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深夜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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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冬香在杂志社改完最后一篇散文，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把稿件整理好放进帆布包，推着自行车走出杂志社。夜色渐浓，马路上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偶尔有几辆自行车驶过，叮铃的铃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骑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梅冬香终于到了家。她掏出钥匙开门，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 客厅的灯亮着，父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都绷得紧紧的，显然是在等她。 “爸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梅冬香停放好自行车，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夏莲没等她换好鞋，就没好气地站起身，直奔主题：“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今晚必须跟妈说清楚，你跟那个程家峁的程炎火，到底是什么关系！” 梅冬香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原来你们是为这个啊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我跟程炎火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医治好我的脚伤，就是普通朋友，顶多算是…… 有过交集的熟人。” “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夏莲提高了声音，两眼紧紧盯着她，“柳荫今晚来过了，她刚从程家峁回来，把你和程炎火的事都跟我们说了！她说你被程炎火骗了，还说你死活不肯从山里回来，是不是真的” 梅冬香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把帆布包往沙发上一扔，收起笑容：“柳荫说什么了她是不是还说程炎火对我有意思，或者我缠着程炎火了” “她没明说，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夏莲急道，“她说程炎火作风不好，跟驻村干部程丹、还有个叫叶桃的都走得近，还说你太单纯，被他骗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梅冬香叹了口气，看着父母严肃的表情，缓缓说道：“爸妈，你们就是见风就是雨。我和程炎火真的没什么，要是真有什么，我也不会瞒着你们。再说了，程炎火那样的人，我哪配得上啊”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我什么都不会做，在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到了山里连个柴火都劈不好，灶膛火也点不着。你们知道吗省里扶贫办的吴红梅，还有他恩师的女儿顾雨薇，那都是有地位、有才貌的人，程炎火对她们都没动心，我又算老几再退一步说，驻村干部程丹，又能干又懂农活，比我强百倍，真要是程炎火想找对象，也轮不到我啊。” 夏莲还是不放心，追着问：“那你们为什么要频繁写信柳荫说你们书信往来不断，这总不能是假的吧” “哪有什么频繁书信啊。” 梅冬香无奈地摇头，“我就给他寄过几本我们杂志社的杂志，他总共就回过两封信。第一封说程家峁的水库修好了，正在装自来水；第二封说村里家家户户都通电了，进山的路也开工了，还说等路修好了，欢迎我们全家去玩。你们要是不信，我去拿信给你们看。” 说着，她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拿着两封叠得整齐的信出来，递给梅志发：“爸，你自己看，里面除了说村里的事，多余一个字都没有，连句关心的话都很客气，哪有谈情说爱的影子。” 梅志发接过信，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信上的字迹清晰刚劲，内容也正如梅冬香所说，全是关于程家峁发展的事，语气平和又客气，连半点暧昧都没有。他放下信，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冬香，不是爸妈反对你交男朋友，只是程炎火再好，他在深山里，我们也不会同意把你嫁进去，山里的生活太苦了，你爸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深有体会啊！” 梅冬香笑了，靠在沙发上：“爸，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就算想嫁，程炎火也不会要我。再说了，我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只想把杂志社的工作做好。” 夏莲皱着眉，喃喃自语：“那柳荫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她怎么能编瞎话骗我们呢” “妈，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梅冬香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程炎火那样的人，谁见了都会喜欢 —— 不但人长得英俊，又多才多艺，还不为名利所动，原则性又强，简直是女人眼里的理想对象。柳荫肯定是自己喜欢程炎火，怕我跟她争，所以才故意在你们面前说这些，想让你们拦着我，断了我的念想。” “可你们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是最好的朋友啊，她怎么能这么做” 夏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是最好的朋友，可自从我离开报社后，就不一样了。” 梅冬香的眼神暗了暗，“我早就觉察到我们之间有火药味了，只是我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没想到她居然会跑到家里来挑拨离间。” 梅志发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梅冬香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一动，轻声说道：“爸，妈，其实我离开报社，不只是因为柳荫，也因为我不想再活成柳家的附属品。我们梅柳两家关系好，这些年，我们家一直跟着柳家的脚步走，柳伯伯做什么，你们就跟着做什么；柳荫在报社做得好，你们就希望我也跟她一样。可我不想这样，我想有自己的生活，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想再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梅志发的心上，他心口隐隐作痛，手里的烟都抖了一下。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都是跟着柳权转圈，最后转回原点，还不如出发时候的自己了。 他看着女儿，忽然发现，那个以前总是跟在柳荫后面、什么都听父母安排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女儿说得对，要做回自己，绝不能重复自己失败的老路。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这份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