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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云溪 孟家老宅的院子里，暖黄色的灯光晕开一片融融暖意，葡萄架下的石桌被擦得锃亮，上面摆满了各色酒菜。一盘油焖大虾红亮诱人，翠绿的葱段点缀其间；一碟凉拌拍黄瓜清爽可口，淋着香油和蒜末；还有孟云亲手做的红烧肉，色泽酱红，肥瘦相间，肉香混着八角桂皮的香气，在晚风里悠悠散开。正中央的奶油裱花蛋糕上，插着九根细细的蜡烛，火光摇曳，映着孟母眼角的笑纹，也映着满院的温馨。 孟云正拿着塑料刀，小心翼翼地给母亲切蛋糕，刀身划过奶油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星河蹲在桌边，小手攥着一个玻璃碟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蛋糕上的草莓和芒果块，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偷偷咽了好几口口水，生怕被大人发现，又忍不住踮着脚尖，想看得更清楚些。 揽月却没凑这个热闹，她坐在葡萄架下的小板凳上，怀里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小布偶。那布偶是一只比熊的模样，耳朵已经有些脱线，身上的绒毛也掉了不少，却是揽月的心肝宝贝——这是去年她养的小比熊“小可爱”的玩具。小可爱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总爱叼着这个布偶在院子里疯跑，夏天的午后，会蜷在揽月的脚边，吐着舌头蹭她的手背。可谁也没想到，去年盛夏的一天，小可爱偷偷啃了邻居家扔在门口的毒老鼠药，等揽月发现时，它已经浑身抽搐，再也没醒过来。 那之后，揽月抱着冰冷的小身子哭了整整三个月，夜里睡觉都要抱着这个布偶，梦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小可爱，别跑”。此刻，她的小脸微微耷拉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失落，指尖反复摩挲着布偶脱线的耳朵，嘴里小声嘀咕着：“小可爱，今天外婆生日，要是你在，肯定也能吃到蛋糕。” 孟母端着一碗银耳汤走过来，正好听见这话，心里猛地一酸，连忙放下碗，伸手摸了摸揽月的头。她的掌心带着银耳汤的温热，轻轻拂过揽月柔软的头发：“月儿，怎么不去吃蛋糕呀你最爱的草莓味，外婆给你留了最大的一块。” 揽月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却没起身，只是把布偶抱得更紧了些：“外婆，我不饿，你吃吧。” 孟母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刚想再说些什么，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伴随着菲菲欢快的声音，像风铃一样撞进院子里：“妈妈！生日快乐！我来晚啦！”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菲菲怀里抱着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航空箱，快步走进院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怀里的航空箱不算太重，却被她抱得小心翼翼，生怕颠着里面的东西。 “这孩子，跑这么急做什么，路上慢点不行吗”孟母连忙起身迎过去，伸手想接过航空箱，刚碰到箱体，就感觉到里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蠕动，还有细细的呜咽声，像是小猫小狗的动静，“这里面是……” “妈妈您猜猜！”菲菲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航空箱的门扣。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吓到里面的小家伙，手指碰到箱门的瞬间，还特意顿了顿，朝里面柔声哄了两句：“乖哦，不怕不怕，马上就能看到新家啦。” 暖黄色的灯光落进箱子里，照亮了里面的绒垫，也照亮了一团雪白的绒毛——是一只两个月大的萨摩耶。小家伙圆滚滚的身子蜷在绒垫上，一身毛蓬松柔软，像天上的云朵，又像刚出炉的。它的眼睛是黑葡萄似的，湿漉漉的，带着初生的懵懂和胆怯，小鼻子粉嫩嫩的，轻轻翕动着，见了生人，立刻往绒垫深处缩了缩，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呜”声，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 “哇！是小狗狗！是小萨摩耶！”星河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一下子扑到箱子边，又怕吓到小家伙，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可爱啊！你看它的毛，雪白雪白的，像个小毛球！” 孟母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那点心疼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得烟消云散。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萨摩耶的脑袋。小家伙的绒毛软得像水，触感好得不像话。大概是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和善意，它晃了晃短短的尾巴，尾巴尖上的毛微微颤动，然后试探着抬起头，用温热的鼻尖蹭了蹭孟母的手指。 那触感温热柔软，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孟母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哎哟，这小家伙，真是个小宝贝，太乖了。” “这是我特意给您挑的萨摩耶，才两个月大，性子温顺得很，还黏人。”菲菲笑着介绍，伸手轻轻摸了摸小萨摩耶的背，“妈妈您平时在家，爸要去下棋，孩子们要上学，您一个人肯定闷得慌。有它陪着您，您就不孤单啦。我给它取名叫毛球球，您看这一身毛，圆滚滚的，多贴切！” “毛球球，好名字！”孟母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小家伙抱起来。毛球球的身子很轻，抱在怀里像揣着一团云，它似乎很喜欢孟母的怀抱，乖乖地蜷着，小脑袋靠在孟母的胳膊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孟母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笑意，低头在它毛茸茸的头顶亲了一口：“以后啊，你就是咱们孟家的小成员了，要乖乖听话哦。” 