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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云溪 草莓园之行的余温还没散去，孟家老宅的院子里依旧飘着淡淡的草莓香，冰箱里囤着的红彤彤草莓，玻璃罐里密封的酸甜草莓酱，都成了兄妹俩这几天念叨的心头好。周一清晨，阳光依旧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青石板路上跳跃，院子里的牵牛花吹着粉色的小喇叭，只是这份宁静，被孟父一声惊呼打破了。 “我的老花镜呢”孟父站在书桌前，双手在堆满报纸和书籍的桌面上翻找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的老花镜是去年生日时，杨子辰特意托人配的，镜框是沉稳的深棕色，镜腿上还刻着小巧的福字，镜片透亮，平日里看书读报、批改小区老年书法协会的作品，都离不了它。 孟母听到动静，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点点面粉：“不是昨天还放在客厅茶几上吗你看完报纸忘收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看完就搁茶几上了！”孟父笃定地说，转身又去客厅里折腾，沙发缝隙、抱枕底下、电视柜抽屉，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尘封的旧相册、孩子们小时候的玩具都被翻了出来，可那副老花镜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揽月和星河正坐在餐桌旁啃着煎蛋，黄澄澄的蛋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听到爷爷奶奶的对话，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星河踮着脚尖，扒着沙发扶手往里瞧：“爷爷，是不是掉到沙发底下了我帮你找！”说着，就撅着小屁股，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伸手往沙发底下摸索，指尖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揽月也不甘示弱，跑到电视柜前，把自己的玩具积木小心翼翼地挪开，小嘴巴嘀嘀咕咕念叨着：“老花镜，快出来呀，爷爷需要你呢。”她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电视柜的柜门，像是在催促里面的老花镜现身。 孟云正在给兄妹俩装书包，把削好的铅笔、擦得干干净净的橡皮一一放进笔袋，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爸，您别急，再好好想想，昨天下午您是不是戴着眼镜去院子里了” “下午……”孟父摸着下巴回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下午我戴着眼镜在葡萄架下看了会儿书法字帖，后来菲菲过来了，我跟她聊了几句最近的书法比赛，好像就摘下来放石桌上了！” 一家人立刻转移阵地，涌到院子里的石桌旁。石桌上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喝空了的青花瓷茶杯，杯底还残留着几片茶叶，哪里有老花镜的影子钱多多和毛球球正趴在石桌下晒太阳，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它们身上，钱多多的棕色卷毛泛着光泽，毛球球的白色长毛蓬松柔软。看到人潮涌来，钱多多立刻摇着尾巴站起来，凑到孟父脚边蹭来蹭去，尾巴尖差点扫到石桌上的茶杯，毛球球则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又把头埋进了爪子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奇怪了，难不成还能长翅膀飞了”孟父急得直跺脚，今天上午老年书法协会还有个重要活动，他要带着自己熬夜写的《兰亭集序》临摹作品去参展，还得帮着评审新人的作品，没了老花镜，别说评审了，连自己写的字都看不清笔画走势。 菲菲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刚翻开的画册：“舅舅，您的老花镜找不到了我昨天下午走的时候，还看到石桌上放着呢，会不会是被风吹到草丛里了” 这个提议提醒了大家，孟云、杨子辰和菲菲立刻分头行动，在院子的草坪里、花坛边仔细搜寻。孟云蹲在月季花丛旁，小心翼翼地拨开带刺的花枝，生怕被扎到；杨子辰则走到葡萄架下，掀开垂下来的藤蔓查看；菲菲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冬青灌木丛里拨弄着。揽月和星河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蹲在草丛里扒拉着，小脸蛋憋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钱多多见状，也跟着凑热闹，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时不时用爪子刨两下土，把刚冒出头的嫩草芽踩得东倒西歪，惹得孟母直喊：“钱多多，别天乱，小心把花草踩坏了！”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一家人累得满头大汗，孟云的衣角沾了草屑，杨子辰的裤腿蹭了泥土，揽月和星河的小手上满是污渍，可那副老花镜依旧杳无音信。孟父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八点，急得额头都冒了汗：“这可怎么办啊，活动都快开始了，没了老花镜，我这老眼昏花的，怎么去啊。” 看着孟父失落的样子，揽月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软声软气地说：“爷爷，别着急，我们一定能找到老花镜的！”星河也跟着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对！我们把家里翻个遍，柜子里、床底下，肯定能找到！” 