝里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房间里，顾雨薇靠在床头，脑子里乱得像团麻。“我真的喜欢程炎火吗”她对着天花板自问，觉得有些滑稽，“他就是个穷山沟来的农民，才认识两天，怎么可能我不过是看他老实，想让他帮着挡挡那些无赖罢了。爸也真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可转念一想，下午看着程炎火换上西装、理了新发型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嘴角上扬——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打扮起来确实俊，除了偶尔有些木讷，好像也没什么缺点。“别想了，跟我又没关系。”她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闭眼，“明天还要去学校，赶紧睡。” 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晃得人心烦。她索性起身拉严窗帘，又把床单蒙在脸上，才算隔绝了外界的光亮。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来到了南山静虚观，虚空道长就站在面前——往日里道长总是慈眉善目，今日却面色严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必须离开他！你们本非同林鸟，何苦自欺欺人我还会看错人吗” “啊！”顾雨薇猛地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湿，黏腻得难受。原来只是个梦，她拍着胸口平复心跳，起身想去浴室冲个澡。 刚轻轻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光下，她却看见客厅里还亮着灯——程炎火正坐在书桌前，低头写着什么，手边摊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顾雨薇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半。 她站在门口，没敢出声，怕打扰到他。过了几秒，又轻轻关上门，退回房间。黑暗中，她靠在门板上，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这个从山里来的少年，好像总在默默努力，连深夜都不肯浪费一点时间。刚才梦里道长的话、父亲的叮嘱，还有程炎火伏案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交织着，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