揽月原本蔫蔫的，听到“小狗狗”三个字，耳朵动了动，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她站在箱子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母怀里的毛球球，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水汽。毛球球像是有灵性似的，转头看向她，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晃了晃小尾巴，发出一声软糯的“嗷呜”。 这一声叫，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揽月的心上。她想起了小可爱，想起小可爱刚到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小，这么软，也会用这样软糯的声音叫她，会用小脑袋蹭她的手心。可是现在，小可爱不在了。 揽月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掉了下来，砸在毛球球的绒毛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连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肩膀微微耸动着，却还是弯起嘴角，小声说：“毛球球，你好呀，以后你要陪着我们，好不好不要像小可爱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毛球球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难过，小脑袋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那触感温热湿润，带着小狗特有的柔软，揽月的哭声一下子顿住了，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它。 软软的绒毛贴在掌心，温热的身子带着暖暖的温度，和记忆里小可爱的触感慢慢重合。揽月抱着毛球球，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扬了起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雨后的向日葵，灿烂又明亮：“毛球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孟云看着这一幕，眼眶也有点红，她走过去，拍了拍揽月的肩膀，声音轻轻的：“好了，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咱们开开心心的。毛球球来了，以后家里又多了个小可爱陪你，小可爱在天上看到，也会开心的。” 孟父这时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脸上带着笑容。他走到菲菲面前，把红包递过去：“谢谢你给你妈挑的礼物，这小家伙，看着就讨喜，你妈肯定喜欢。” “爸爸客气了！”菲菲笑着摆手，不肯接红包，“给妈妈过生日，送礼物是应该的，再说了，毛球球这么可爱，我看着都喜欢。”她又转向揽月，揉了揉她的头发，“揽月，以后毛球球就是你的小伙伴了，你要好好照顾它呀，不许再哭鼻子了哦。” 揽月用力点头，把毛球球抱得更紧了些，小下巴抵在它的头顶，声音脆脆的：“我会的！我会每天给它喂狗粮，带它去散步，陪它玩！” 院子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比刚才更甚。孟云端上刚炖好的鸡汤，砂锅里的鸡汤飘着金黄的油花，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孟父忙着给大家倒饮料，橙汁和可乐摆了一桌子，开瓶的时候，发出“呲”的一声轻响。星河跑去屋里，把自己的玩具小熊抱了出来，非要塞给毛球球玩，毛球球却对小熊不感兴趣，只是好奇地嗅了嗅，然后转头蹭了蹭揽月的胳膊。 毛球球在揽月的怀里蹭来蹭去，时不时发出软糯的叫声，像个撒娇的小娃娃。揽月的脸上满是笑容，刚才的失落和难过，仿佛都被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带走了。她抱着毛球球，走到石桌边，小心翼翼地挑了一颗草莓，递到毛球球的嘴边：“毛球球，吃草莓吗甜甜的，可好吃了。” 毛球球嗅了嗅草莓，然后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口，惹得揽月咯咯直笑。 就在这时，孟凌牵着阿凡的手从屋里走出来，两人手里都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行李箱是银灰色的，看起来很新，拉杆被拉到最长，滚轮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孟凌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英挺。阿凡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似乎夹着不少文件。 两人的出现，让院子里的笑声瞬间小了几分。孟凌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热闹，落在孟母怀里的毛球球身上，又落在揽月笑盈盈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被不舍取代。他走到孟母面前，微微弯腰，声音低沉而温柔：“妈，生日快乐。” 阿凡也跟着走过去，点了点头，笑着说：“阿姨，生日快乐。” 孟母愣了愣，放下手里的毛球球，快步走过去，目光落在两人手里的行李箱上，眉头微微蹙起：“凌儿，阿凡，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嗯。”孟凌点了点头，伸手揽住母亲的肩膀，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妈，我和阿凡明天一早的航班，要去国外处理点事。星辉软件那边有几个海外项目要敲定，还有花开半夏花店和宝贝回家宠物店的转让事宜，也得过去盯着，不能耽误。” 这话一出，院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连毛球球都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乖乖地蜷在揽月的怀里，不再出声。石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火光摇曳，映着众人脸上的惊讶和不舍。 菲菲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快步走过去，拽着阿凡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解：“怎么这么急不是说好了等过完妈妈生日，等毛球球熟悉了家里，再走吗怎么说走就走” 阿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放柔：“菲菲，对不起，临时出了点急事，海外的项目不能再拖了，宠物店和花店的转让也得尽快敲定，不然夜长梦多。” “急事急事，你们总是有急事。”