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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压抑阴森的炼魂堂,跟在魇鬼身后,走在冰冷曲折的通道中,周仓(伪装成的“魍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方才幽冥左使那如同毒蛇般冰冷探查的神念,以及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他心弦紧绷到了极致。若非玄阴煞珠与寂灭龙皇诀神异,加之急智应对,此刻他恐怕已是一具尸体,甚至魂飞魄散。 “血煞窟……” 周仓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从“魍魉”的记忆碎片中,勉强搜刮出关于此地的一些信息。那是铜雀台深处,一处天然形成的、充满血煞之气的洞窟,后来被幽冥教改造,既是惩罚犯错教众的牢狱,也是一处淬炼鬼体、精纯鬼气的修炼(或者说折磨)之地。其中血煞之气浓郁暴烈,侵入魂体,如万蚁噬心,痛苦万分,但若能熬过去,确实能磨砺意志,稳固魂力,甚至有所精进。当然,熬不过去的,便会在无尽痛苦中魂飞魄散,化为血煞窟的一部分。 对周仓而言,这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危机在于,他并非真正的鬼物,混沌龙煞真元虽可模拟鬼气,但本质迥异,在那等精纯暴烈的血煞之气侵蚀下,能否完美伪装而不露破绽那痛苦,又是否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机遇在于,他被罚入血煞窟,意味着未来三天,他将拥有一个相对“合法”的身份,停留在铜雀台深处,并且看守相对会放松一些(毕竟入了血煞窟,等于受刑)。这给了他观察环境、探听消息、甚至寻找机会的宝贵时间。而且,血煞之气虽暴烈,但本质上也是一种阴煞能量,若能以寂灭龙皇诀吞噬炼化,或许对他伤势的彻底恢复,甚至修为的精进,都有好处。 “到了。” 魇鬼在一处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前停下。石阶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布满诡异符文的黑铁大门,门缝中不断渗出暗红色的雾气,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与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正是血煞之气。门前,有两名面无表情、眼眶中跳动着苍白火焰的鬼卒把守。 “魍魉,进去吧。三日之后,我来接你。希望你能活着出来,魂力也能稳固些,莫要再给左使大人添乱。” 魇鬼语气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显然,他与“魍魉”关系并不融洽。 周仓“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向那扇黑铁大门。两名鬼卒验看过魇鬼的手令,又检查了周仓的腰牌,这才合力推开沉重的大门。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一股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暴戾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周仓只觉得眼前一红,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怨魂的凄厉嘶吼与疯狂呓语,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连忙稳住心神,运转功法,模拟出的鬼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挡着血煞之气的侵蚀,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黑铁大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内外。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洞窟。洞窟四壁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了千万年。地面上,随处可见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缓缓流淌,汇聚成一个个小洼,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洞窟顶部,垂落着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钟乳石,不断滴落着血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之气,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扭曲。 洞窟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人影,或盘坐,或蜷缩,或痛苦地翻滚、哀嚎,但声音却被那无处不在的血煞之气与怨魂嘶吼掩盖,显得扭曲而遥远。这里,便是血煞窟,幽冥教的惩戒与“磨砺”之地。 周仓找了一处相对偏僻、血煞之气稍弱的角落,盘膝坐下。刚一坐下,那浓郁的血煞之气便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向他涌来,透过模拟的鬼气护罩,丝丝缕缕地侵入他的体内。 “嘶——” 周仓倒吸一口冷气!这血煞之气,果然暴烈无比!它不同于寻常阴气、死气的阴寒,而是一种混合了无尽杀戮、怨恨、暴戾、疯狂意念的诡异能量,侵入体内,不仅侵蚀经脉、肉身,更直接冲击神魂!刹那间,周仓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无数惨死的怨魂向他扑来,耳边响起了凄厉的哭喊、恶毒的诅咒、疯狂的咆哮……一股强烈的杀戮、毁灭、暴戾的欲望,从心底升起,试图侵蚀他的理智。 “好霸道的血煞之气!” 