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信息、隔离与第一张牌
重生之我在临沂点外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燧人科技的顶层会议室依旧亮着灯。 陆晨站在电子白板前,上面已经写满了关键词和箭头:研修中心、钝刀、审查员、工艺风险、陈主任渠道……所有线索和压力都汇聚于此,指向两个亟待解决的决策。 “给渡边博士的信息,必须传递。”陆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标只有一个:让她在孤立无援时,知道她不是一个人,科学和真相站在她这边,而我们有行动的意志和能力。信息要简短、隐晦、但充满力量,能穿透审查,直抵内心。” 他转身,看向李明恺和周律师:“信息内容定为:‘坚壁清野,以待天时。灯塔未灭。’” 李明恺愣了一下,迅速解读:“‘坚壁清野’……是让她坚守公开的、安全的课题内容,清理掉任何可能被曲解的把柄,做好持久防御‘以待天时’是等待转机‘灯塔未灭’……” “是告诉她,指引方向的灯塔——无论是科学求真的精神,还是外部争取公正的努力——都还在。”陆晨沉声道,“这句话不涉及任何具体行动指示,不会授人以柄,但能给予她最需要的精神支撑和希望。明恺,通过崔浩留下的那个极其隐秘的紧急联络路径,将这句话加密编码,请求那位‘欠人情的审查者’务必转达。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我立刻去办!”李明恺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火光。 “至于‘亮牌’……”陆晨手指划过白板上“钝刀”和“审查员记录”两个词,“我们不能等到对方的刀砍下来再格挡。我们要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展示我们也有斩断其刀锋的能力。” “周律师,”他看向法务负责人,“以我方首席法律顾问的名义,起草一封致昭栄株式会社知识产权部部长中村孝介先生的‘私人且紧急’信函。信函核心内容:基于我方最新获得的、关于贵司jpxxxxxxx号美国专利在审查过程中的某些‘历史性专业意见记录’,我方对贵司可能基于该专利发起任何挑战的合法性与正当性,持有最严重的质疑。为避免双方陷入不必要的、昂贵的、且可能对贵司该专利全球稳定性造成不可预测冲击的法律泥潭,我方强烈建议,在贵我双方更高级别磋商得出明确结论前,暂缓一切单方面的法律行动。”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信函末尾,可以‘顺便’提及,我方注意到贵司内部可能对参与联合研究的技术人员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这无助于澄清技术问题,只会毒化合作氛围。期待贵司能妥善处理,为真正的技术对话创造条件。” “这是‘围魏救赵’!”沈南星立刻领悟,“用攻击其核心专利的软肋(审查员记录)来威慑,迫使其推迟法律攻击(钝刀),同时将渡边博士的处境与专利问题间接挂钩,施加压力!” “没错。”陆晨点头,“这封信要立刻发出,走最快、最正式的商务信函渠道,确保今天上午就能摆在中村的桌子上。同时,抄送高桥健一和约翰卡特律师。我们要让昭栄内部的不同部门、不同立场的人同时看到。” “明白,我马上起草,一小时后请您过目定稿。”周律师雷厉风行。 “沈总,”陆晨转向沈南星,“陈主任那边的渠道,同步启动。通报内容可以更原则性一些:强调我方研究人员在合作中秉持专业诚信,对可能遭遇的不公正对待深表关切,并对我方核心知识产权可能遭受的无端法律挑战表示严重忧虑,希望上级单位在必要时能关注此事对国际科技合作环境的影响。注意,是‘关切’和‘忧虑’,不是正式申诉或求援。” “好的,我把握尺度。”沈南星记下要点。 “张教授,”陆晨最后看向张明远,“那份‘工艺风险’的技术报告,加快整理。我们不主动打这张牌,但要让它成为悬在对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报告完成后,列为最高内部机密,但允许在核心团队极小范围内研读。我们要确保,一旦需要,我们能用最专业的语言,将问题阐述得清清楚楚。” “放心,框架已经有了,今天就能完成初稿。”张明远保证。 部署完毕,陆晨望向窗外。天际的灰白正在扩散,但晨光仍未真正到来。 “行动吧。时间,现在是我们最关键的敌人,也是盟友。”他说道。 东京,昭栄总部西侧附楼,“研修中心”。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冰冷。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没有电话,没有网络接口,窗户是封死的磨砂玻璃。门是厚重的复合材质,关闭时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渡边绫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背挺得笔直。她身上还穿着来时的浅灰色套装,妆容一丝不苟,但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紧绷。从今天上午被监察部门人员“请”到这里开始,她已经接受了长达四小时的初步问询。问题围绕她的数据库访问记录、对外通讯模式、与燧人李明恺交流的具体内容展开,尖锐而重复。 她严格按照陆晨早前“静默指令”的精神回应:所有访问都是为了联合研究课题,所有通讯都是必要的技术交流,内容全部限于公开数据与模型探讨。她语气平静,逻辑清晰,反复强调自己作为研究者的专业操守和对课题的全身心投入。 问询者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破绽或慌乱。但这只是开始。她知道,真正的压力还在后面。孤立、重复的问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这些才是消磨意志的钝刀。 午餐是简单的便当,由一名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放在门口的小推车上。她默默吃完,将餐具放回原处。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被拉长。 下午,问询继续,换了一组人。