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路遇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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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蹄子踏在碎石路上，发出单调的“哒哒”声。凌云伏在马背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起伏，以节省体力。夕阳最后的余晖已经沉入地平线，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了北疆的旷野。 晚风带着寒意，刮过脸颊时如同刀割。凌云紧了紧战术背心里的保暖层——这是现代军用物资的便利之处，轻便却能抵御零下十度的低温。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在云层间闪烁，勉强能照亮前方数十米的路。 “驾！”他轻轻夹了夹马腹，老马似乎有些疲惫，速度始终提不起来。这也难怪，从李家坳出来已经快两个时辰，这匹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老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 根据李狗剩的描述，从李家坳到大同城大约有一百二十里地，沿途要经过三道山口，其中最险要的是黑风口，那里常年有鞑靼游骑出没，是此行最危险的一段路。 “希望能在天亮前赶到黑风口，趁夜色穿过去。”凌云暗自盘算着。他打开战术背心上的夜视仪，绿色的微光瞬间笼罩了视野，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枯黄的草丛、低矮的灌木、远处起伏的山影，都在夜视仪下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这是他第一次在古代使用现代装备，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在这个连蜡烛都算得上奢侈品的时代，一副夜视仪足以让他在黑暗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他放慢了马速，让老马稍微喘息片刻，同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狙击手的听觉总是异常敏锐，哪怕是风吹草动，都能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具体的画面。 突然，一阵微弱的马蹄声从左侧的山坳里传来，大约在三百米外，而且不止一匹马。凌云立刻警觉起来，他翻身下马，将老马拴在一棵枯树后，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安静，然后猫着腰，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他没有打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而是依靠夜视仪和耳朵来判断方位。在这种距离下，贸然使用枪械的瞄准镜反光，反而可能暴露自己。 靠近山坳边缘时，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人的低语声。凌云趴在一处土坡后，透过草丛的缝隙望去——夜视仪的视野里，五个穿着皮甲的鞑靼骑兵正围着一堆篝火，烤着什么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糊味。 他们的战马拴在旁边的树上，马鞍旁挂着弯刀和弓箭，看起来像是一支游骑小队。 凌云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鞑靼人。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这处山坳比较狭窄，骑兵们的位置在坳底，两侧是不算陡峭的斜坡，只要他保持安静，对方很难发现他。 “绕过去。”凌云做出了判断。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他的首要任务是赶到大同城报信，没必要为了五个骑兵浪费子弹和时间。 他悄悄后退，准备回到老马身边，从山坳的另一侧绕过去。就在这时，一个鞑靼骑兵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虽然听不懂蒙古语，但其中一个词的发音却让他心头一震——“大同”。 这个词在各种语言里的发音都相差不大，凌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正在谈论大同城。 他犹豫了一下，重新伏低身体，慢慢靠近篝火。这次他更加小心，尽量利用草丛和岩石作为掩护。 靠近到一百米左右时，他终于能听清更多的词汇。虽然大部分还是听不懂，但结合语境和几个零星能辨认的词，他大致拼凑出了对方的谈话内容——这支游骑小队是先锋，负责侦查大同城外围的防御，他们提到了“今晚”、“东门”、“信号”等字眼。 “他们果然要偷袭大同城，而且很可能就在今晚！”凌云心中一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必须尽快赶到大同城，否则一切都晚了。 他不再停留，悄悄后退。就在他即将离开山坳边缘时，一个鞑靼骑兵突然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谁”那骑兵大喝一声，同时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凌云暗道不好，立刻矮身翻滚，躲到一块岩石后。几乎就在同时，一支箭矢呼啸着射在他刚才趴着的地方，泥土飞溅。 “有敌人！”其他鞑靼骑兵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拔出弯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凌云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不能再恋战。他从岩石后探身，举起m24狙击步枪，瞄准最近的一个骑兵。 “砰！” 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那个正准备放箭的骑兵应声倒地，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 “什么东西”剩下的四个骑兵吓了一跳，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声音，也没看到箭矢，同伴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趁着他们混乱的瞬间，凌云转身就跑，同时快速更换弹匣。他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朝着山坳的另一侧跑去——那里地形更复杂，更容易摆脱追击。 “追！”领头的鞑靼骑兵反应过来，虽然心中恐惧，但还是挥舞着弯刀喊道。他们翻身上马，朝着凌云逃跑的方向追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凌云能感觉到身后的劲风。他不敢回头，只是凭借夜视仪，在崎岖的地形上快速穿梭。他知道，在开阔地带被骑兵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凌云心中一喜，一头钻了进去。灌木的枝条刮擦着他的战术背心，发出沙沙的声响，但也有效阻挡了骑兵的视线。 “砰！” 他回头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最前面那匹战马的前腿上。