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古卷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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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者-7a消失后，前厅里只剩下“启明星”号悬浮在寂静的冷光中，以及周围那些如同星辰般缓缓旋转的光影平台。时间的流逝感变得怪异，虽然舰上计时器显示只过去了几分钟，但那种被无形注视、置身于超现实空间的滞重感，让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优先接触那些开放信息平台。”阿野打破了沉默，“星语，你负责技术和理论相关的。情报官，你重点看威胁态势和‘肃正者’的概述。其他人，保持警戒，尤其是注意那个大二十面体和周围蜂巢格栅的动静。” 命令下达，舰桥立刻忙碌起来。几架小巧的远程探测无人机从战舰腹部释放，它们装备了高精度传感器和数据接口，缓缓飞向那些指定的光影平台。 无人机小心地靠近一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结构复杂的平台（“秩序侧基础防御理论与对抗绝对秩序侵蚀体常规手段（概述）”）。当机械臂上的接口触点轻轻触碰平台表面的瞬间—— 嗡！ 淡金色的光芒大盛，无数细密的光点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虫，从平台表面升腾而起，迅速汇聚成一道柔和的光流，顺着无人机的数据接口逆向涌入！ “数据流接入！信息密度极高！正在接收……我的天！”负责接收的数据分析师惊叫起来。 他的面前，几十面光屏瞬间被海量的信息流刷满！那不是简单的文字或图像，而是高度压缩的、包含多维数据结构的复合信息包：能量结构分解图、力场相互作用模型、物质相变阈值表、战术队形推演动画、甚至是某种抽象的逻辑推演过程……关于如何构建更稳定护盾、如何识别“绝对秩序”能量特征、如何利用环境扰动干扰其精密运作、以及几种理论上可以对其能量核心造成“逻辑冲突”的攻击思路…… 信息包虽然被标记为“概述”，但其深度和广度已经远超联盟目前大部分防御理论！更关键的是，其中蕴含的“秩序”力量运用思路，虽然与“谐律”不尽相同，却更加系统、更加基础，仿佛在描绘一棵名为“秩序科技”的大树的根系和主干。 星语通过远程链接，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知识，眼睛越来越亮，同时又带着深深的震撼。“原来能量稳定性的核心在于多维谐振反馈……原来‘绝对秩序’的弱点在于其过度刚性，微小的‘混沌扰动’在特定节点放大后能引发连锁崩溃……这些理论……太精妙了！但也太……基础了！就像是给我们看了一本《高等数学入门》，而我们现在可能连四则运算都没完全搞明白！” 另一边，接触“当前星系局部威胁态势通告（非实时）”平台的情报官，脸色则越来越凝重。 这个平台提供的信息更像是某种“定期更新的宇宙安全简报”，时间戳显示是大约五十个标准年前（以联盟时间计）更新的。里面提到了“肃正者先锋单位”（紫晶战舰）在附近数个星区的零星活动记录，评估其仍处于“侦察与先遣试探阶段”。也提到了“虚无潮汐”的周期性波动，将其标记为“背景性自然/亚自然威胁”。甚至还模糊地提及了其他几个未被联盟记录的、可能存在的区域性文明或势力的活动迹象。 最重要的是，简报中用近乎冷酷的客观语气，分析了“肃正者”的典型行为模式：先遣侦察、弱点评估、针对性进化、然后是大规模的“纠正舰队”降临，对不符合其“秩序基准”的文明进行“格式化”。被“格式化”的文明，要么被彻底毁灭，要么被改造为失去自主意识、完全服从于“绝对秩序”的附属单位。 “根据现有活动频率及历史数据模型推演，目标‘肃正者先锋单位’对本星区（包含新兴秩序变种-173所在区域）的‘系统性纠正评估’可能在未来1-3个标准世纪内启动，具体时间取决于其侦察结果及核心逻辑判断。”简报的最后一行字，让所有看到的人心底发寒。 1到3个世纪听起来很长，但在文明尺度上，可能只是一次深呼吸的时间。而且，这还只是“系统性纠正评估”的启动时间！ 阿野看着情报官共享过来的信息，拳头无声地握紧。时间，比想象中更加紧迫。 接着，星语团队又尝试接触了“古文明技术发展路径（基础理论）”平台。这里的信息更加庞大和驳杂，像是无数个文明在“秩序”道路上前行时留下的、经过筛选和整理后的“脚印”。其中果然有关于“暮光帝国”（gc-7743）的简短记录，将其描述为一个“天赋卓越但过早触及深层‘秩序-虚无’临界面，因缺乏稳固根基与正确引导，实验失控导致文明内爆”的典型案例。记录中隐晦地提到了他们的“黄昏密钥”计划（即“灰烬圣物”），称其为“一次危险但富有启示性的失败尝试，其残留物可能成为不稳定因素或……钥匙”。 这部分信息，与“守灰者”族长的描述基本吻合，但也侧面印证了“谐律”技术如果继续沿着“暮光帝国”类似道路盲目发展，可能面临的风险。 在接触信息平台的同时，工程队也尝试对前厅环境进行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探测。结果令人沮丧：构成墙壁、地面、天花板的黑色镜面物质，无法被任何已知手段扫描穿透，其硬度和能量抗性高到离谱，尝试用激光切割一点样本的火花还没碰到表面就被一层无形的力场湮灭。那些蜂巢般的格栅，内部似乎有某种空间折叠或能量屏蔽，探测器一靠近就失去信号。 这里的一切，都远超联盟当前的理解和技术水平。 几个小时后（内部时间），所有可接触的开放信息都已下载完毕。收获无疑是巨大的，那些基础理论和对“肃正者”的分析，价值无可估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重的危机感和对自身道路的疑虑。 “现在怎么办”副官看向阿野，低声问道，“我们……要申请那个‘筛选考验’吗” 舰桥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野身上。 阿野靠在指挥椅上，闭着眼，手指用力揉着眉心。