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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云溪 金市的晨光刚漫过“锦绣阁”的木窗，孟云就把叠得整齐的靛蓝旗袍样衣放进了桐木箱子里。箱子里垫着月白软缎，是外婆当年做嫁衣裳时剩下的料子，软缎上还留着淡淡的皂角香，衬得那抹靛蓝愈发温润。她轻轻扣上箱扣，指尖触到箱角雕刻的缠枝纹——这箱子陪着外婆走了大半辈子，如今要载着新做的旗袍去非遗中心，倒像是老物件在替外婆见证手艺的新出路。 “云姐，东西都带齐了吗王主任说今天要跟咱们细聊现场演示的流程呢！”孟凌背着画夹跑进来，画夹里夹着新改的旗袍设计图，边角还粘着几片浅紫碎布，是昨天缝里子时剩下的。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孟菲刚烙好的葱花饼，“菲姐说让咱们路上吃，还特意多放了芝麻，说沾着喜气。” 孟云笑着点头，把桐木箱子交给随后赶来的陈砚：“辛苦你帮我提着，这箱子沉，路上小心点别磕着。”陈砚接过箱子，又从车里拿出件靛蓝小袄递给孟平、孟安：“快穿上，早上风大，别冻着。昨天跟你们说的‘小模特任务’，今天到了非遗中心可得好好表现。”两个孩子立刻乖乖穿上小袄，孟安还不忘摸了摸衣襟上绣的小雏菊——是刘师傅昨天教她做盘扣时，顺便帮她绣的，针脚虽然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劲儿。 车子驶往非遗中心的路上，孟云看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忽然想起出发前刘师傅塞给她的锦盒：“这里面是我连夜赶做的冰纹盘扣，比上次的更细些，要是王主任觉得样衣的盘扣不够精致，就把这个换上。老手艺嘛，就得在细节上多下功夫，才对得起当年教我的师傅。”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非遗中心门口。王主任早已等在台阶上，穿着件灰色中山装，手里还拿着本翻得有些旧的《传统染布技艺》：“盼着你们来呢！昨天看了陈砚发的旗袍照片，我就跟同事们说，这才是老手艺该有的样子——既有传承的根，又有创新的魂。”他伸手接过桐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接待室的桌上，“咱们先看看样衣，再慢慢聊演示的事。” 打开箱盖的瞬间，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月白软缎衬着靛蓝旗袍，冰纹盘扣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金线，领口的藏针缝几乎看不见针脚，下摆垂着的浅紫流苏轻轻晃动——是孟菲昨天连夜加上的，用的是浅紫水纹布的边角料，走动时能带出淡淡的布香。王主任伸手轻轻抚摸布料，指尖划过冰裂纹的绣线：“这染布匀得很，绣线也选得好，不抢布的风头，反而衬得布面更有质感。你们看这冰纹，远看是一道线，近看才发现是金线裹着淡蓝线绣的，细得像头发丝，这手艺，现在没几个人能做到了。” 孟凌趁机拿出画夹里的设计图：“王主任，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几款样衣，有蓼蓝的斜襟旗袍，还有姜黄的短款袄裙，都用了咱们金市的传统染布，盘扣和绣纹也都是按老手艺来的。”王主任接过设计图，翻到姜黄袄裙那页时，眼睛一亮：“这牡丹盘扣设计得好！姜黄配红珠，既亮堂又不艳俗，正好适合过年穿，要是做出来，肯定受年轻人喜欢。” 聊到现场演示环节时，王主任拿出份流程表：“展会当天会给你们留个三十平米的展位，左边放染布展示区，右边做旗袍试穿区，中间留块空地，孟云你可以现场演示冰纹绣，刘师傅要是有空，也能来教大家做简单的盘扣。咱们还想加个‘老手艺故事’环节，让你跟大家讲讲外婆传下来的染布手艺，还有你们怎么想到把染布和旗袍结合的，这样更能打动人。” 孟云立刻点头：“没问题！刘师傅昨天还跟我说，想把他师傅传下来的盘扣匣子带去，让大家看看老盘扣的样式。菲姐也准备了染布的原料，到时候可以现场给大家演示怎么泡靛蓝，让大家知道一块染布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才能做成。” 正说着，非遗中心的几位专家也过来了，围着旗袍样衣细细查看。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拿着放大镜凑近领口：“这藏针缝做得地道！我年轻的时候跟师傅学做旗袍，师傅就说‘领口缝得好不好，能看出手艺人的心思’，你们这针脚，比当年我师傅做的还细。”