菲菲嘟囔着，眼圈更红了，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那你们到了那边，一定要记得报平安，每天都要打电话，不许偷懒。还有，阿凡你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加班……” “知道了，我都记着。”阿凡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宠溺。 阿阳也从屋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孕妇裙，裙摆遮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手里牵着小糯米，小糯米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还拿着一个棒棒糖。阿阳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强装笑意，走到孟凌身边，伸手替他理了理衬衫的衣领：“没事，你们忙正事要紧，别担心家里。到了那边记得报平安，家里有我呢，你放心。”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孟凌看着她，眼底的不舍更浓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声音低沉：“阿阳，辛苦你了。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产检，别太累了。想吃什么就跟妈说，别委屈自己和孩子。” “我知道。”阿阳点了点头，眼眶也有点红，却还是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会的。你在外面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熬夜，别喝酒，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小糯米仰着小脸，拽着阿凡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是不是去抓坏人呀像动画片里的超人一样” 阿凡失笑，弯腰抱起她，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胡子渣蹭得小糯米咯咯直笑。他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声音温柔：“爸爸不是去抓坏人，爸爸是去处理公司的事，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巧克力，还有你最爱的洋娃娃，好不好” “好！”小糯米用力点头，伸出小拇指，认真地看着阿凡，“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爸爸一定要早点回来！” 阿凡伸出小拇指，和女儿的小手指勾在一起，又晃了晃：“一百年不许变，爸爸一定早点回来。” 孟母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微微发红，她拍了拍孟凌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在外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花店和宠物店的事，别太较真，差不多就行，钱赚多少是够的。要是在那边吃不惯，就自己做点家常菜，别委屈自己。” “知道了吗。”孟凌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忍住了眼眶里的湿意。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家人，落在孟父身上，落在孟云身上，落在揽月和星河身上，最后落在阿阳和小糯米身上，眼底满是不舍。 孟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男人之间的关心，从来都不需要太多言语。 星河跑过来，拽着孟凌的裤腿，仰着小脸问：“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回来的时候，毛球球就长大了，我带你看它好不好” “好。”孟凌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发，“舅舅很快就回来，到时候陪你和揽月一起遛毛球球。” 揽月抱着毛球球走过来，小声说：“舅舅，你要早点回来哦，毛球球会想你的。” 孟凌看着她怀里的毛球球，笑着点了点头：“好。”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蜡烛渐渐燃尽，只剩下一截小小的烛芯。晚风轻轻吹过，葡萄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毛球球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乖乖地蜷在揽月的怀里，不再闹腾，只是偶尔发出一声软糯的叫声。 孟凌和阿凡的行囊，早已静静躺在门边，拉杆收了起来，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依旧萦绕在耳边，只是那笑声里，多了几分淡淡的离愁。 孟母看着两个孩子，眼眶红红的，却还是笑着说：“好了，别都杵在这儿了，快坐下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明天还要赶飞机，早点吃了饭，早点休息。”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落座。孟云端起酒杯，笑着说：“来，咱们敬妈一杯，祝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也祝凌儿和阿凡一路顺风，早日凯旋！” “干杯！”众人举杯，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毛球球在揽月的怀里，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然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揽月的手背，惹得揽月又笑了起来。 月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众人身上，落在毛球球毛茸茸的身上，温暖得不像话。孟凌看着满桌的家人，看着暖黄的灯光，心里暗暗想着：等处理完国外的事，一定要早点回来，回到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家，再也不离开。 （本章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