信息洪流冲击着他的大脑，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考验的风险未知，可能送命，可能一无所获。但如果不试，就真的只能拿着这些“基础教材”，回去闭门造车，在“肃正者”随时可能降临的阴影下，赌联盟能在有限时间内自己摸索出一条生路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有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新兵，还有远程连接中，星语那充满求知欲又隐含忧虑的眼睛。 “我们这一路，”阿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舰桥里格外清晰，“从被‘潮汐’追着跑，到跟‘虚无’的爪牙干仗，再到招惹上‘肃正者’这帮更狠的茬子……哪一次是准备好了才上的” 他站起身，走到主舷窗前，望着外面那个冰冷的正二十面体和幽蓝的通道。 “我们不比那些古文明聪明，也没他们底蕴厚。但我们有一点不一样——我们没得选，也没时间等。”他转过身，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监护者’留这些东西，设这个考验，不是做慈善。他们也在筛选，筛选能帮他们（或者帮这个宇宙）对付‘肃正者’或者其他什么鬼东西的‘种子’。我们现在就是这颗种子，虽然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他顿了顿，咧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他一贯的混不吝和决绝。 “考验肯定不好过，可能会死人。但留在这儿看‘教材’，就能保证不死人吗‘肃正者’会给我们时间慢慢学吗” “所以，我的意见是——”他提高了声音，“干他娘的！申请考验！不管是什么玩意儿，闯过去！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给联盟，也给我们自己，多挣一分活命的本钱！”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驱散了部分犹豫和恐惧。老兵们眼神重新燃起斗志，新兵们也挺直了腰板。 “同意。”星语的声音传来，“那些基础理论已经指明了方向，但我们需要更核心的知识来跨越门槛。风险与机遇并存，我支持尝试。” “我们也同意。”情报官和其他骨干纷纷表态。 “好！”阿野点头，看向通讯官，“联系那个‘引导者-7a’，就说‘新兴秩序变种-173’……不，就说‘人类联盟’，申请开启‘初级筛选考验’！” 通讯官立刻执行。信号发出的瞬间，中央那个巨大的正二十面体再次亮起柔和的白光。 引导者-7a的光影重新浮现，它那空白的面部“看向”启明星号。 “申请收到。确认申请方：人类联盟（临时编码更新）。开始进行初级筛选考验资格复核……” 一道无形的扫描波瞬间掠过整艘战舰，比之前的意念波动更加深入、更加细致。众人感到一阵轻微的、仿佛被透视的不适感。 几秒钟后，引导者-7a的声音再次响起： “复核完成。申请方文明个体意识强度、技术基础、集体协作性、危机应对潜力……达到参与‘初级筛选考验-基石挑战’最低门槛。” “警告：‘基石挑战’旨在评估文明对‘秩序’力量的基本理解、运用潜力及应对‘绝对秩序侵蚀’的初步韧性。挑战环境为模拟现实，存在真实风险，可能导致参与者永久性损伤或意识消散。是否确认开启” 阿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确认开启。” “指令确认。‘基石挑战’程序启动。挑战场景载入中……” 引导者-7a的身影化作流光消散。紧接着，整个前厅的景象开始剧烈变化！ 周围的黑色镜面墙壁、幽蓝通道、悬浮的平台……一切都在如同水波般荡漾、融化、重组！ 仅仅几秒钟，舷窗外的景象彻底改变！ “启明星”号不再悬浮于那个冰冷的球形空间，而是出现在了一片……怪诞无比的战场上空！ 下方，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大地。地面不是岩石或土壤，而像是无数种不同颜色、不同质感的能量结晶、金属碎片、有机物残骸、以及扭曲的空间结构强行拼凑在一起的“补丁”。天空是暗红色的，布满了不断闪烁、破裂又重组的几何图形裂缝，偶尔有紫色的闪电般的光束从裂缝中劈下，在地面炸开一片“绝对秩序”的侵蚀区域，将周围的一切同化成冰冷的紫色晶簇。 远处，一些造型扭曲、如同活体雕塑般的黑影（模拟的“虚无”衍生体）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吞噬着能量残骸。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可以看到几座风格迥异、但都残缺不全的巨大建筑或机械残骸，像是不同古文明留下的墓碑。 而正前方，大约几十公里外，一座通体由暗紫色晶体构成的、如同山峰般巨大的“肃正者”先锋堡垒（模拟体），正在缓缓展开其狰狞的炮口和能量阵列，冰冷无情的紫色扫描光束，已经朝着“启明星”号的方向扫来！ 冰冷、死板、毫无情绪的系统提示音，在每个人的意识中响起： 【基石挑战——生存与洞察】 核心目标：在模拟的‘多重威胁环境’（包含无序侵蚀体、绝对秩序侵蚀体及环境灾害）中生存至少1标准时，并成功定位并获取至少一份‘秩序基石碎片’（共三份，散落于战场不同区域）。 失败条件：战舰核心被毁，或全员意识连接中断，或超时未获取碎片。 挑战开始倒计时：10、9、8……】 “所有人！战斗准备！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阿野的吼声瞬间压倒了系统提示音，在舰桥内炸响！ “护盾全开！武器系统上线！引擎动力最大化！规避动作准备！” “启明星”号的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护盾光芒层层亮起，炮口转向那座巨大的紫色堡垒！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那道紫色的扫描光束，已经牢牢锁定了他们。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