周仓心中凛然,连忙凝神静气,紧守灵台,全力运转【寂灭龙皇诀】。丹田内的玄阴煞珠缓缓旋转,散发出更加精纯的混沌龙煞真元,迎向那些入侵的血煞之气。 寂灭龙皇诀,本就蕴含吞噬、炼化、寂灭之意,对于这种暴烈的负面能量,有着天生的克制与炼化之能。灰色的混沌龙煞真元,如同磨盘,将侵入体内的血煞之气一丝丝磨碎、吞噬、炼化。那些暴戾、疯狂的意念,在寂灭真意面前,如同冰雪遇到骄阳,迅速消融,化为最精纯的负面能量本源,被玄阴煞珠吸收,再转化为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混沌龙煞真元,反哺周仓自身。 “果然有效!” 周仓心中一喜。这血煞之气虽然暴烈危险,但本质极高,蕴含的能量也极为庞大精纯,对修炼寂灭龙皇诀的他来说,不啻于大补之物。更重要的是,在炼化血煞之气的过程中,他的神魂也如同被置于烈火中淬炼,虽然痛苦万分,但也变得更加凝练、坚韧,对幻象、心魔的抵抗力大大增强。 “这血煞窟,对旁人或许是炼狱,对我而言,却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宝地!” 周仓精神大振,不再犹豫,开始主动引导周围的血煞之气入体,以更快的速度吞噬炼化。当然,他也不敢太过张扬,以免引起看守或其他受罚者的注意,只是比旁人稍快一些,看起来像是在“努力”承受折磨,稳固魂力。 时间,在这血色的洞窟中缓缓流逝。周仓如同老僧入定,忍受着血煞之气侵蚀带来的无边痛苦与幻象冲击,同时享受着修为与神魂缓缓提升的愉悦。体内原本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势,在这精纯能量的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甚至变得比受伤前更加强韧。枯竭的真元迅速恢复、壮大,隐隐向着炼神中期的门槛迈进。 不知过了多久,周仓从深沉的修炼中醒来。他估算着,外界应该过去了一天左右。体内真元澎湃,伤势已好了八九成,神魂凝练,灵台清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更加敏锐。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远处那些受罚者的痛苦呻吟与疯狂呓语,能“看”到血煞之气在洞窟中流动的轨迹。 “是时候了……” 周仓心中暗忖。进入血煞窟,除了受罚修炼,另一个目的,便是探听消息,寻找机会。他需要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了解铜雀台内部的布局,尤其是幽冥殿、关押贞儿之处,以及剩余的白虎、朱雀二柱的虚实。 他收敛气息,将吞噬炼化血煞之气的速度放缓,维持在与其他受罚者差不多的水平,然后缓缓起身,在洞窟中“漫无目的”地走动起来,仿佛是被血煞之气折磨得无法安坐。 血煞窟很大,受罚者稀稀落落,大多都在各自承受着痛苦,无暇他顾。周仓看似随意地走动,实则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限,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观察着其他受罚者,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受罚时间较长、可能知道更多内情的鬼物或妖人。 终于,在洞窟一处相对僻静、血煞之气却异常浓郁(似乎连接着某个源头)的角落,周仓“发现”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那是一个身形佝偻、气息萎靡的老者,不,确切说,是一个老鬼。他魂体黯淡,几乎透明,显然在血煞窟中受折磨已久,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但他眼中偶尔闪过的、与周围疯狂怨毒不同的那一丝清明与怨毒,引起了周仓的注意。 周仓“步履蹒跚”、“痛苦不堪”地走到那老鬼附近,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老鬼微微抬了抬眼皮,瞥了周仓(“魍魉”)一眼,又漠然地垂下,仿佛对周遭一切早已麻木。 周仓也不着急,只是模仿着“魍魉”那粗鲁而暴躁的性子,低声咒骂着:“他娘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左使大人也太狠了,不就是喝了点酒,感应错了点气息么,就把老子扔进来受这份罪!早知道,还不如……” 他故意絮絮叨叨,抱怨着幽冥左使的“不公”,血煞窟的“痛苦”,以及自己如何“倒霉”。那老鬼起初毫无反应,但听到周仓抱怨幽冥左使时,他那黯淡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快意与怨毒。 “小子……” 就在周仓以为这老鬼不会开口时,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忽然响起,微弱得几乎被血煞之气的呼啸声掩盖。“你……是新来的犯……什么事了” 有门!周仓心中一动,脸上却做出愤愤不平的样子:“可不是新来的!老子是左使麾下鬼将魍魉!前几日奉命押送血食,路上感应到一丝异常,好心去禀报,结果左使大人说我感应有误,魂力不稳,玩忽职守,就把老子扔进来了!真是晦气!” “魍魉鬼将” 老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归于漠然,“呵……左使……他还是……那么……翻脸无情……” 周仓听出老鬼语气中对幽冥左使的怨恨,心中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抱怨道:“谁说不是呢!为他卖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这点小事……唉!对了,老鬼,看你这样子,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吧犯了什么事莫非也是得罪了左使” 老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回忆久远的痛苦。