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跃入风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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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号像一头伤痕累累但目光凶悍的钢铁巨兽，引擎低吼着，推着它滑向那片光怪陆离的“能量风暴”边缘。 舷窗外，景象越来越诡异。原本暗红色的天空在这里被彻底搅碎，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翻滚、撕裂、又重新组合的彩色乱流——幽蓝的等离子束如同狂舞的巨蟒，猩红的能量尘埃形成漩涡，惨白的空间裂痕时隐时现，像一张张贪婪的嘴。各种频率的电磁噪音透过舰体传来，即使有隔音层，也让人牙酸耳鸣。 就在这片混乱风暴的边缘，那个目标跳跃点像暴风雨中海面上一个即将熄灭的航标灯，微弱地闪烁着不稳定的银白色光芒。它周围的空气呈现出一种水波般的、不断扭曲荡漾的质感，与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地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距离跳跃点五公里……四公里……”导航员的声音紧绷如弦，“空间曲率波动加剧！主动扫描被严重干扰！只能依靠碎片共鸣信号和惯性导航了！” 舰体开始传来细微但密集的“噼啪”声，那是高能粒子流和微型空间碎片撞击在护盾和装甲上的声音。淡金色的“秩序庇佑”光晕在狂暴的能量冲刷下微微荡漾，但依然顽强地坚守着。 “护盾能量集中到舰首和腹部！结构应力监测！”阿野紧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的银色涟漪，手心微微出汗。这种把整艘船和所有人的命赌在一个不稳定的“空间窟窿”上的感觉，比直面紫色堡垒的主炮还要刺激。 “三公里……两公里……能量乱流强度达到阈值！护盾局部过载！” “不管它！保持航向和速度！”阿野吼道，“所有非必要系统断电！动力全输出！” “一公里！准备接触！” 银色的空间涟漪在舰首前方急速放大，仿佛一张轻柔却又深不可测的网。 在接触的瞬间，时间感仿佛被拉长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极其怪异的、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轻微拉扯，然后又拧了一下的失重和错位感。舷窗外，所有狂暴的彩色能量乱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黑暗中只有无数拉长成丝线的、不知来源的微弱光点飞速向后掠去，快得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舰体传来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像是金属骨架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内部照明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稳定下来，但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应急灯光。 “我们……进来了”副官的声音有些发飘。 “跳跃通道内！”导航员看着完全失灵然后又疯狂跳动的空间读数，“坐标混乱……无法定位！通道稳定性极差！外部压力读数飙升！” 话音刚落，舰体猛地向左倾斜，所有人都被甩向一侧！ “左舷遭受不明空间挤压！护盾能量急剧消耗！” “右侧通道壁出现能量湍流！正在将我们向外推！” 整个跳跃通道仿佛是一条正在经历地震的脆弱隧道，内壁不断扭曲、挤压、释放出紊乱的能量湍流。“启明星”号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被无形的巨力抛来甩去，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些刚刚打上去的临时装甲补丁边缘，开始迸发出细密的电火花！ “稳住！姿态调整推进器全开！对抗乱流！”阿野双手死死把住操纵杆，手背青筋暴起，感觉像是在驾驭一头彻底失控的疯牛。 战舰在黑暗通道中剧烈颠簸、旋转，仪表盘上一片飘红。几个没固定好的工具箱“哐当”一声飞起，砸在舱壁上。一个正盯着屏幕的工程师没系牢安全带，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幸亏旁边的战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才没撞到尖锐的仪器角上。 “这样下去不行！通道随时会崩溃！”轮机长在通讯频道里大喊，“结构完整性在下降！” “距离预估出口还有多远！”阿野咬着牙问。 “不知道！通道长度和出口坐标都是乱的！”导航员快哭了，“我们可能……迷路在空间夹缝里了！” 迷路在空间夹缝那意味着可能永远漂流下去，或者被突然闭合的空间褶皱碾成基本粒子！ 就在这危急关头，被机械臂抓着的“秩序基石碎片”忽然光芒大盛！温润的白金色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开来，不仅笼罩战舰，甚至如同探照灯般刺向周围的黑暗通道！ 