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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州城的暮色带着硝烟味,西城墙的箭楼像根锈迹斑斑的铁针,扎在渐沉的暮色里。凌云伏在护城河对岸的土坡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箭楼底层的券门正吐出最后一波搬运“铁器”的兵卒,他们穿着应州卫的号服,却在转身时露出后腰的三眼图腾——果然是“三眼”的人。 “鹰隼,杨大人那边回话,引水渠的淤泥清了一半,最快明日午时能通到箭楼地基。”李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喘息,“但马文升加派了人手守渠口,咱们的人靠近不了。” 凌云调整呼吸,十字准星锁住券门旁的哨兵。那兵卒正抱着枪打盹,靴底沾着的红泥还没干透,与豹房观星台的黏土如出一辙。“让杨大人别急,先把炸药备好,等我消息。”他的手指在扳机护圈上轻叩,“箭楼里的‘天枢’石是假的,马文升在玩声东击西。” 从漕河码头上岸时,他就发现不对劲。运粮船的船夫偷偷告诉他,马文升白天往箭楼运的“铁器”,夜里会用黑布马车拉回城北的铁匠铺,卸货时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那不是“天枢”石,是灌满铅的铁桶,故意做得沉重,用来掩人耳目。 真正的“天枢”石在哪凌云的目光扫过箭楼顶层的箭窗,那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动作迅捷得像只夜枭。他调转机头,瞄准镜里映出张熟悉的脸——是“鹰眼”的副手,那个在草原据点断了手指的“夜鸦”,此刻正举着望远镜往护城河方向看。 “夜鸦都亲自来了,看来真东西就在箭楼里。”凌云冷笑一声,摸出背包里的红外热像仪。屏幕上,箭楼的热源分布呈不规则的团状,唯有顶层东南角有个稳定的高温点,像块被火烤过的石头。 “山猫,带两个人去铁匠铺,把那些铁桶凿开,泼上煤油。”凌云对着耳机低语,“等会儿我这边枪响,你们就放火,动静越大越好。” 李嵩应了声,很快带着民壮消失在暮色里。凌云看了眼战术手表,距离三月初三子时还有不到两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将归字佩从怀里摸出来,两块玉佩拼合成完整的“归”字,金线在暮色中流转,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按照杨一清的说法,这玉佩不仅是钥匙,还是“天枢”石的定位器,靠近时会发热。他握紧玉佩,果然感到掌心传来轻微的暖意,热度随着呼吸起伏,像在呼应着什么。 突然,箭楼顶层的灯亮了,昏黄的光晕透过箭窗洒下来,映出个人影——马文升正站在窗边,手里举着个东西,在月光下泛着蓝紫色的光,正是“天枢”石的碎片! “找到了。”凌云的心跳漏了一拍,热像仪的屏幕上,那个高温点突然剧烈闪烁,玉佩的温度也骤然升高,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就在这时,城北传来火光,紧接着是冲天的浓烟——李嵩他们动手了!箭楼里的“三眼”成员果然慌了神,纷纷往楼下跑,券门处的守卫瞬间少了一半。 “就是现在。”凌云将热像仪收好,摸出军用匕首,猫着腰穿过护城河的吊桥。桥板的缝隙里还留着结冰的痕迹,踩上去“咯吱”作响,在夜风中格外刺耳。 他贴着箭楼的夯土墙移动,墙角的排水渠积满了枯叶,散发着霉味。这是他白天勘察好的路线,渠水直通箭楼底层的暗室,是当年守城士兵逃生用的,如今早已废弃,只有半尺深的积水。 钻进排水渠时,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裤腿。凌云屏住呼吸,借着战术手电的微光往前爬,渠壁上的砖石刮着后背,火辣辣地疼。他能听到箭楼里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马文升的怒骂:“慌什么!不过是些民壮,守住箭楼,丢了‘天枢’石,你们都得死!” 爬了约莫三十米,前方出现亮光,是暗室的通气口。凌云用匕首撬开铁栅,翻身进入暗室。这里堆满了杂物,蛛网蒙在兵器架上,像层厚厚的纱。他举起热像仪,屏幕上的高温点就在头顶——果然在顶层。 暗室的楼梯被铁锁锁着,锁芯锈得厉害。凌云从背包里摸出万能钥匙,三两下就打开了锁。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鼓点上。 越往上走,归字佩的温度越高,掌心的汗几乎要将玉佩浸湿。到了三层时,他听到头顶传来说话声,是夜鸦的声音,粗嘎得像磨盘:“……马大人,子时一到,只要将玉佩嵌入‘天枢’石,裂隙就能打开,到时候……” “到时候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马文升的声音带着狂妄的笑意,“鞑靼人在城外等着,内应在城里候着,应州就是‘天门’的第一块基石!” 