杨子辰走过来拍了拍孟父的肩膀，语气沉稳：“爸，别急，实在找不到，我现在带您去配一副新的，很快的，验光到取镜，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配新的哪有那么快，”孟父叹了口气，满脸不舍，“而且那副眼镜戴着舒服，镜腿贴合耳朵，鼻梁也不压得慌，新的还得适应好几天呢。” 一家人陷入了沉默，院子里只剩下钱多多和毛球球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突然，揽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葡萄架下的钱多多喊了起来：“妈妈，你看钱多多的嘴巴！” 大家顺着揽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钱多多正蹲在葡萄架下的阴影里，嘴里叼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还泛着一点金属光泽。它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把嘴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尾巴也不由自主地夹了起来。 “钱多多，你嘴里叼的是什么”孟云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道，生怕吓到它把东西吞下去。 钱多多把头埋得更低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就是不肯松口，小眼神还偷偷瞟了孟父一眼，像是在求饶。毛球球这时也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钱多多身边，用爪子扒拉了它一下，像是在催促它把东西交出来，又像是在替它求情。 杨子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了钱多多的嘴巴，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钱多多嘴里叼着的，正是孟父那副失踪的老花镜！镜框上沾着几根草屑和泥土，镜片上还印着两个浅浅的牙印，幸好镜片是树脂材质，够结实，没有被啃坏，只是边缘有点划痕。 “好啊你个钱多多！”孟父又气又笑，指着钱多多的鼻子说，“原来是你这个小捣蛋鬼把我的老花镜藏起来了！我说怎么找遍了都找不到，你是不是把它当成磨牙棒了” 钱多多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耷拉着脑袋，尾巴夹在腿间，蹭到孟父脚边，用头蹭着他的裤腿，发出委屈的呜咽声，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都软了。孟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钱多多立刻蹭了蹭她的手心，一副讨好的模样。 孟母忍不住笑了：“我说呢，好好的老花镜怎么会不见，原来是被这小家伙当成玩具了。”她接过老花镜，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仔细擦干净上面的草屑和牙印，又对着阳光看了看，递给孟父，“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孟父戴上老花镜，对着手里的书法字帖看了看，字迹清晰，笑着说：“能用能用，这小家伙，牙口还挺好，没把镜片啃坏。”他又低头看了看蹲在脚边的钱多多，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次可不许再乱叼东西了，知道吗” 钱多多像是听懂了似的，轻轻叫了两声，尾巴摇了摇。 揽月和星河围着钱多多，咯咯直笑。揽月摸了摸钱多多的头：“钱多多，你怎么把爷爷的老花镜藏起来啦是不是想跟它玩呀” 星河则一本正经地教育道：“钱多多，下次不许这样啦，爷爷的老花镜很重要的！要是弄坏了，爷爷就不能看字帖了。” 钱多多舔了舔星河的手，又摇了摇尾巴，像是在认错。 一场老花镜失踪风波，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孟父看了看时间，七点五十，还有半个小时活动才开始，他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书法作品，换上一身干净的中山装，乐呵呵地出门了。临走前，他还特意摸了摸钱多多的头，笑着说：“下次再藏我的眼镜，我就罚你不许吃鸡胸肉。” 送走孟父，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揽月和星河拉着钱多多，非要让它表演“叼东西”，揽月把自己的毛绒小熊扔在地上，让钱多多叼起来，钱多多却像是犯了懒，趴在地上不肯动弹，惹得兄妹俩一阵撒娇。毛球球则蹲在一旁，看着这三个活宝，眼里满是无奈，时不时还甩甩尾巴，像是在嫌弃它们吵闹。 孟云看着眼前的一幕，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厨房，准备给孩子们做些小点心。她打开冰箱，拿出剩下的草莓酱，打算做草莓小蛋糕。杨子辰则走到她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看，咱们家每天都这么热闹，真好。” “是啊，”孟云靠在他的怀里，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手里还拿着搅拌器，“有孩子们，有爸妈，还有这两个小捣蛋鬼，日子过得真充实。” 杨子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等周末，我们再带爸妈去郊外的钓鱼场玩玩，爸不是喜欢钓鱼吗” “好啊，”孟云笑着点头，“顺便再带些烧烤架，在那边烤串吃，孩子们肯定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揽月的喊声：“妈妈，钱多多把小熊叼到树上去了！”孟云无奈地笑了笑，和杨子辰一起走出去看，只见钱多多蹲在葡萄架下，仰头望着被风吹到藤蔓上的毛绒小熊，急得直转圈，时不时还对着小熊叫两声。 星河正踮着脚想把小熊够下来，奈何个子太矮，怎么也够不着。杨子辰走过去，轻轻抬手就把小熊取了下来，递给揽月。揽月抱着小熊，又气又笑地拍了拍钱多多的脑袋：“你这个小笨蛋，还想把小熊藏起来吗”钱多多呜咽两声，蹭了蹭她的腿，算是道歉。 