良久,他才缓缓道:“得罪不……老夫是……自愿进来的……” “自愿” 周仓“惊讶”道,“这鬼地方,还有人自愿进来受罪” “受罪哈哈……咳咳……” 老鬼发出几声嘶哑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是受罪……也是……赎罪……更是……解脱……”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嘲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周仓没有说话,只是“同情”地看着他,等待下文。他能感觉到,这老鬼似乎藏着不少秘密,而且对幽冥左使、对幽冥教,有着极深的怨恨。 果然,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觉得周仓(“魍魉”)这个“新来的、同样对左使不满”的同病相怜者可以倾诉,老鬼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老夫……曾是教中……司掌‘幽冥鬼火’的鬼火长老……地位尊崇……仅次于左右二使……” 周仓心中一震!鬼火长老他从未听说过,但从“魍魉”的记忆碎片中,似乎隐约有这个名字的影子,似乎是幽冥教中一位擅长控火、炼器的长老,多年前就失踪了,有说是叛教被杀,有说是走火入魔而死,没想到竟被囚禁在这血煞窟中! “当年……曹丕那小儿……欲炼‘九幽玄冥大阵’……” 老鬼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怨恨与恐惧,“需要……以‘幽冥鬼火’为引,点燃四象柱,炼化阵眼……老夫……不愿以本命鬼火行此有伤天和、必遭天谴之事……更不忍看那些无辜生魂被永世折磨……便暗中……做了手脚……” “什么手脚” 周仓心脏砰砰直跳,强压着激动,低声问道。 “老夫……在炼制阵基、勾连地脉时……留下了一丝……隐患……” 老鬼的声音压得更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快意,“此隐患……平常不显……但若四象柱接连被毁……大阵根基动摇……此隐患便会爆发……反噬持阵之人!轻则……修为大损……重则……魂飞魄散!” 周仓心中狂喜!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青龙、玄武二柱已被他毁去,阵法已缺两角,根基动摇!若这老鬼所言非虚,那曹丕此刻恐怕正承受着阵法反噬,至少也是隐患缠身!难怪他之前感应到曹丕气息虽强,却隐隐有几分不稳与躁动! “此事……左使可知” 周仓试探道。 “他” 老鬼眼中恨意更浓,“他便是第一个发现老夫手脚之人!然……阵法已成,隐患已种,难以根除……除非……重炼四象柱!曹丕与左使……舍不得这耗费无数心血、即将功成的阵法……便将老夫囚于此地……日夜以血煞之气折磨……逼问破解隐患之法……” 原来如此!周仓恍然大悟,难怪这老鬼对幽冥左使如此怨恨。这血煞窟,既是惩罚,也是逼供! “那……破解之法是” 周仓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却想,这隐患,绝不能破解!反而要利用起来! “破解” 老鬼惨然一笑,“无解!至少……老夫不知!那隐患……乃老夫以本命鬼火本源,结合阵法地脉节点,种下的一缕‘噬魂阴火’……与阵法融为一体……阵法存,则阴火在……阵法根基动摇,阴火便会反噬主阵之人……除非……自毁阵法根基,或……找到比幽冥鬼火更霸道的火焰,强行炼化……” 自毁阵法根基那便是毁掉四象柱,与周仓的目标不谋而合!比幽冥鬼火更霸道的火焰周仓心中一动,自己的混沌龙煞真元,似乎便有吞噬炼化万物的特性,只是不知是否比那幽冥鬼火更“霸道”…… “老鬼,你可知……那阵眼,现在何处” 周仓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老鬼看了周仓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奇怪“魍魉”为何对此如此关心,但或许是被折磨太久,神智已有些不清,又或许是同病相怜,他并未深究,只是低声道:“阵眼……自然在……幽冥殿最深处……以玄阴冰魄棺……封印……曹丕那小儿……欲以生魂鬼气……日夜侵蚀炼化……将棺中之人……炼成阵眼之灵……与其鬼仙之体……相合……” 玄阴冰魄棺!果然!贞儿果然被冰封其中!幽冥殿最深处……周仓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下。 “那……白虎、朱雀二柱,守卫如何有何弱点” 周仓趁热打铁。 “白虎柱……在邺城西郊白虎山,有白虎使坐镇,主杀伐,擅金戈鬼气,守卫森严,更有万鬼杀阵……” 老鬼喘息着说道,“朱雀柱……在城南朱雀岭,有朱雀使坐镇,主焚灭,擅冥火鬼焰,守卫……稍弱……但布有离火幻阵,擅惑人心神……弱点……老夫……不知……” 老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的神采也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说出这些秘密,耗尽了他最后的魂力。“小子……你问这些……作甚莫不是……也想打圣柱的主意嘿嘿……凭你……还不够格……曹丕与左使……已在二柱设下……陷阱……等着……你们……” 话音未落,老鬼的魂体猛地一阵剧烈颤抖,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与疯狂,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蜷缩在地上,不再理会周仓。 周仓看着这油尽灯枯的老鬼,心中复杂。这鬼火长老,或许也曾是凶残的幽冥教高层,但至少,在最后时刻,他保留了一丝良知,不愿同流合污,并留下了反制的手段。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也可敬。 “鬼火长老,多谢了。你的‘噬魂阴火’,我会好好利用的。” 周仓心中暗道。他得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曹丕与幽冥左使果然在白虎、朱雀二柱设下陷阱;幽冥鬼火隐患的存在,是扳倒曹丕的关键之一;幽冥殿最深处,玄阴冰魄棺,贞儿所在之处…… 他需要尽快离开血煞窟,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同时寻找机会,潜入幽冥殿! 但首先,他得活着离开血煞窟,并且不引起怀疑。 周仓重新盘膝坐下,继续“忍受”着血煞之气的“折磨”,同时心中急速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