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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南的烽火暂时平息,娄山关的胜利稳固了讨虏军的侧翼。 然而,昆明的元帅府并未因此松懈。 吴宸轩深知,岳乐二十万大军虽因粮草被焚而暂时蛰伏,但其根基未损,清廷的报复只会更猛烈。 更令他警惕的,是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觊觎目光。 这一日,澄心堂内气氛肃杀。 吴忠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吴宸轩案前,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 “殿下,人已拿下。经连夜审讯,招了。”吴忠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说。”吴宸轩放下手中关于水师训练的奏报,目光锐利如刀。 “是东瀛浪人。”吴忠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几枚造型奇特的十字形飞镖,一把短小的弧形忍刀,以及几张写满日文假名的密信。 “共三人,于三日前潜入昆明,伪装成行商。目标明确,直指殿下。其供认,受九州萨摩藩岛津家重臣指使,携重金收买内应,意图行刺。” “萨摩藩岛津家”吴宸轩眼神骤然冰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对东瀛刻骨的恨意瞬间升腾。他拿起那柄冰冷的忍刀,指尖拂过锋利的刃口。“清廷的手,伸得够长啊!连东瀛的倭寇都勾搭上了!” 吴忠继续道:“据供述,清廷许诺,若刺杀成功,便默许萨摩藩垄断对闽浙沿海的走私贸易,并开放部分港口。岛津家觊觎我大明物产久矣,尤其对我云南铜矿、生丝垂涎三尺。此次刺杀,既是向清廷表忠心,也是为其日后染指东南铺路。” “好一个‘表忠心’!好一个‘铺路’!”吴宸轩将忍刀重重拍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些倭寇,自唐宋以降,便窥伺我神州沃土,劫掠海疆,屠戮百姓!明初倭患,嘉靖大乱,血债累累!如今竟敢勾结清虏,深入我腹地行刺!真当我汉家无人乎!” 吴宸轩胸中怒火翻涌,仿佛看到了未来数百年间,东瀛对华夏大地的累累血债。 甲午、旅顺、南京……这些尚未发生却已刻入吴宸轩灵魂的惨痛记忆,与眼前东瀛浪人的刺杀交织在一起,化作冲天的杀意。 “刺客何在”吴宸轩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三人皆重伤,属下已命人严加看管,吊着性命。”吴忠回答,意思很明白,随时可以处决。 “不必留了。”吴宸轩挥挥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拖到城外乱葬岗,枭首示众!头颅用石灰腌好,连同这些证物,”他指了指木盒里的飞镖、忍刀和密信,“派可靠人手,想办法送到萨摩藩在长崎的商馆门口!告诉他们,这就是觊觎天朝,勾结鞑虏的下场!” “是!”吴忠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还有,”吴宸轩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东亚海图前,目光锁定在标注着“九州”的岛屿上,“传令!” “一、即日起,封锁所有对东瀛贸易!凡我讨虏军控制之港口、商路,严禁任何东瀛船只停靠、任何东瀛货物进出!违者,船货没收,人员以通敌论处!” “二、严查领地内所有东瀛人!无论行商、僧侣、浪人,一律集中羁押审查!有通敌嫌疑、携带武器者,格杀勿论!余者,限期驱逐出境!逾期滞留者,视同细作!” “三、通告沿海渔民、商贾,悬赏缉拿东瀛浪人及可疑船只!擒获或击杀者,重赏!” “四、密令陈泽,加强澜沧江水师巡逻,严防东瀛船只从海上渗透!同时,加速仿制荷兰夹板船,筹建真正可出海作战之舰队!未来之敌,不仅在陆上,更在海上!” 一连串的命令,充满了铁血与决绝。 这不仅仅是针对一次刺杀的反击,更是吴宸轩对未来潜在威胁的先手布局。 他要斩断东瀛伸向大陆的黑手,更要为将来可能爆发的海上冲突做准备。 “殿下,”方光琛在一旁听完,眉头微蹙,“此举是否过于激烈彻底封锁贸易,恐断绝铜、丝等物输往东瀛,激起其更大反弹。且集中羁押驱逐,易引起民间恐慌,授清廷以‘残暴’口实。” “反弹”吴宸轩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方先生,你太不了解这些倭寇了!畏威而不怀德!你示弱,他便得寸进尺!你强硬,他反而会掂量!嘉靖年间,若非戚继光将军在台州、仙居杀得倭寇人头滚滚,东南沿海焉得数十年安宁对付这等狼子野心之辈,唯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他们痛到骨子里,才知道敬畏!” 他转身,目光扫过方光琛和吴忠:“至于恐慌和口实清廷勾结外夷,刺杀我讨虏军大元帅,此乃铁证如山!我封锁通敌之国贸易,清查可疑细作,天经地义!昭告天下,让百姓皆知倭寇之险恶,清廷之无耻!非但不会恐慌,更能凝聚同仇敌忾之心!” 吴宸轩的意志不容动摇。 命令迅速执行。 昆明及讨虏军控制区内,掀起了一场针对东瀛人的清查风暴。 数名隐藏的浪人和行商被揪出,其中确有两名携带武器,行迹可疑者被当场格杀,人头悬挂城头示众。 其余被羁押者,在严密审查后,被武装押送至边境驱逐。 沿海港口,所有悬挂东瀛旗帜的船只被禁止靠岸,已有贸易被强行中止,引发东瀛商人的一片哀嚎和愤怒。 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如同插上翅膀般飞向九州岛。 当萨摩藩主岛津光久看到那几颗用石灰腌渍,面目狰狞的头颅,以及那熟悉的忍刀和密信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又惊又怒。 惊的是吴宸轩手段如此狠辣决绝,怒的是对方竟敢如此羞辱萨摩藩! 然而,看着那冰冷的证物,想到清廷许诺的贸易特权还遥不可及,而眼前实实在在的巨大损失和吴宸轩展现出的恐怖报复能力,岛津光久满腔的怒火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咆哮,暂时压下了立刻报复的冲动。 他严令封锁消息,对清廷使者则含糊其辞,推诿搪塞。 吴宸轩这把“杀倭儆藩”的利剑,暂时斩断了这条来自海外的暗线。 处理完东瀛浪人之事,吴宸轩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舆图。 岳乐的大军依旧盘踞在曲靖外围,如同一条暂时蛰伏的毒蛇。 川南虽稳,但整个讨虏军依旧被困在云贵高原。 “不能坐以待毙。”吴宸轩的手指重重敲在贵阳的位置上,“贵州,是岳乐大军的侧翼,也是其粮道的重要节点。拿下贵阳,不仅能打通与川东的联系,更能威胁岳乐的后路,迫其分兵,甚至动摇其军心!” 一个大胆的北伐计划,在吴宸轩心中逐渐成形。 他需要一场胜利,一场足以震动天下,打破僵局的胜利! 贵阳,便是下一个目标! 讨虏军的锋芒,即将指向贵州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