奇迹发生了。 在碎片光芒的照射下，前方那一片混沌的、不断扭曲的黑暗，忽然显现出一些清晰的“脉络”！那是由更加深沉、更加稳定的银灰色能量构成的、若隐若现的“路径”或“轨道”，如同混乱迷宫中的指引线！ “碎片在共鸣！它在……稳定通道或者是在给我们指路！”星语激动的声音传来。 “跟着光走！”阿野没有犹豫，立刻操纵战舰，艰难地调整方向，让舰首对准那片被碎片光芒照亮的、相对稳定的银灰色“路径”。 果然，当战舰驶入那片被光芒照亮的区域后，外部的挤压和湍流明显减轻了！虽然颠簸依旧，但不再是无规则的狂暴，而是变成了一种有规律的、沿着“路径”向前的涌动。 “有效！继续跟着光！”众人精神大振。 “秩序基石碎片”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顽强地穿透混乱的空间结构，勾勒出一条蜿蜒但相对安全的通路。战舰沿着这条光之路，在狂暴的跳跃通道中艰难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颠簸之后，前方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不同于碎片光芒的、稳定的、带着些许灰白质感的光亮！ “出口！是出口！”导航员尖叫起来。 “所有人员！抗冲击准备！”阿野大吼，“引擎反向制动！准备硬着陆！” 战舰冲出了那片银灰色的“路径”，一头扎进了出口的光亮之中！ 瞬间，绝对黑暗和失重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引力感和光影。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 他们冲出来的地方，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平稳空间，而是……一片正在崩塌的废墟上空！ 舷窗外，是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暗银色金属和不明晶体构成的环形建筑废墟。这建筑显然经历了可怕的力量摧残，到处是撕裂的豁口、倒塌的巨柱、以及如同血管般暴露在外、断断续续闪烁着危险能量的管线网络。而他们冲出的跳跃点出口，正好位于这座环形废墟中央上空约三百米处！ 更要命的是，出口的开启似乎加剧了废墟的不稳定，下方一大片区域正在发生连锁崩塌！巨大的金属板块和晶体结构如同山体滑坡般倾泻而下，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埃和能量火花！ “我操！这什么鬼落点！”阿野目眦欲裂，拼命拉杆，“引擎全功率！爬升！避开崩塌区！” “启明星”号尾部主引擎喷出灼热的洪流，推动着伤痕累累的舰体艰难向上挣扎。无数巨大的废墟碎块几乎是擦着舰腹和舰尾掠过，最近的一块砸在刚刚修复一些的右舷护盾上，爆开一团混合着金属碎屑和紫色能量的火花，让舰体再次剧烈一震！ “左满舵！躲开那根倒下来的柱子！”副官指着左侧一根如同摩天大楼般倾斜砸下的、缠绕着粗大能量管线的金属巨柱吼道。 战舰险之又险地与那根死亡巨柱擦肩而过，激荡的气流和散逸的能量让护盾又是一阵哀鸣。 好不容易冲出崩塌最剧烈的中心区，战舰歪歪斜斜地爬升到相对安全的高度。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下方烟尘滚滚，巨响隆隆，那座巨大的环形废墟中央被他们“砸”出了一个更深的大坑，崩塌还在向四周蔓延。 “检查损伤！”阿野喘着粗气，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结构损伤加重！但核心系统还在运转！护盾能量见底了！”老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不过……庇佑场好像快没了。” 果然，舰体表面那层淡金色的“秩序庇佑”光芒正在迅速黯淡、消散。刚才在跳跃通道中，碎片显然消耗了大量能量来稳定路径。 【警告：‘秩序庇佑’场即将消散。剩余时间：2分17秒。】 【检测到第二块‘秩序基石碎片’的强烈共鸣信号。信号源方位：下方崩塌废墟深处，垂直距离约八百米。警告：该区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存在大量高威胁‘无序侵蚀体’生命反应。】 冰冷的提示音，将众人刚刚逃出生天的一丝庆幸彻底击碎。 庇佑要没了，碎片在下面塌方的废墟深处，里面还挤满了怪物。 而他们的战舰，已经快散架了。 阿野看着下方那片仍在轰隆作响、尘埃弥漫的死亡废墟，又看了看屏幕上几乎全红的损伤报告和快要归零的庇佑倒计时。 他狠狠抹了把脸，把头盔的面罩“咔哒”一声扣上。 “听着，”他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到每一个队员耳中，“船不能下去了，再下去就得埋里面。但我们得拿到那块碎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舰桥里一张张或疲惫、或紧张、但依然坚毅的脸。 “我带陆战队下去。老陈，你想办法让船悬停在这附近相对安全点的地方，能修多少修多少。星语，远程支援，分析废墟结构和怪物弱点。其他人，守好船。”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安全带勒得生疼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 “第二块碎片，老子亲自去取。”