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禁法之地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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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浑身的汗毛都微微竖起。 她沉默地蜷缩在师父的毛发里，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故乡，试图从每一个细节中抠出答案。 就在这时，百无聊赖的金幻子下意识地一甩尾巴，轻轻扫过了旁边一个只剩锈蚀金属框架的公交站台。 没有巨响，没有轰鸣。 那站台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捧飞灰，腾起一小团灰色的尘雾，再慢悠悠地、近乎优雅地飘洒落下。 整个过程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最跳脱的金幻子都僵住了动作。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们。这不再是“脆弱”，这简直是……“虚无”！ 仿佛他们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时光尽头的一层薄灰，一触即散。 “我们……是不是闯进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布下的时空禁制里” 方三七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低下头，小声问藏在怀里的方葵花，“这是一幅画里还是……某个存在偷窥了我的记忆，生成的幻境”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此地禁绝法力，但方葵花那破除迷幻的天赋属性源于本能，如同呼吸，应该不受影响吧 方葵花听了她的问话，艳丽的大花盘顿了几秒，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开始疯狂地左右摇摆！ 幅度之大，差点把自己从方三七怀里甩出去。 方三七心里一沉，却又不死心，追问道：“是看不出来，还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幻境” 话音刚落，方葵花的花盘颜色瞬间变得更加艳丽夺目，几乎要滴出血来，再次开始了更激烈的、带着明显情绪的疯狂摇头！ 方三七先是一愣，随即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这家伙是在生气！ 气她居然质疑它与生俱来、最为骄傲的破妄天赋！ 在这朵傲娇花看来，是幻境它一眼就能看穿，既然它没反应，那就绝对、肯定、百分之百不是幻境！ 主人的疑问，简直是对它花格的侮辱！ 想通了这一点，方三七看着那朵气得颜色都快燃烧起来的大花，又是好笑又是愧疚。 她连忙伸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艳丽花瓣，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恳：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不该怀疑你的本事。我向你道歉，我们小葵花最厉害了，是不是” 感受到主人的歉意和安抚，方葵花摇晃的幅度才渐渐小了下来，花瓣蹭了蹭方三七的手指，算是勉强接受了道歉，但那明艳的色彩依旧维持着，仿佛在宣示着自己不容置疑的专业能力。 希望破灭了。 这里不是画，也不是幻境。 眼前这片死寂的、一触即碎的故乡废墟，是 “真实” 的。 那么，真相，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和惊悚。 老狻猊带着这支造型奇特的“探险队”，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从那片一碰即碎的建筑森林里退了出来。 每一步都地动山摇，但好歹是远离了那些令人窒息的“脆皮”楼宇。 直到退到一片相对开阔、只有些低矮残垣的平地，老狻猊才敢调转他那山岳般的身躯，然后，大大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呼——” 这口气流如同小型风暴，吹散了面前一片尘土，但也让老狻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天知道，他刚才连呼吸都得分成好几段，生怕一口气把哪栋楼给吹成了历史！ 纵横天地无数载，他老狻猊还是兽生头一遭觉得，能自由自在地喘口气，居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一行人（兽、云、花）最终停留在了一处不算很高，但视野相对开阔的小山坡上。这里，恰好是城市平原与山地的交界。 方三七从师父的膝盖窝里探出身子，极目远眺。 她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那是某个春光明媚的周末，她带着还小的儿女，和家人们一起站在这里。 坡下是灿烂如云霞的桃花、梨花，远眺是充满活力、不断“长高”的城市天际线，起重机忙碌地转动，象征着发展与希望。 而如今…… 桃花梨花早已化为尘埃，坡下只有一片灰败。城市的天际线依旧，却如同巨兽死去的骨架，僵直地矗立在死寂中。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tm的连草履虫都灭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分析数据一样对比着记忆与现实。 “按照我记忆里的建设速度……这里的变化，似乎……离我‘嘎掉’的那个时间点，并不算太久。” 方三七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十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 短短一二十年，一个如此繁盛的文明，怎么可能衰败到这种地步 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衰亡周期！ 她开始放任自己的思维发散，试图用已知的可能性去套用这恐怖的现实： “末法时代灵气复苏的反面可这里是科技树方向啊，就算能源耗尽，也不至于连一张带字的纸都留不下……” “全球性的生物战病毒那也应该留下骸骨、或者被植物覆盖才对……可现在，是绝对的‘无’，连微生物活动的迹象都感觉不到……” “外星文明入侵一夜之间把所有生物都抓走或者‘处理’掉了” 这个想法让她脊背发凉。 “可……那也没必要，连小区门口奶茶店的招牌字都抠得干干净净吧这更像是一种……‘信息清除’” “信息清除”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绝非天灾，更像是一种带有明确目的的、冷酷到极致的 “人”为！ 而就在她沉浸于这可怕的推论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脚下这片山坡的某处泥土松动了一下，一截锈蚀严重、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金属管口，似乎因为老狻猊沉重的脚步震动，微微偏移了方向。 管口深处，一点微乎其微的红光，极其缓慢地、挣扎着闪烁了一下，如同濒死之人的最后一次心跳。 随即，彻底熄灭。 一段被深埋的、关于这个世界最后时刻的记录，或许永远失去了被读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