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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在掌心持续震动，屏幕上“菲菲”的名字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脏。杜杰的目光死死锁在门缝下那几道暗红的痕迹上，腥锈的气味若有若无地钻进鼻腔。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朵，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菲菲”“杜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像是绷紧的弦，“你在哪我……我一个人在休息室，有点冷……王经理好像有事出去了……”“我马上过来。”杜杰立刻说道，视线最后扫过那扇渗出“血丝”的黑色铁门，转身快步离开这条令人窒息的通道。他不能让菲菲独自待着，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回到主休息室，菲菲蜷缩在宽大的沙发椅里，双手捧着一次性纸杯，杯中的热水早已没了热气。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失焦地望着窗外沉入暮色的花园，连杜杰推门进来都没有立刻察觉。“菲菲”杜杰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菲菲像是被惊醒，猛地回过神，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你回来了……找到什么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杜杰摇摇头，握住她冰凉的手：“没有，只是随便看看。这里风大，我们回家吧。”他无法在此刻告诉她照片的事，更无法提及那扇渗血的门。菲菲的状态看起来脆弱得像一层薄冰，任何一点压力都可能让她彻底碎裂。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菲菲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杜杰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路灯的光晕飞速掠过她的脸庞，在她紧闭的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悄然弥漫开来。这沉默，这近乎麻木的平静，与他记忆中那个活泼、偶尔会因小事惊慌失措的菲菲判若两人。到家后，菲菲径直走向浴室。“我有点累，想洗个热水澡。”她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回头。杜杰看着浴室门关上，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他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这个曾经充满温馨爱巢气息的空间，此刻每一面镜子都被他用厚重的绒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压抑感无处不在。他想起口袋里的照片，那张瞳孔银白、身缠鬼影的照片。必须做点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走向菲菲的书房。那间小小的书房平时是菲菲处理工作邮件或写日记的地方。他从未想过要窥探她的隐私，但此刻，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他。书桌很整洁。杜杰的目光扫过桌面，最终落在角落一个带密码锁的皮质日记本上。那是菲菲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他犹豫了，手指悬在密码锁上方。他知道菲菲的生日，那是她常用的密码。水声还在持续。杜杰心一横，飞快地输入了菲菲的生日数字。“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一股混杂着淡淡香水味的陈旧纸张气息扑面而来。他翻开日记本。前面大部分是菲菲娟秀的字迹，记录着恋爱时的甜蜜、工作的烦恼、对未来的憧憬。日期停留在三个月前。然后，中间有十几页被整齐地撕掉了。杜杰的心沉了下去。他继续往后翻。翻到最新的一页，杜杰的呼吸瞬间停滞。日期是昨天。但上面的字迹……完全不同！不再是菲菲那种圆润、带着点可爱的字体，而是一种极其工整、近乎刻板的笔迹，每一笔都透着一种冰冷的力度，像是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内容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他起疑了。今天在婚纱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他发现了什么那个蠢货摄影师留下的东西必须加快速度。时间不多了。他太警觉，不能再让他接触任何线索。镜厅……他果然找到了那里。血痕是个失误，但没关系，那只会让他更混乱。必须在婚礼前完全取代她。彻底成为她。杜杰……只能是我的。」 字里行间透出的冷酷和算计，让杜杰浑身发冷。取代她 取代菲菲镜厅的血痕……是“失误” 这个写下日记的人是谁是菲菲身体里的……另一个“她” 那个镜中的倒影 杜杰猛地合上日记本，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冲出书房，冲进卧室，一把掀开盖在电脑显示器上的布。他需要确认！他需要看到证据！ 手指颤抖着点开存储的监控录像文件。时间轴拉到昨晚，菲菲梦游的那个时段。屏幕亮起，卧室的画面呈现出来。现实中的菲菲穿着睡衣，闭着眼，动作僵硬地走到穿衣镜前，掀开绒布。一切都和之前看到的一样。但这一次，杜杰的目光死死锁在镜中的倒影上。镜中的“菲菲”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然而，当现实中的菲菲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低语时，镜中的倒影并没有同步！她的嘴唇保持着微笑的弧度，纹丝不动。紧接着，更让杜杰头皮炸裂的一幕出现了——镜中的“菲菲”，那双在监控中本该是漆黑一片的眼睛位置，突然极其短暂地闪过两点极其微弱、却冰冷刺目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却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杜杰的眼底！ 那不是错觉！监控拍到了！ 镜中的倒影，拥有独立的意识！ 它在看着镜头！它在……嘲弄 杜杰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日记本里冰冷的文字，监控里那转瞬即逝的银光，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 菲菲……他的菲菲……正在被某种东西侵蚀、取代！ 他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恐惧而僵硬，几乎按不准号码。通讯录里一个名字跳了出来——林远。他大学时的死党，现在是市立精神卫生中心的主治医师。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传来林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哟，稀客啊杜杰，你小子不是忙着筹备婚礼，乐不思蜀吗” “林远……” 杜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需要你帮忙……现在！很急！”电话那头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我在家。但……不是我的事，是菲菲……”杜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看着浴室紧闭的门，水声已经停了，“她……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慢慢说，具体什么情况”林远的声音变得严肃而专业。杜杰强迫自己冷静，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了婚纱出现后的诡异事件：镜中的景象、梦游、录音、婚纱店的血迹、摄影师失踪、瞳孔银白的照片、渗血的镜厅门缝……最后，他提到了日记本上截然不同的笔迹和内容，以及监控录像里镜中倒影那瞬间的异常。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林远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林远”杜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杜杰，” 林远的声音异常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过， “你描述的这些……特别是镜中倒影的独立行为，现实与镜像的割裂，还有日记里那种‘取代’的表述……这听起来，非常像一种极其罕见、文献记载都很少的精神病理现象。” “是什么”杜杰屏住呼吸。 “镜像人格障碍（mirrored personality disorder）。” 林远缓缓吐出这个名词，“一种理论上的、高度争议性的分离性障碍。患者可能发展出一个或多个与自身镜像紧密关联的‘人格’，这些人格认为自己是镜像世界的居民，最终目标往往是……取代现实中的本体，成为‘唯一’的存在。而镜子，是她们感知和影响现实的关键媒介。”杜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取代……成为唯 一、……“但这只是理论！” 林远紧接着说，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确定和担忧，“现实中几乎没有确诊案例！而且你描述的情况，那些超自然的迹象——镜子渗血、照片上的鬼影……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精神疾病的范畴！杜杰，菲菲现在在哪里她安全吗”杜杰的目光转向浴室门。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她出来了。” 杜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浴室门打开，菲菲走了出来。她穿着柔软的睡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丝沐浴后的红晕。看到杜杰拿着手机站在卧室门口，她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带着些许疲惫的笑容。 “在跟谁打电话呀” 她轻声问，眼神清澈，带着熟悉的关切，仿佛刚才日记本上那些冰冷的字句从未存在过。 杜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娴静、与日记里那个冷酷算计的“她”截然不同的菲菲，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对着手机，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她就在我面前……” 警察来到。一群鸡鹤，起名都衰：“星星公寓，别树一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