问题开始更加深入技术细节,试图找出她与燧人交流中可能“无意”泄露的信息点,甚至诱导性地询问她对昭栄某些特定工艺“可能存在缺陷”的看法。 渡边绫的回答更加谨慎,她将自己完全定位为一个“数据分析和模型构建者”,只讨论观测到的信号现象和公开的物理模型,绝不触碰任何具体的工艺假设或设备细节。她感到一种冰冷的愤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种对科学探索精神的玷污和压制。 傍晚时分,第二次问询结束。工作人员离开前,例行公事地说:“渡边博士,请在此休息。有什么生活需要,可以按铃。明天上午九点,继续。” 门再次关上,死寂重新降临。 渡边绫走到书桌前,坐下。桌面上空空如也,连一张纸、一支笔都没有。她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寒意。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燧人是否收到了她最后的警报,更不知道这场噩梦将如何结束。科学家的理性告诉她,情况极为不利;但内心深处,一丝微弱的不甘仍在跳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叩击声,三长两短,停顿,再三短。不是工作人员的粗暴敲门。 渡边绫的心猛地一跳。这个节奏……是她与崔浩多年前在一次极端情况演习中约定的、代表“安全简讯”的暗号!崔浩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怎么敢 她屏住呼吸,没有回应。几秒钟后,一张折叠成指甲盖大小、几乎透明的特殊纸片,从门下方极细的缝隙中,被小心翼翼地塞了进来。 渡边绫迅速捡起,回到床边,背对可能的监控死角(她不确定房间内是否有),用身体遮挡,轻轻展开。纸片上是用肉眼几乎难以辨认的微点矩阵组成的暗码。她深吸一口气,凭借记忆在心中快速解码。 几秒钟后,一行简短的信息在她脑海中浮现: 【坚壁清野,以待天时。灯塔未灭。】 没有落款,但传递的方式和内容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 渡边绫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又被她死死压住。她迅速将纸片合拢,放入口中,就着之前留下的一点饮用水,吞咽下去。证据必须消失。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坐直身体,双手再次交叠放在膝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的眼神,已经不同了。那深处的疲惫被一种坚硬的、燃烧的东西所取代。 坚壁清野……是的,她明白。守住防线,等待。 灯塔未灭……他们还在努力,科学和真相的灯塔,还在。 孤独和寒意并未消失,但它们再也无法轻易侵蚀她的核心。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黑暗里。 东京,昭栄总部,知识产权部部长办公室。 中村孝介看着面前刚刚送达的、来自中国燧人科技的加急信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信函措辞礼貌,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威胁,比之前那份法律分析报告更加赤裸和精准。 “基于我方最新获得的、关于贵司jpxxxxxxx号美国专利在审查过程中的某些‘历史性专业意见记录’……”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中村最敏感的神经。他们连这个都知道了!“历史性专业意见记录”,指的难道就是卡特律师提到过的、可能存在的审查员非正式质疑笔记燧人怎么可能拿到这种东西! 信函明确警告,如果昭栄启动法律攻击(“钝刀”),燧人将不惜掀起一场可能动摇该专利全球稳定性的全面法律战争。更让他恼火的是,信函末尾还“顺便”提到了对“技术人员误会”的关切,这分明是在为渡边绫说话,并将两件事捆绑施压! “八嘎!”中村一拳砸在桌上。燧人的反击不仅快,而且狠,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上。那份美国专利是许多后续专利的根基,其稳定性不容有失。如果真如信中所说,燧人握有审查员的质疑记录,那么一旦开战,风险巨大。 他立刻拨通了约翰卡特的电话。 听完中村的描述,卡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中村先生,如果对方真的获得了此类‘历史意见’的证据,哪怕是非正式的,也足以让任何后续诉讼或无效宣告程序变得极其复杂和不可预测。法官和陪审团会如何看待一个在授权过程中就曾被审查员私下质疑‘明确性’或‘可实施性’的专利这会给对方提供强大的攻击弹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份无效宣告请求,还提交吗”中村感到一阵烦躁。 “我建议……暂缓。”卡特谨慎地说,“至少暂缓24到48小时。我们需要时间评估这封威胁信函的真实性,以及燧人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同时,这封信也传递了一个信号:燧人并不惧怕法律战,甚至欢迎。他们可能在用这种方式,逼迫我们回到谈判桌,并以渡边博士作为谈判筹码的一部分。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整体策略。” 中村放下电话,看着窗外渐沉的夜色,感到事态正在脱离他的掌控。燧人这张“审查员记录”的牌,打得他措手不及。 几乎同时,高桥健一也收到了信函的抄送件,以及来自总部某位高层(非中村体系)的简短询问:“中国合作伙伴的关切,似乎有升级趋势。课题和人员问题,是否处理得当是否影响了公司在华的整体形象和合作前景” 压力,开始从燧人那里,反向传递到昭栄内部。 燧人的第一张牌——“审查员记录”威慑牌,已经打出。它不仅暂时挡住了即将落下的“钝刀”,更在昭栄坚固的堡垒内部,投下了一道充满猜忌和权衡的阴影。 而那道发自隔离房间、由冰冷转为坚定的目光,与这封摆在部长办公桌上的威胁信函,在东京的夜色中,仿佛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共鸣。 对抗的天平,发生了微妙的、却至关重要的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