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骊山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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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行宫如巨兽匍匐于暮色中，玄甲残军押着囚车穿过九重青铜门。卫峥右臂鳞纹在宫灯下泛着青黑幽光，每近地宫一步，腰间苍龙佩便灼烫一分。甬道两侧人鱼膏灯摇曳，映出壁刻的百巫献祭图——图中巫女颈悬朱雀，浸于血池，池底沉着一口星纹密布的青铜巨棺。 “陛下，此女乃荧惑灾星！”徐福紫袍翻飞，白骨拂尘直指囚车，“然其心窍血可融陨铁，朱雀佩能引地脉阴火——此二物合炼，长生药今夜可成！”嬴政倚坐玄黑龙榻，目光掠过姜璃霜白的发，最终凝在她颈间裂痕蔓延的朱雀佩上：“准。”一字如冰锥，刺透地宫死寂。 徐福袖中滑落的骨铃与荒村刺客同源，铃舌竟是一片霜白发丝； 血池边缘铭文与束缚韩拓尸骸的锁链咒文完全一致。 四名方士以青铜锁链拖拽姜璃。她踉跄跌入血池台阶时，染血的霜发骤然暴起！发梢如赤蛇缠住方士咽喉，骨裂声未落，池中腥血竟逆流攀上发丝，瞬间将其染成粘稠的黑红色。“妖女！”徐福冷笑掐诀，池底青铜棺嗡鸣震荡，棺盖隙缝渗出磷火般的青烟。姜璃如遭雷击，发丝失控垂落，黑血从朱雀佩裂痕中汩汩涌出。 “你看清了吗”徐福俯身捏起她下颌，指尖蘸取黑血抹在池沿铭文上，“这池中葬过九十八任巫族圣女——她们的血肉融进骊山地脉，才养出你这具‘完美容器’！”铭文亮起的刹那，姜璃颅内剧痛——无数女子濒死的记忆碎片汹涌灌入：冰棺、剜心刀、青铜棺中伸出的枯手…… 卫峥奉命镇守血池石门。当姜璃被铁索悬吊浸入血池时，他臂上鳞片骤然翻起！苍龙佩挣脱丝绦浮至半空，青龙浮雕双目泣血，一道青光直射池底青铜棺。 惊变突生！ 池中血水沸腾如熔岩，朱雀佩迸出裂天红光！双佩光芒交缠的刹那，卫峥看见幻象： 青铜棺盖轰然掀开，棺中躺着的竟是自己——玄甲覆体，心口插着那柄荒村陨铁剑； 徐福立于棺旁，手中骨铃化作一柄刻满星图的青铜匕首，正刺向幻象中“卫峥”的眉心； 姜璃白衣染血的身影立于骊山断崖，崖下是万千燃烧的玄甲尸骸。 “呃啊——！”卫峥抱头跪地，剧痛中听见嬴政的厉喝：“卫峥，斩断妖佩！” 断岳刀劈向朱雀佩的瞬间，血池中央旋涡骤现！一具缠绕青铜锁链的女子冰棺从池底升起——棺中人身着前朝凤袍，面容与姜璃七分相似，心口却插着卫峥的陨铁剑！徐福狂笑：“云镜公主苏醒吧！此二祭品足矣补全您魂魄！” 姜璃在血水中睁开眼。黑血从她七窍溢出，霜发尽化赤红。她染血的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心口，蘸血在池面画出荒村残碑的密文。最后一笔落下，整座血池铭文逆旋，青铜棺盖炸裂！ 血池崩裂，三道身影从深渊浮出： 九瓣尸莲：冰棺中云镜公主额间绽开九瓣血莲，莲心嵌着徐福的骨铃。她染血的指尖点向嬴政，喉中发出姜璃的声音：“陛下，长生药……是苦的。” 龙泣剑鸣：卫峥的陨铁剑插入青铜棺残骸，剑格兽首赤瞳怒张。剑身倒影中，他看见幼时家族被屠的真相——雾中独眼人摘下青铜眼罩，露出的半张脸竟是徐福！ 朱雀焚天：姜璃随血瀑坠向地脉深处，霜发赤红如焰。她碎裂的朱雀佩中飞出一点金芒，没入卫峥心口。苍龙佩应声炸裂，青龙纹化作一道血咒烙在他锁骨——幽冥门开，苍龙泣血！ 骊山震动，穹顶星图俱碎。嬴政凝视着云镜公主指尖凝聚的血丹，徐福的白骨拂尘悄然缠上他后心。地宫暗河尽头，真正的雾中独眼人踏出阴影，手中白骨灯笼映出三幅未来残影： 卫峥以陨铁剑贯穿嬴政； 姜璃白衣坠崖，朱雀佩落入青铜棺； 骊山崩塌处，三百玄甲怨傀破土而出，额间皆烙九瓣血莲。 地宫血雨倾盆，徐福的笑声淹没在青铜棺的哀鸣中。卫峥锁骨血咒灼如烙铁，掌心攥着姜璃最后一缕霜发——发梢系着半枚朱雀佩残片，正随血瀑坠向深渊。九幽之门洞开的裂缝里，一只覆满青鳞的巨手，缓缓探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