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禁法之地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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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三七站在老狻猊的膝盖毛窝里，像一位古老的航海家，凭借脑海中越发清晰的地图碎片，辨认着方向。 “师父，往那个方向。”她指向一片连绵的、在灰败天际线下呈现出暗沉轮廓的山脉。 那里，深处，有一个传说中的巨型数据库。按照老前辈们的经验，重要的东西，往往都藏在深山老林里，易守难攻。 她其实从未亲身到过那里。 那是前世的她，在深夜，刷着视频、做着一定要去吃的美食攻略时，烙印在脑海中的坐标。 没想到，如今这竟成了唯一的希望。 老狻猊没有多问，只是低沉地应了一声。 他和金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三七对此地的熟悉，以及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沉重，他们都看在眼里。 此刻，无声的陪伴和极致的谨慎，就是他们能给她的最大支持。 巨大的身驱再次迈开步伐，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几乎是贴着地面在“滑行”，每一次落脚都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生怕震碎了这片凝固了死亡的大地。 队伍沉默地前行。 一路上，触目所及，皆是文明的坟场。 曾经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如同被打碎的灰色 tape，寸寸断裂；宏伟的跨江大桥，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桥墩，如同巨兽的肋骨刺破水面；那些象征着民族骄傲与历史的文化地标，无论是庄严的殿宇还是巍峨的雕像，都未能幸免，在时光或者说别的不知名力量面前，与她记忆里街角的奶茶店一样，化作了同一种不堪一击的“脆脆沙”。 甚至，当老狻猊只是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呼出一口气，远处一堵绘着古老辉煌壁画的残垣，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最后的一颤，悄无声息地坍塌、化尘。 方三七的表情，从最初的沉重、心痛，渐渐变得麻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一个文明的辉煌与挣扎，最终都归于这绝对、平等的死寂与虚无。 金幻子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活跃气氛，都被老狻猊用眼神制止了。白云舟安静地飘在一旁，云体呈现出一种忧郁的淡灰色。 小葵花也只是默默地更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方三七！ 不知行进了多久，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真正进入了山区。也就在这时，方三七的眼神微微一动。 她注意到，一些天然的地貌，比如巨大的岩石、古老的树木残骸，似乎……比那些人造建筑要“结实”一点点 虽然同样充满了破败感，但至少不会因为一次轻微的震动或一阵风就化为齑粉。 这个发现让她死寂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也许……大自然本身的造物，抵抗那种“脆化”力量的能力，要稍强一些 那么，藏在山脉深处的那个数据库，是否也因此，有更大的几率保存下来 “快到了，按照记忆，就在前面那个山谷里。”方三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期待。 老狻猊闻言，步伐更加沉稳，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警惕地感知着前方山谷的动静。 那里，是希望之地，还是另一个更加残酷的真相现场 他们在峡谷底部发现了一座电梯入口！ 老狻猊巨大的身躯停在那道深不见底的电梯井口，他探头往下望了望，金眸中满是嫌弃：“这么窄老夫一个爪子都塞不下去！” “师父，您就在上面帮我们把风吧！”方三七从膝盖窝里爬出来，拍了拍老狻猊的毛发，“万一我们下面动静太大，把这里搞塌了，还得靠您把我们挖出来呢！” 老狻猊想了想，觉得有理，便趴伏在井口，像一座金色的小山，郑重承诺：“放心，有师父在，就算天塌了也能给你们顶住！” 方三七、金幻子、白云舟和小葵花，站在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碎的电梯轿厢顶部。 “这玩意儿……真的不会中途散架吗”金幻子用尾巴尖轻轻戳了戳脚下的钢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没办法，这是唯一的路了。”方三七深吸一口气，“白哥，靠你了！用你最柔和的风托着我们慢慢下去！” 云朵形态的白云舟努力凝聚力量，喷出极其细微、柔和的气流，减缓他们下落的速度。 这过程堪比太空漫步，小心翼翼，生怕气流大一点就把整个井道结构给吹崩了。 他们下降得极其缓慢，井壁的电缆、管道都化作了脆弱的灰色“面条”，偶尔有碎屑因为震动而脱落，掉入下方的黑暗中，听不到任何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传来了触感。 他们到达了井底。 眼前赫然是一扇巨大的、厚重的合金大门，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科技标识和复杂的电子锁结构——虽然现在都蒙上了厚厚的灰，看起来和周围的“脆脆沙”没什么两样。 “到了！就是这里！”方三七激动地走上前，伸手想去推门。 金幻子赶紧拦住她：“妹子且慢！让俺老金来！俺力气控制得好！” 他扎稳马步，气沉丹田，用比抚摸花瓣还要轻柔的力道，将手掌按在门上，缓缓用力…… 咔嚓……咔嚓嚓…… 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巨大的合金门上竟然蔓延开了蛛网般的裂纹！整扇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停停停！”方三七吓得魂飞魄散，“这门也脆了！轻点！再轻点！” 金幻子讪讪地收回手，一脸无辜：“俺已经没用劲儿了啊……” 最后，还是白云舟想出了办法。 他分散出一缕极其细微的云气，如同最灵巧的手，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从内部，一点一点地……把已经脆化的门栓和结构“磨”成了粉末。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巨大的合金门，就像一块被推倒的威化饼干，悄无声息地向内倒塌，碎成了一地均匀的金属颗粒。 门后，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数据机柜，展现在他们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过去时代的信息的味道。 成功潜入！ 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