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将背上的骑兵甩了下来。 后面的骑兵被迫停下，想要绕开受伤的战马。凌云趁机加快速度，钻进更深的灌木丛。 跑出大约一千米后，他估摸着已经甩开了追兵，才停下来喘息。他靠在一棵树上，侧耳倾听，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消失，只有风吹过灌木的声音。 “暂时安全了。”他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紧迫感却更加强烈。鞑靼游骑的出现，以及他们提到的“今晚”、“东门”，都说明偷袭很可能就在眼前。 他不敢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大同城的方向赶去。这次他没有再骑马，老马虽然能节省体力，但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他决定先把老马藏起来，等摆脱危险后再来找它。 他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将老马牵进去，又用树枝挡住洞口，然后背上装备，再次出发。 没有了马匹的拖累，他的速度反而快了不少。凭借着特种兵的体能和夜视仪的帮助，他在黑夜中如同一道影子，快速穿梭在旷野和山林间。 不知跑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凌云停下脚步，靠在一块巨石上休息。连续几个时辰的高强度奔跑，让他的体力消耗很大。他拿出压缩饼干，就着水壶里的水，快速补充能量。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号角声，断断续续，像是某种信号。 凌云立刻站起身，朝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天空，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狼烟。 “是烽火台！”凌云心中一动。烽火台是古代传递军情的重要设施，狼烟升起，说明前方发现了敌情。 他拿出望远镜——这也是空投箱里的装备，倍率虽然不如狙击镜，但在白天使用足够了。通过望远镜，他看到远处的山头上，一座烽火台正在燃烧，狼烟滚滚，直冲云霄。 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烽火台也相继燃起狼烟，如同一条火龙，沿着边境线向大同城的方向延伸。 “看来不止一支鞑靼军队，他们很可能是分多路进攻，想要迷惑大同城的守军。”凌云分析道。这样一来，大同城的守军就很难判断主攻方向，防御压力会大大增加。 他不敢再停留，加快脚步，朝着最近的烽火台跑去。他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能从烽火台的守兵口中得到更多关于鞑靼军队的信息。 靠近烽火台时，他放慢了脚步，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烽火台建在一个小山头上，用砖石砌成，高约三丈，周围有一圈低矮的围墙。此刻，烽火台顶端的火焰还在燃烧，狼烟依旧浓烈，但周围却异常安静，听不到人的声音。 “不对劲。”凌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悄悄靠近围墙，探头望去——围墙内一片狼藉，几具穿着明军服饰的尸体倒在地上，身上布满了刀伤。烽火台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已经被攻破了。”凌云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沉重。这些守兵虽然装备落后，但还是为了传递军情付出了生命。 他走进围墙，检查了一下尸体。从伤口来看，他们应该是在不久前被杀害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鞑靼的游骑。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烽火台角落里有一个微弱的动静。他立刻举起枪，厉声喝道：“谁出来！” 角落里的动静停了一下，然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爬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明军的号服，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别……别杀我……”少年瑟瑟发抖地说道。 凌云放下枪，认出他是烽火台的守兵，只是年纪太小了。“别怕，我不是坏人。”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这里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 少年看了看凌云身上的奇装异服，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枪，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似乎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颤抖着说道：“鞑……鞑靼人……他们突然冲过来，杀了所有人……我……我躲在柴房里，才没被发现……” 说到这里，少年忍不住哭了起来：“张大哥……李大叔……他们都死了……” 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你活下来了，就是希望。告诉我，鞑靼人有多少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少年抽泣着说道：“有……有二十多个人，他们杀了人，放了火，就朝着……朝着大同城的方向去了，好像……好像还带着什么东西……” “带着东西”凌云皱起眉头，“什么东西” 少年想了想，说道：“是……是几架梯子，很长的梯子……” “云梯！”凌云心中一凛，“他们果然是要偷袭大同城，带云梯是为了攻城！” 他不再犹豫，对少年说道：“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往南走，去找其他的烽火台或者明军，告诉他们鞑靼人要偷袭大同城，让他们派兵支援。” 少年点了点头，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了，壮士。你……你也要小心。” 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大同城的方向跑去。现在他可以肯定，鞑靼人的主攻方向就是大同城东门，而且很可能就在今天拂晓时分发起进攻。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升起，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时辰。他必须在这一个时辰内赶到大同城东门，通知守军做好准备。 他再次拿出夜视仪，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有些亮了，但夜视仪的热成像功能依然能派上用场。他沿着大路快速奔跑，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距离大同城越来越近，沿途开始出现一些废弃的村庄和农田。偶尔能看到几个逃难的百姓，他们背着简单的行囊，神色慌张地朝着南方跑去。 凌云拦住一个看起来比较镇定的中年汉子，问道：“老乡，看到鞑靼人了吗” 中年汉子看到凌云的装扮，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看到了，好多骑兵，朝着大同城去了，看样子是要攻城啊！