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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击的马蹄声在雪原上敲出密集的鼓点。凌云伏在朱厚照身后的辎重车顶上,狙击枪的枪管裹着层浸湿的麻布——这是他临时想的消音法子,虽然效果远不如专业消音器,却能让枪声在风雪中模糊几分。 “凌壮士,前面就是狼山山口了。”朱厚照勒住马,纯白的河西骏打了个响鼻。少年皇帝没穿龙袍,换上了身玄色劲装,腰间的天子剑换成了凌云给他的军用匕首,倒像个意气风发的世家子。 凌云的瞄准镜里,狼山山口的积雪上有明显的车辙印,方向直指山腹。昨夜从假江彬身上搜出的地图显示,那里藏着影卫最后的据点——座废弃的铁矿,据说连通着鞑靼的秘密通道。 “陛下,铁矿里可能有火药陷阱。”凌云提醒道。他注意到车辙印边缘有散落的硫磺颗粒,与军械库那次如出一辙,显然是影卫惯用的伎俩。 朱厚照却毫不在意,挥了挥匕首:“有凌壮士的‘铁管’在,再多陷阱也不怕。”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凌云耳边,“其实朕早知道张鹤龄不干净,只是没想到他敢勾连鞑靼。” 少年皇帝的坦诚让凌云微怔。史书里那个沉迷豹房的昏君,此刻眼里分明藏着洞察世事的锐利。或许所谓的“荒诞”,不过是帝王术的伪装。 “陛下,”江彬策马赶来,甲胄上还沾着李嵩的血,“前锋探得铁矿入口有百余名影卫驻守,都带着火铳。” 朱厚照点头,突然对凌云笑道:“让朕开开眼” 凌云不再犹豫,调整呼吸,瞄准镜锁定了山口左侧的了望塔。那里有个影卫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腰间挂着的信号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砰。” 麻布包裹的枪管吐出团白雾,了望塔上的影卫应声而倒,信号旗飘然落下。山口的影卫顿时乱了阵脚,有人举着火铳盲目射击,却连子弹从哪来的都不知道。 “冲!”朱厚照拔出匕首,竟第一个催马冲了出去。江彬等人连忙策马跟上,玄甲亲军如潮水般涌向山口,刀光在雪地里连成一片银色的浪。 凌云翻身跳下辎重车,跟在队伍侧面。他的目标不是普通影卫,而是地图上标注的铁矿主巷道——那里藏着影卫囤积的最后一批火药,也是张鹤龄留给自己的退路。 激战在山口爆发。影卫的火铳虽然凶猛,但亲军的甲胄精良,加上朱厚照身先士卒,士气如虹,很快就撕开了防线。凌云趁机钻进侧面的小道,这条道是“孤狼”日记里提到的走私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尽头直通主巷道。 巷道里弥漫着铁锈和火药的味道。凌云打开战术背心里的荧光棒,幽绿的光芒照亮了两侧的矿道支架,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记号——是影卫记录的火药存放点。 “还有五十米。”他默念着,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影卫正背着个沉甸甸的麻袋往深处跑,麻袋上印着“硝石”二字。 凌云没有开枪,而是抽出军用匕首,侧身躲在支架后。影卫跑过的瞬间,他猛地探身,匕首精准地抵住对方的咽喉:“火药库在哪” 影卫梗着脖子不说话,眼神却瞟向右侧的岔道。凌云手刀劈在他后颈,将人打晕拖到支架后,然后握紧匕首,小心翼翼地走进岔道。 岔道尽头是个巨大的溶洞,岩壁上插满了火把,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火药桶。溶洞中央,一个穿着锦袍的老者正指挥着几个影卫往马车上搬火药,正是本该在京城的张鹤龄! “动作快点!等鞑靼的人来了,咱们就从密道走!”张鹤龄的声音尖利,带着明显的慌乱,与平日里的雍容判若两人。 凌云的心沉了下去。张鹤龄果然勾结了鞑靼,甚至打算用这些火药炸毁铁矿,阻断明军的追击。 他悄悄后退半步,想找机会通知外面的亲军,张鹤龄却突然转过身,目光如毒蛇般锁定了他:“是你‘甲七’的余孽。” 凌云握紧匕首:“你认识‘孤狼’” “认识”张鹤龄突然狂笑起来,“当年若不是我给‘零’透信,他怎么会死在狼山那蠢货还以为能靠时空之门回国,殊不知咱们都是鞑靼人的棋子!” 原来如此。凌云终于明白,“孤狼”的死,张鹤龄才是幕后黑手。他不再废话,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拔开保险栓。 “你想干什么”张鹤龄脸色大变,指挥影卫,“杀了他!” 影卫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在火把下闪烁。凌云将手榴弹往火药桶堆里一扔,然后转身就往岔道跑。身后传来张鹤龄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巨大的冲击波将凌云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巷道的石壁上。他眼前一黑,嘴里涌上腥甜,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溶洞的方向传来阵阵坍塌声,碎石不断从头顶落下。凌云知道不能停留,咬着牙,拖着受伤的右臂往岔道外爬。荧光棒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幽绿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只垂死的眼睛。 爬出岔道时,外面的激战已经结束。亲军们正押解着俘虏往山口走,朱厚照站在雪地里,身上沾着不少火药灰,却一脸兴奋地跟江彬说着什么。 “凌壮士!”朱厚照看到他,立刻跑过来,看到他受伤的右臂,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张鹤龄在里面,被炸死了。”凌云喘着气,指了指坍塌的岔道口,“火药库也炸了,密道堵死了。” 朱厚照望着坍塌的矿道,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也好,省得朕还得想怎么处置他。”他拍了拍凌云的肩膀,“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凌云望着远处的应州城,那里的炊烟在雪后初晴的天空中袅袅升起,像幅宁静的画。他想起了赵将军的伤,王二狗的笑,还有那些在城楼上牺牲的士兵。 “臣不求赏赐。”他郑重地说,“只求陛下守住北疆,莫让百姓再受战火之苦。” 朱厚照愣住了,随即郑重地点头:“朕答应你。” 夕阳西下时,亲军开始回撤。凌云骑在马上,右臂被简易包扎过,虽然还在疼,心里却很平静。他回头望了眼狼山,那里的硝烟已经散去,只剩下被夕阳染成金色的雪峰,仿佛从未有过厮杀。 王二狗骑马凑过来,手里拿着块烤得香喷喷的羊肉:“凌哥,陛下说要带你回京城,封你做大官呢!” 凌云咬了口羊肉,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去,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此刻,他找到了自己的立身之道。 前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值得守护的人,有这片需要守护的土地,他就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