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浮出水面的巨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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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没有立刻离开。 他静静的站在那扇冰冷的铁门前,能清晰的听到门内,老人因为恐惧发出的压抑喘息声,以及家具被拖动,死死抵住门的“吱嘎”声。 那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无助。 秦川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暗中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也没有半分怜悯。 他不是来行善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老人守护的秘密,是扳倒对手的关键。必须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把门打开。 秦川在门口安静的站了一分钟。 门后的声音从慌乱,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他知道,时机到了。 秦川冷冷一笑。 “张叔,”秦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穿透了木门,钻进老人的耳朵,“我能进去,和您喝杯热茶吗” 门后的抽泣声停了。 张建国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但就是这份平静,让他不寒而栗。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我们家没……没茶叶……”张建国带着哭腔,颤抖的回答。 “没关系,”门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我只是想进去,和您聊聊家常,说说您孙子的病。” 孙子。 这两个字让张建国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连自己孙子的事都知道 恐惧和最后一丝希望,在他心里斗争着。 张建国知道,打开这扇门,自己和家人可能活不成。但不打开,远在乡下等着救命钱的孙子,就真的没救了。 最终,一个爷爷对孙子的爱,压倒了所有顾虑。 他用颤抖的手,缓缓的,一点点的,将抵在门后的破桌子挪开了一条缝。 “吱呀——” 一声轻响。 门被拉开了。 秦川推门而入。 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个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屋,昏黄的灯泡下,墙上都是水渍和霉斑。屋里只有一张用砖头垫着腿的木桌,和几把破椅子。 空气里有股廉价药水味。 张建国,这个曾经在市府档案室还算体面的老人,现在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松垮的挂在身上,他低着头,花白的头发很显眼。 看到秦川走进来,他浑身一颤,没敢抬头。 秦川的目光平静的扫过屋子,最后落在老人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上。 “张叔。”秦川语气温和,自己拉了张椅子,在老人对面坐下。 他没急着问话,当着老人的面,掏出自己的私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他按了免提。 “哟,秦大市长,深夜打电话,又有什么烂摊子要我收拾” 一个慵懒沙哑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在这间屋子里显得很突兀。 王雅的声音,让已经心如死灰的张建国,都忍不住抬眼瞥了一下手机。 秦川没理会她的调侃,平静的说:“雅姐,动用‘盘龙慈善基金’,帮我办件事。” 盘龙 张建国心头一跳。作为江州人,他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说吧,我的小男人,”王雅笑着问,“又看上哪个穷乡僻壤的小项目,想给姐姐送钱花了” “不是项目,”秦川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一位长辈的孙子得了尿毒症,要换肾。” “我要你,动用所有资源,找最好的专家团队,带上匹配的肾源……” 秦川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看着面前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剧烈颤抖的老人,缓缓的说出后面的话: “……二十四小时之内,飞到东海省来。” “所有的费用,从前期检查、手术、到后期康复,一切都由我们基金会全包。” 秦川的语气很坚决。 “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最好的结果,和最快的速度。” “明白了,”王雅收起了玩笑,变得干脆,“天亮前,我的医疗专机就在京城待命。你点头,他们就出发。还有事吗,秦先生” “暂时没了。” 挂断电话,秦川看着窗外的夜色,又拨了第二个号码。 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老板。”听筒里是雷虎低沉的声音。 “雷虎,”秦川的声音很冷,“张建国,住址我发给你。从现在起,派一个小队,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把他、他老伴,还有他在老家所有叫得上名字的亲人,全都给我保护起来。直到我让你撤离为止。” “是,老板。” “记住,”秦川补充道,“最高级别的安保。在江州的事解决前,我不希望他们出任何‘意外’。” “明白。老板放心,有我在,就算是联邦安全局的人,也别想动他们一根毫毛。” 两通电话,不到三分钟。 但对张建国来说,却无比漫长。 他缓缓抬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川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放在油腻的桌上。 他看着眼前的老人,声音里第一次带了点温度。 “张叔,现在,您的家人安全了。” “您的孙子……也有救了。” 这两句话,彻底让张建国崩溃了。 “扑通!”一声闷响。 年过七旬的老人双膝一软,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挺挺的跪在了秦川面前。 “呜……呜呜呜……” 他没有说话,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地上,用额头一下下的磕着潮湿的水泥地,发出“咚咚”的闷响。积压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作了嚎啕大哭。 这哭声里,有痛苦,也有解脱。 秦川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去扶,也没安慰。 他知道,这个老人需要发泄。 等到张建国哭得声音嘶哑,浑身脱力,趴在地上起不来,秦川才起身过去,把他扶起来,按回到椅子上。 “张叔,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了吗”秦川轻声问。 张建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秦川,眼神里不再有恐惧,只剩下感激和坚定。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声音嘶哑,但字字清晰。 “秦市长……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王会计……对不起良心啊……” “那份卷宗……根本就没被水泡!一个字都没少!” “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的!” “十五年前,一个下暴雨的夜里,当时还是市府办副主任的黄四海,带了十几个人,直接冲进了档案室!” 张建国说到这,眼里又露出当年的恐惧。 “他们……他们用枪!用枪指着我的头!还拿出我刚上小学的儿子在校门口拍的照片,威胁我!” “他们逼我打开保密档案柜,把老城改造的财务原始凭证、拆迁补偿协议,还有那份证明他们挪用拨款的审计报告……全都强行提走了!” 张建国因为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黄四海!就是黄四海!”他嘶吼道,“临走前,他指着我的鼻子说,如果我敢说出去一个字,不光是我,我全家,我乡下的爹妈,三天之内都得死得不明不白!” 说完这个压了十五年的秘密,张建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气。 黄家。 黄四海。 秦川眼神一冷。 所有的线索,终于对上了。 “秦市长,”张建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挣扎着坐直,哀求的说,“您一定要小心啊!黄家在江州,就是天!” 他看着秦川,满是后怕。 “我……我还记得,黄四海当年从我这里拿走那些资料后,在酒桌上喝多了,曾放出过一句狂言……” 秦川目光一凝:“什么话” “他说……”张建国咽了口唾沫,学着黄四海当年的嚣张语气,一字一顿的说: “——这江州,一半姓贺,一半姓王。但他妈的,就只有老城区的这块地……它以后,永远都得姓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