壮士，你是当兵的快去救救大同城吧！” 凌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继续向前跑去。 又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城墙，绵延不绝，如同一条巨龙横卧在旷野上。城墙顶端飘扬着明军的旗帜，那正是大同城。 “终于到了！”凌云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但就在他距离大同城东门还有不到两里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是箭雨破空的呼啸声。 他急忙伏低身体，躲到一处土坡后，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大同城东门之外，数百名鞑靼骑兵正在猛攻城门，他们推着几架云梯，试图爬上城墙。城墙上的明军士兵正奋力抵抗，弓箭、滚石、热油不断落下，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 “他们已经开始攻城了！”凌云心中一沉。看这架势，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城墙上的明军虽然顽强，但人数似乎不多，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他看到几个鞑靼士兵已经爬上了城墙，挥舞着弯刀与明军士兵厮杀。城墙上的旗帜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危急。 “必须想办法支援他们！”凌云没有丝毫犹豫。他举起m24狙击步枪，瞄准镜里瞬间锁定了城墙上的鞑靼士兵。 “砰！” 枪声响起，城墙上那个正砍倒一名明军士兵的鞑靼士兵应声倒下，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这一枪再次引起了骚动，无论是城墙上的明军，还是城下的鞑靼骑兵，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这致命的攻击来自哪里。 凌云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快速调整瞄准镜，锁定了另一个爬上城墙的鞑靼士兵。 “砰！” 又是一枪，第二个鞑靼士兵坠城。 “在那边！”城下的鞑靼骑兵终于发现了土坡后的凌云，纷纷调转马头，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凌云冷笑一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连续开枪，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一一击落马。 “砰！砰！砰！” 枪声不断响起，每一声都带走一条生命。鞑靼骑兵虽然凶悍，但在现代化狙击步枪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他们冲锋的势头被死死压制住，不敢再轻易靠近。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也反应过来，他们看到了远处土坡后那个穿着怪异服装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显然是来帮他们的。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反击，将已经爬上城墙的鞑靼士兵全部消灭。 “放箭！”城墙上的明军将领抓住机会，大声下令。密集的箭雨朝着城下的鞑靼骑兵射去，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凌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暂时缓解了东门的危机。他看了看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只剩下不到十发了。 “得想办法进城。”他心想。只有进入大同城，才能将鞑靼人的真实意图告诉守军将领，让他们做好全面防御。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东门左侧有一处相对薄弱的防御，那里的鞑靼骑兵比较少。 他深吸一口气，从土坡后冲出，朝着东门左侧的方向狂奔。同时，他不断回头开枪，阻止鞑靼骑兵靠近。 “掩护他！”城墙上的明军将领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大声下令。几队弓箭手朝着凌云前方的鞑靼骑兵射箭，为他清理出一条通道。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凌云能看到城墙上明军士兵焦急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直奔他的后心。凌云反应极快，猛地一个侧身翻滚，躲开了箭矢，但奔跑的势头却被打断了。 几个鞑靼骑兵抓住机会，挥舞着弯刀冲了上来。 凌云来不及起身，只能躺在地上，举起手枪，连开数枪。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鞑靼骑兵应声倒地，剩下的人被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趁着这个间隙，凌云迅速起身，再次朝着城门冲去。 “快开门！”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大喊着，开始拉动绞盘，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凌云看准机会，一头钻了进去。 就在他进入城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箭矢声，射在城门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城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将鞑靼骑兵的喊杀声隔绝在外。 凌云靠在冰冷的城门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终于进入了大同城，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座北疆重镇的上空酝酿。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纷纷围了过来，好奇而敬畏地看着这个穿着怪异、手持“神器”的陌生人。那个刚才下令掩护他的将领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身上的铠甲沾满了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在下大同卫指挥佥事周昂，多谢壮士出手相助。”周昂抱拳说道，“不知壮士高姓大名，师从何处” 凌云看着眼前的明军将领，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士兵，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叫凌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同总兵官王勋大人。” 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可能会彻底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也会将自己更深地卷入这个时代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