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山雨欲来:获得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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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唐建科没有休息。调查陷入僵局,北城区方面虽然在他的严厉催促下加派了人手,但查找档案的进展依然缓慢,反馈的信息依旧是“年代久远、整理困难”之类的套话。这种异常的反应,如同阴云般压在他的心头。他几乎可以肯定,一纺厂改制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而北城区,或者说区里的某些人,正在极力掩盖。 周六下午,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次翻阅顾伟民整理出来的、所有能找到的关于一纺厂改制的公开文件和零散报告,试图从中找到被忽略的蛛丝马迹。然而,这些官样文章措辞严谨,几乎无懈可击,难以看出破绽。疲惫感阵阵袭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边透气。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阴沉。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刘晓慧打来的。 “建科,还在为那个纺织厂的事情烦心”电话那头,刘晓慧的声音带着关切。她最近在做一个关于本市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系列报道,对一纺厂的事情也有所耳闻,知道唐建科正在为此事奔波。 “嗯,有点棘手,档案查找很不顺利,感觉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唐建科没有对女友隐瞒工作中的烦恼,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刘晓慧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神秘,“你记不记得我之前为了做产业转型的专题,采访过一位市审计局退休的老局长姓王,王振业老爷子。” “有点印象,怎么了”唐建科心中一动。 “今天下午我去看望他,聊起现在的工作,顺口提了句最近市里在关注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比如像一纺厂改制那种。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王老爷子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刘晓慧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他挺感慨地说了一句,意思大概是,有些事,当时看起来程序上可能都合规,但关键环节的‘尺子’松一松,结果就天差地别。他还说,审计工作就像给房子做体检,光看表面光鲜不行,得看隐蔽工程用的什么材料,验收记录全不全。” 唐建科的神经瞬间绷紧了!王老爷子这话,看似泛泛而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到“关键环节”、“尺子”、“隐蔽工程”、“验收记录”,这几乎是在明示他一纺厂改制过程中,资产评估这个最核心、最可能出问题的“隐蔽工程”存在猫腻!而“验收记录”(即评估报告及审核文件)是关键! “王老还说了什么吗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提示”唐建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没有,他就说了这些,然后就把话题岔开了,说人退休了,不管闲事,就是感慨一下。但我感觉,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刘晓慧敏锐地说。 “晓慧,你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唐建科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但随即被更大的谨慎取代。王老爷子是审计老专家,说话极有分寸,他既然没有明说,只是点到为止的“感慨”,说明此事牵连可能很大,他也有所顾忌。但这条线索,无疑为陷入黑暗的调查点燃了一盏指路的灯! “能帮到你就好。”刘晓慧听出他语气的变化,也严肃起来,“你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方式方法。” “我明白,放心吧。”唐建科又叮嘱了她几句注意身体,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唐建科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王老爷子的话,将调查的重点清晰地指向了当年的“资产评估报告”!国企改制,资产如何评估,直接决定了国有资产是保值增值还是流失,也决定了职工安置资金的来源是否充足。如果评估环节被人做了手脚,故意低评资产价值,那么后续的一切问题,包括安置资金不足、职工利益受损,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评估报告是专业文件,而且按照程序,肯定已经归档。北城区和国资委都说档案难找,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或者那份关键的、能反映问题的原始评估报告根本就被…… 想到这里,唐建科感到一股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手的能量和胆量就相当惊人了。 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顾伟民:“小顾,你立刻想办法,通过非正式渠道,侧面了解一下,当年负责一纺厂资产评估的,是哪家机构还有,当时国资委负责审核这份评估报告的具体是哪个处室、哪些人注意,一定要低调,不要惊动任何人,更不要通过正式程序去调阅!” “明白,秘书长!我马上去办!”顾伟民从唐建科严肃的语气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应承下来。 周日下午,顾伟民反馈回信息:“秘书长,初步了解到,当年负责一纺厂资产评估的,是‘信达资产评估事务所’。当时国资委负责审核企业国有资产评估的,是产权管理处。当时的处长……是现在国资委的副主任,高宏斌。” 高宏斌!唐建科眼神一凝。这个人他见过几次,是国资委主任孙建国手下的实权派副主任,平时话不多,但感觉城府很深。如果评估有问题,而当时审核的处长就是现在的高宏斌,那孙建国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什么角色是失察,还是…… 线索开始像藤蔓一样交织,指向了更深处。直接去查信达评估所或者接触高宏斌都太冒险,很容易打草惊蛇。 就在唐建科苦思如何突破时,周一上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北城区区长周海涛。 周海涛脸色疲惫,眼袋很深,像是几天没睡好。他进门后,反手轻轻带上门,语气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唐秘书长,没打扰您吧” “周区长请坐。”唐建科有些意外,示意他坐下,让顾伟民先出去。 周海涛没有坐实,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秘书长,我是来向您……汇报一纺厂档案查找的最新进展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找到了一部分当年清算组留存的职工安置协议底单,正在整理。但是……关于资产评估和资金划转的核心凭证……特别是当时的一些内部审核记录,查找起来……确实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唐建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什么困难” 周海涛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档案管理确实存在历史遗留问题,部分关键材料……可能……可能因为各种原因,遗失了,或者……不完整。”他避开了唐建科锐利的目光。 唐建科心中冷笑,周海涛这哪里是来汇报进展,分明是来试探口风,或者,是在某种压力下,来变相承认“找不到”,试图将调查引入死胡同! “遗失了不完整”唐建科的声音冷了下来,“周区长,一纺厂改制涉及上百名职工的根本利益,涉及国有资产。核心档案遗失,这个责任,北城区担得起吗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海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摆手:“秘书长,您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只是……只是情况确实复杂……”他语无伦次,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看着周海涛的表现,唐建科更加确信,一纺厂的问题绝非小事,而周海涛,很可能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知情但无法掌控局面的小角色,甚至可能受到了威胁。继续逼问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可能给他带来危险。 “周区长,”唐建科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压力,“我还是那句话,市委对解决此事的态度是坚决的。我希望北城区能真正从维护群众利益、对历史负责的角度出发,克服一切‘困难’,尽快把该找到的材料找到。否则,如果因为档案‘遗失’而无法给群众一个交代,这个后果,不是哪个人能承担得起的。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秘书长,我一定……一定尽力!”周海涛如蒙大赦,又带着满腹心事,仓皇地离开了办公室。 周海涛的异常表现,结合王老爷子隐晦的提示,如同两块拼图,在唐建科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但令人不安的轮廓:一纺厂改制评估环节可能存在严重问题,而某些利益相关方正在极力掩盖,甚至不惜以“档案遗失”为借口阻挠调查。周海涛可能是知情人,但迫于压力不敢开口。 山雨欲来风满楼。唐建科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已经能感受到水下暗流的汹涌。他获得的线索虽然关键,但都过于间接,无法作为直接证据。下一步,该如何突破是继续正面强攻,还是寻找更隐秘的切入点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信达评估”、“高宏斌”、“资产评估报告”、“内部审核记录”。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触碰到了冰山的一角。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却又不能不勇往直前。因为,这不仅关乎上百名职工的切身利益,更关乎正义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