上午的时光一晃而过，揽月和星河在院子里玩累了，就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绘本。钱多多和毛球球趴在他们身边，一人守着一边，像是两个忠诚的小卫士。雪球则蜷缩在沙发上，晒着太阳，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小爪子时不时蹬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孟云端着刚做好的草莓小蛋糕走出来，香气扑鼻。揽月和星河立刻放下绘本，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好香啊！” 孟云笑着把蛋糕切成小块，分给他们：“慢点吃，别噎着。” 兄妹俩拿着小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甜滋滋的草莓酱在嘴里化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钱多多闻到香味，也跑了过来，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孟云无奈地笑了笑，给了它一小块没有奶油的蛋糕胚，钱多多吃得津津有味，连掉在地上的蛋糕屑都舔得一干二净。 中午，孟母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有揽月爱吃的糖醋排骨，色泽红亮，酸甜可口；有星河喜欢的可乐鸡翅，外酥里嫩；还有孟父最爱的清蒸鱼，鲜嫩入味。孟父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红彤彤的奖状，脸上笑开了花，一进门就扬着奖状喊：“今天我的作品得了一等奖！评审们都夸我的字写得有进步，有大家风范！”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着孟父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书法协会的趣事，说哪个新人的楷书很有功底，哪个老友的行书别具一格，揽月和星河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惊叹声。钱多多和毛球球蹲在桌下，眼巴巴地看着，孟母时不时夹一块肉扔给它们，小家伙们吃得不亦乐乎，尾巴摇得飞快。 饭后，孟父戴着他的老花镜，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给揽月和星河讲起了书法的故事。他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讲到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又从楷书的横平竖直讲到行书的飘逸灵动。揽月和星河凑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孟父还拿出毛笔和宣纸，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写下“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笔锋流畅。 星河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宣纸上的墨迹，指尖沾了一点墨黑：“爷爷，您写的字真好看！我以后也要学写字！” 揽月也跟着点头，小脸蛋红扑扑的：“我也要学！我要写好多好多字，送给爷爷，送给爸爸妈妈！” 孟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摸了摸兄妹俩的头，满脸欣慰：“好啊好啊，爷爷教你们！咱们星河和揽月，以后肯定能成为小书法家！”他又转身走进书房，拿出两本小小的毛笔字帖，递给兄妹俩，“这是爷爷特意给你们准备的，从描红开始练起，好不好” 兄妹俩接过字帖，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连连点头：“好！” 孟父又去书房取了两支小号的毛笔，手把手地教他们握笔的姿势。揽月的小手软软的，怎么也握不稳毛笔，写出来的笔画歪歪扭扭，像小蚯蚓一样；星河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只是下笔太重，把宣纸都戳破了。兄妹俩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葡萄架上，洒在孟父的白发上，洒在兄妹俩稚嫩的小脸上，也洒在钱多多和毛球球的身上。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猫叫。孟云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幅温馨的画面，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菊花茶，心里满是温暖。 杨子辰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上，揽月和星河躺在床上，还在念叨着爷爷的书法。揽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星河的手，小声说：“哥哥，我们明天帮爷爷看着老花镜吧，别再让钱多多藏起来了。” 星河重重地点头，小眉头皱着，一脸认真：“好！我们要当爷爷的小卫士！寸步不离地看着老花镜！” 兄妹俩的悄悄话，飘出了窗外，飘进了温柔的夜色里。钱多多和毛球球正蜷缩在门口的小窝里，睡得香甜，毛球球还把爪子搭在钱多多的身上。雪球则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时不时甩一下尾巴，像是在偷听他们的悄悄话。 孟家老宅的灯，亮了很久很久。灯光下，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有惊喜，有意外，有欢笑，有温暖。揽月和星河在慢慢长大，每天都有新的趣事；孟父孟母在慢慢变老，却依旧精神矍铄；孟云和杨子辰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而钱多多这个小捣蛋鬼，依旧每天在院子里闯祸，今天叼走孟母的毛线球，明天藏起星河的玩具车，却也给这个家，带来了数不清的欢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