另一位专家则关注染布的工艺：“这靛蓝染得匀，没有色差，说明泡布、晒布的时间都掐得准，现在很多年轻人嫌麻烦，都用化学染料，你们还能坚持用传统方法，不容易啊。” 得到专家们的认可，孟云心里松了口气，又想起带来的葱花饼：“王主任，这是我们店里自己烙的葱花饼，您和专家们尝尝，沾沾咱们的喜气。菲姐说，老手艺就像这饼，得用柴火慢慢烙，才能有最香的味道。”王主任笑着接过食盒，分给大家：“说得好！老手艺确实得慢慢熬，你们能熬出这么好的旗袍，就是对老手艺最好的交代。” 中午吃饭时，王主任忽然提起展会的宣传计划：“我们打算把你们的旗袍样衣拍成宣传照，放在非遗中心的官网和公众号上，再请本地的媒体来做个专访，让更多人知道金市还有这么好的染布和旗袍手艺。对了，孟平、孟安这两个小模特，到时候可得多拍几张照片，孩子们穿着小旗袍的样子，比什么宣传都管用。” 孟平、孟安听了，立刻挺直腰板，孟安还特意转了个圈，让大家看她小袄上的小雏菊：“我们还要在展会上帮娘亲发传单，告诉大家咱们的旗袍是用老染布做的，上面的花纹都是一针一线绣的。”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王主任摸了摸孟安的头：“好！到时候给你们俩安排个‘小解说员’的任务，肯定能吸引不少人。” 下午聊完细节，准备离开时，王主任把那本《传统染布技艺》递给孟云：“这书送给你们，里面夹着我当年采访老染布艺人的笔记，说不定能帮你们改进染布的工艺。老手艺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们能把染布和旗袍结合，就是很好的创新，以后还要多琢磨，让老手艺跟得上现在的日子。” 车子驶回“锦绣阁”的路上，孟云翻着那本旧书，忽然在夹笔记的页面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位老艺人在染布坊里泡布的场景，染布坊的门上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孟记染布”，字迹竟和外婆当年用的木尺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她心里一暖，转头对陈砚说：“你看，原来外婆的染布坊，早就被人记在心里了。咱们一定要把这手艺传下去，不辜负外婆，也不辜负这些记着老手艺的人。” 回到店里时，孟菲和刘师傅早已等在门口。孟菲接过孟云手里的书，翻到照片那页时，眼眶瞬间红了：“这不是外婆当年的染布坊吗我小时候还在这门口玩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照片。”刘师傅则接过王主任送的宣传计划，笑着说：“这下咱们的手艺要出名了！我得赶紧把盘扣匣子整理好，再赶做几款新的盘扣，展会的时候一定让大家眼前一亮。”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店里，落在靛蓝旗袍样衣上，给针脚镀上了一层金边。孟云、孟菲、孟凌围在样衣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展会要带的东西——孟菲要带新烙的葱花饼，让游客尝尝金市的味道；孟凌要带画夹，现场帮游客画旗袍设计图；孟云则要带外婆的旧木尺和丝线，让大家看看老手艺的工具。 孟平、孟安穿着小袄，在店里跑来跑去，手里拿着刘师傅做的小盘扣，时不时凑到样衣旁，学着孟云的样子轻轻抚摸布料。陈砚则在一旁拍照，镜头里，样衣的冰纹在光下闪着光，孩子们的笑声裹着布香，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期待。 孟云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外婆当年守着染布坊时，大概也盼着这样的日子——手艺有人学，有人爱，有人把它变成新的样子，带着它走向更远的地方。她轻轻抚摸着样衣的领口，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像是在跟外婆对话：“外婆，您看，我们做到了。以后，会有更多人知道您的染布手艺，知道老手艺不是老古董，是能穿在身上、融进日子里的温暖，是能一代代传下去的念想。” 夜幕降临，店里的灯亮了起来。大家还在忙着整理展会要带的东西，缝纫机的哒哒声、剪布的沙沙声、孩子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在巷陌里轻轻回荡，像一首关于传承的歌，温柔而坚定。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桐木箱子上，也落在外婆留下的旧木尺上，仿佛老物件与新生命，都在盼着展会那天，盼着老手艺绽放新的光彩。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