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没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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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峁的药材地和水果基地里一片热火朝天，村民们挽着裤腿、挥着锄头，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可程立和程志家却一片狼藉 —— 院子里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屋里的家具蒙着一层灰，两人蜷缩在家里，眼神呆滞，满是颓丧。 他们曾是程富手下的村干部，跟着程富混了几年，早就养懒了骨头。以前不用干苦力活，好处却一点没拉下，家里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自从程富的煤矿关停，他们投进去的积蓄、借来的亲朋好友的钱，还有银行的贷款，全都打了水漂。如今银行贷款逾期，催债电话天天打爆，亲朋好友更是轮番上门逼债，把两人逼得焦头烂额。 看着村里其他人跟着程浩南种药材、搞水果基地，日子渐渐有了起色，程立和程志也动了心思。可真要让他们去地里干活，两人却犯了难 —— 一是吃不了那个苦，二是信用社死活不肯给他们放款。之前的贷款还没还，就算程浩南愿意担保，信用社也不敢再冒这个险，明确表示 “旧账不清，新贷不批”。 “要不，咱们去找程炎火试试” 有人给他们出主意，“程炎火心善，村里谁有困难他都肯帮，说不定他能给你们指条路。” 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天就守在程炎火家门口。正好程炎火从省城回来，刚下车就被他们拦住了。“炎火兄弟，求你帮帮我们！” 程立一把抓住程炎火的胳膊，哭丧着脸说，“我们也想跟着大家种药材，可手里没钱，你能不能借我们点本钱等赚了钱我们一定还你！” 程炎火看着两人面黄肌瘦却依旧带着几分懒散的模样，眉头皱了皱，反问道：“你们想种药材种在哪里” 两人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程炎火继续说道：“你们自家的地早就荒得长树了，这些日子村里组织开垦荒地，你们去参与过一次吗连地都不肯去看、不肯去挖，就想着借钱种药材，你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就算我给你们钱，也是糟蹋了，不如不种来得安稳。” 一番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两人的心思 —— 他们哪里是真的想种药材，不过是想借种药材之名骗点钱，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罢了。被程炎火当场点破，两人羞愧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两人落寞的样子，梅冬香说道：“你这样对他们似乎不好吧，既然人家求上门了，好歹也拉他们一把，免得出去说闲话。” 程炎火摇头说道：“把钱给了他们也过不了三天，与其被他们糟蹋了，不如给那些更需要的人，赚钱也是不易，让他们吃点苦，长点记性也是应该的。” 求程炎火不成，两人又想到了程贵、程荣、程华三兄弟。他们都是程富的亲兄弟，以前跟着程富赚了不少钱，如今虽然煤矿关停，但他们早把投资都抽回来了，日子过得殷实。两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程贵家，想借点钱周转。 可没等他们把话说完，程贵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们：“当初我哥让你们把钱提出来，你们偏不听，非要追加投资，现在钱没了，倒想起求我们了” 程荣也跟着附和：“借给你们几块钱，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不是往无底洞里扔钱吗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兄弟几个异口同声地数落着他们，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程立和程志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 回到家，等待他们的是老婆的咒骂和孩子的哭闹。“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当初让你别跟着程富瞎混，你不听，现在好了，家都散了！” 程立的老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更让程立崩溃的是，他儿子本来已经订好了婚期，女方家得知他家彻底破产，还欠了一屁股债，当即就提出了退婚。儿子受不了这个打击，和程立大吵一架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临走前只留下一句 “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老婆见儿子走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哭着收拾了几件衣物，回了娘家，临走时撂下狠话：“什么时候把债还完了，什么时候再来接我！” 程立看着空荡荡的家，只觉得天旋地转。以前的好日子像做梦一样，如今梦醒了，只剩下一屁股债和破碎的家庭。他瘫坐在地上，悔恨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 如果当初没有被程富的高额分红迷惑，如果当初能踏实干活，不那么懒惰贪婪，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程志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婆天天在家哭，孩子上学的学费都凑不出来，只能辍学在家。程志想出去打工，又没什么手艺，找了几天工作都没人要，家里也躲不住，天天有人上门讨债。 他偷偷躲到角落里一个劲给程富打电话，希望能要回部分钱，开始的时候程富还接电话，后来电话都不接了，再后来电话都是关机。 这日子根本无法过下去，他想找程立商量一下，如何能够抱团取暖。刚走出家，就碰到程宝山蜷缩在墙根晒太阳。 程宝山也是程家峁位数不多的高中生，父亲是老大队长，自从村小学取缔后，失去了民兵教师的岗位，就整天在家里闲着，打工不会吃苦，种地也不会，就靠老父亲一点微薄收入混日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单身一个。 他看到程志就笑道：“慌什么呀！不如靠这里晒一会太阳更舒服。” “找到程立又有什么用呢两个走投无路的人抱团只会死得更快。”程志心里想着，长叹一声。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倒是非常惬意。 而此时的程立也想到老人协会凑个热闹，那里有程炎火的补助，跟着他们也可以混到一些实在好处，却被老人们无情地赶了出来。 “你才几岁，过几年再来吧！” “你这天杀的，哄着我也投资了，现在还有脸往这里凑，有多远滚多远，不看到心里不烦！” “买块豆腐碰死吧，碰死了总有人把你抬上山的。” 走出老人协会，寒风吹得程立直打哆嗦，他绝望地看着天，刺眼的阳光射得他睁不开眼。 程家峁的风依旧吹着，吹过长势喜人的药材地，也吹过程立和程志家荒凉的院子。同样是投资失败，有人选择振作起来，靠自己的双手重新打拼；有人却依旧抱着侥幸心理，不愿吃苦，最终只能困在自己的懒惰与贪婪里，一步步走向绝境。他们的遭遇，也给村里其他人敲响了警钟 ——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有踏实肯干，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