凌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们不仅要打开时空裂隙,还要借鞑靼人的手攻破应州,用全城百姓的性命献祭!他握紧狙击枪,悄悄推开三层通往顶层的暗门。 顶层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东南角的石台上,果然放着块半人高的黑石,正是完整的“天枢”石!石身上流淌着蓝紫色的光晕,与归字佩的金线遥相呼应。马文升和夜鸦正站在石前,手里各拿着半块玉佩,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辰快到了……”马文升的声音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只要将玉佩……”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凌云的枪声打断!子弹穿透夜鸦的手腕,他手里的半块玉佩“当啷”落地,蓝紫色的光晕瞬间黯淡下去。 “凌云!”马文升又惊又怒,转身就去抢石台上的“天枢”石。 凌云岂能让他得逞迅速换弹匣,第二枪打在石台的支撑柱上。石柱应声断裂,“天枢”石失去平衡,朝着马文升砸过去! 马文升慌忙躲闪,却被地上的玉佩绊倒,眼睁睁看着“天枢”石摔在地上,裂开道缝隙,蓝紫色的光晕像潮水般涌出,将整个顶层笼罩。归字佩在凌云掌心剧烈发烫,金线突然挣脱玉佩的束缚,像条金色的蛇,钻进“天枢”石的裂缝里。 “不!”马文升发出绝望的嘶吼,爬过去想捡石片,却被光晕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夜鸦捂着流血的手腕,从靴筒里抽出短刀,恶狠狠地扑过来:“我杀了你!” 凌云侧身避开,军用匕首反手刺向他的肋下。这是草原上学会的格斗术,快、准、狠,专挑要害。夜鸦惨叫着倒下,短刀“哐当”落地,眼睛死死盯着石台上的归字佩,像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顶层的光晕越来越亮,凌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又回到了穿越时的时空乱流。他看到无数碎片在光晕中闪现:应州城头的“守土旗”,草原上燃烧的据点,豹房观星台的星空图,还有王大人的白发,王二狗的笑脸…… “不能让它打开!”凌云猛地清醒过来,想起杨一清的话,“天枢遇水则沉!” 他冲到窗边,对着护城河对岸大喊:“李嵩!引水渠!” 远处传来李嵩的回应:“开了!水来了!” 很快,箭楼底层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引水渠的水被引了进来!蓝紫色的光晕开始剧烈闪烁,“天枢”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却不再涌出光晕,反而像块吸满水的海绵,渐渐变得黯淡。 马文升瘫在地上,看着“天枢”石失去光泽,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没用的……裂隙已经打开了……就在应州城下……你们都跑不了……” 凌云没理他,捡起地上的归字佩。金线已经完全融入“天枢”石,玉佩变得冰凉,像两块普通的石头。他走到石台前,看着裂开的“天枢”石,突然明白马文升说的是真的——时空裂隙已经打开,只是不在箭楼,在应州城下的某个地方。 底层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李嵩带着民壮冲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愣住了。 “鹰隼,这是……” “裂隙开了。”凌云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窗外的应州城,“但不在这,在城下。”他将归字佩揣进怀里,“马文升知道在哪,带他走。” 马文升被拖下去时,还在疯狂地喊着:“三月初三……子时……应州城……会消失……” 凌云走到窗边,望着城下的万家灯火。那些昏黄的光点在夜色里闪烁,像撒在地上的星辰。他知道,真正的决战不是在箭楼,是在应州城下,在即将到来的子时。 归字佩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无论裂隙后面是什么,他都必须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些灯火。因为这里有他的立身之道,有他用子弹和信念守护的人间。 夜风穿过箭窗,带着护城河的水汽,吹得人清醒了许多。凌云握紧狙击枪,枪身的冷硬透过掌心传来,像在给他力量。 子时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